二百零五 陸翰軒
謝庭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默默地替她重新斟滿了茶,兩隻極漂亮的眼睛盯着顧滿,嚴肅而認真的道:“我聽說顧二老爺的外室,似乎是......懷了身孕。”
什麼?!顧博齊這個傢伙不靠譜是出了名的,花心也是出了名的,但是他現在居然敢讓外室懷孕了?他是腦子不清楚嗎?現在自己外公儼然已經在朝中越發的穩固,而舅舅也步步高昇,很快就要擢升兵部尚書了,王氏又不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模樣,家裡現在還有了個嫡子,他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讓外室懷孕?
顧滿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神色很是複雜。
謝庭斟酌了一會兒,又道:“最關鍵的是,這個孩子......未必便是顧二老爺的。”少年人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不免紅了臉,卷手咳嗽了幾聲,才繼續說了下去。
哈哈,這事情真的是越來越好笑了,顧博齊養的外室,孩子還不一定是他的?
顧滿其實也知道這一點很正常,盛京養的外室其實就跟妓女沒什麼分別,多的是好朋友之間互相用的,比如說上一世的邱蒼梧養的一個外室,就曾經跟顧承宇分着用過,到最後懷了身孕,還是她把一碗湯藥給灌了下去,纔算是善了後。
不過只要想到顧博齊頭上帶着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顧滿就覺得自己忍不住想笑了,實在是想笑。
顧博齊,你活該吧你!她可疑的笑了兩聲,一點兒也沒有被影響似地,擡頭問他:“那知道那個外室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麼?”
“邱世安。”這一次卻是歐陽燦替謝庭做的答。
自家那便宜爹做的這好事居然讓眼前的兩個人都知道了,做的真是不算隱秘啊,智商果然不好!顧滿抱怨了一番,在聽見邱世安這個名字的時候卻還是瞪大了眼睛。
居然又是邱世安!又是這個傢伙!
他到底想幹什麼?!
現在邱蒼梧的名聲已經徹底的毀了。盛京多少貴婦人只要一提起邱蒼梧三個字就談虎色變啊?都恨不得離他們一家遠遠的,不沾上一星半點的關係纔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知道自己兒子是設計不成反被設計的情況下,邱世安會怎麼做呢?
他居然還能沉得住氣跟顧博齊當好朋友?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見顧滿的臉色明顯變了,謝庭就安慰道:“邱員外與令尊的關係向來很好......”他斟酌斟酌了用詞,繼續道:“你若是擔心的話,我會派人注意着他們的。”
顧滿強笑着點了點頭,上輩子跟邱家人相處了那麼久,當然知道他們都是斤斤計較錙銖必較的人,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居然能沉住氣到現在都還沒動作,已經讓顧滿疑惑很久了,只是爲了打發六皇子謝振軒的原因,她竟一直沒想起這回事來。
歐陽燦看了一眼顧滿,有些猶豫的問出來:“那孩子怎麼辦?畢竟是個禍患。”
這個詞一點也沒用錯,無論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顧博齊的,都是個禍患,留下來就只能給王氏和顧成峰添麻煩。
顧滿想了想,便道:“這個我來解決吧。不管是上回邱蒼梧的事還是這回六皇子的事,你們都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大恩不言謝,我就不說其他好聽的話了。以後若是有事我能幫的上,一定萬死不辭!”
她用了一個很嚴重的詞,萬死不辭。謝庭跟歐陽燦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抱玉便在外頭敲了敲門,輕聲道:“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顧滿就起身跟他們告辭,重新帶上帷帽。與抱玉仍舊順着原來的路上了馬車,往玳瑁衚衕的定遠侯府去。
顧滿走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歐陽燦跟謝庭,歐陽燦單手撐着下巴,有些憐惜又有些埋怨似地,嘆道:“顧二老爺鬧的真是太過分了。”
常春跟李奇都進來了,回稟道:“顧姑娘已經上了馬車回侯府去了。”
過了一會兒,常春又道:“我聽說,他們府上的表少爺跟表姑娘今日也回來。”
表姑娘表少爺?歐陽燦跟謝庭對視了一眼,都想起了外放做官回來,來盛京領牌子的陸墨之的一雙兒女來。
“陸翰軒那顆老鼠屎又回來了!”歐陽燦很有些煩躁這個消息,想着那個曾經光明正大的攔住自己去救顧滿的陸翰軒,就覺得很是厭惡。
馬車駛進了二門,沛音與沛琴就已經笑着上前來扶顧滿下馬車了。
顧滿就着她們二人的手下了馬車,覺得腰痠背痛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爲上火了還是因爲沒睡好,有些痛。
沛音輕笑道:“怎麼出了趟門就怏怏的了,莫非是沒在舅老爺府上喝到酸梅湯不成?”王府的酸梅湯做的真是一絕,又酸又甜又冰涼涼的,叫人喝上一口就忘了大太陽。
見四周的婆子來來往往的很是頻繁,又有人牽着馬車,婆子們紛紛從上頭搬東西下來,顧滿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並沒有去答沛音的話。
沛音見她一直盯着那頭看,就壓低了聲音在她耳朵旁邊道:“姑娘,姑太太跟姑老爺,還有表少爺表姑娘回來了,現在正在德安居呢。太太也往那兒去了,纔剛老太太派人去了學堂,說是讓少爺們今兒不用上學了,回來見貴客。您剛回來,快去老太太那兒請安罷?”
聽說陸翰軒現在已經是內定的駙馬了啊,尚公主的人物呢,顧滿想起昌平公主那個暴脾氣和無理攪三分的蠻橫勁,冷笑了一聲,道:“那咱們往德安居去吧,也瞧瞧現在他們變成什麼樣子了。”
她才提了裙襬,又想起給顧成峰帶的點心跟小菜來,忙回身衝抱玉笑道:“差點兒忘了,你把這東西送去十八爺的屋裡,吩咐奶孃把菜給重新熱了再給十八爺吃。”
抱玉答應了,正要去,後頭就響起顧成峰的聲音:“九姐!什麼東西給我?”
顧成峰今日穿了一身醬紫色的直裰,腰間一條玉帶,頭髮被編成了小辮都攏在紫色的髮帶裡,看着極爲可愛。
顧滿將他的小手拉在手裡,笑道:“你念叨了許久的食神居的清蒸田蛙,還有幾個菜與一些點心。”
顧成峰就笑嘻嘻的露出兩個小酒窩來,牽着顧滿往德安居去。
纔剛轉出了小道,穿過了 碧波庭,正好能看見德安居了,也不知從哪兒就忽然躥出一個人來。
顧滿拉着顧成峰立住了腳,順着那人的青色靴子往上擡頭一瞧,便看見陸翰軒更見俊逸卻也更加陰沉的臉來。
“表哥好。”顧滿福了福身子,便道:“我往老太太房裡請安去,不能與表哥說話兒了,表哥見諒。”
陸翰軒卻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她今日穿着月白色底鑲荷葉邊的廣袖裙,這一扯幸好只能扯住袖子。
顧滿怒上心來,反手一揪,就把陸翰軒甩的倒是倒退了兩步。
顧成峰面色陡變,一把拉住顧滿的另一隻手,警惕的看着陸翰軒,道:“你做什麼?!”
陸翰軒跟着父親去任上的時候顧成峰才滿月幾天,現在看見了小小一團的顧成峰,他哂笑了一聲,道:“怎麼,小十八,你不認識我啦?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可抱過你呢。”他說着話,臉色卻陰沉不定的看着顧滿。
顧滿嗤笑了一聲,將顧成峰拉後幾步,執畫早已經擋在前面了。
陸翰軒揹着手看着顧滿,毫不客氣的盯着看,目不轉睛。
看的顧成峰心頭窩火-----哪裡有人這麼盯着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女兒看的?!簡直欺人太甚了。
“聽說表哥都快要尚公主啦?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呢,忘記恭喜表哥了!”顧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陸翰軒一眼,滿意的看到他的臉色起了變化。
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這件事來恭喜人也不知道是存心還是無意。
陸翰軒的臉色更難看了,尚公主雖然也可以做官,但是誰不知道那官都只是清閒的不能再清閒的虛官兒?這件事還值得恭喜?
他上前幾步,似乎是想靠近顧滿。
執畫忙擋在顧滿前面攔住他,義正言辭的道:“表少爺請檢點些!雖然您與姑娘是表兄妹,但是男女到底授受不親。”
如今的顧滿已經脫去了從前的稚嫩,徹底從蚌殼裡脫穎而出,成了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看她那出落的用天姿國色來形容也不過的美貌......相比起來,昌平長得雖然也稱得上美,卻顯得太粗糙了。
他心中還是很不甘心的,昌平公主雖然是公主,但是脾氣太差,太蠻橫了。
況且顧滿一直都是他的執念,他覺得非得得到顧滿不可。
顧成峰攥緊了顧滿的手,癟着小嘴道:“九姐!”
聲音委屈的很,還帶了些顫音。
顧滿忙回身將他抱起來安慰的拍了拍,再也不看陸翰軒一眼,帶着顧成峰往德安居去了。
陸翰軒卻立即就緊跟着跟上,踱步走在顧滿背後幾步路處,看着顧滿背影直勾勾的,讓人厭煩。
顧成峰趴在顧滿肩頭正好能看見他不加掩飾的眼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