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武知道凌若源想去江南不願去雲南跟廣西,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他想去江南,那就讓他去江南吧!”凌若源現在是正七品的官職,若是去雲南或者廣西,他運作下謀個正六品的通判應該沒大問題。可惜凌若源不願去,而去江南不可能升的。肯定還是正七品的官職。失了這次機會,凌若源又不是科考入仕,以後只能按部就班慢慢熬資歷了。不過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許武並不願多說。只是小舅子又不是兒子,哪還會費那麼多心思。
淩氏猶豫了下問道:“老爺,去江南是否有什麼不妥當?”
許武笑了下說道:“沒什麼不妥當。去江南當官油水很豐,不過僅限於此。”所謂的油水很豐,可不是說貪污受賄,只是說江南富庶當官的比其他地方日子好過。如今吏治嚴明沒誰敢貪的,至少明面上不敢。
淩氏心頭一突,問道:“老爺說的僅限於此是什麼意思?”其實她大致猜測到,只希望許武能給一個明確的答覆。
既然凌若源已經決定,這事多說無益。許武搖頭說道:“沒什麼。對了,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我值夜,晚上不用等我。”
淩氏見許武不願再說,也不敢再多問了:“好。”她是知道許武的性子,機會只給一次,既然她弟弟說了想去江南,現在改主意他也不會幫着運作了。
過了四日,簡大夫給浩哥兒診過脈,又認真給他檢查了下身體,然後笑着跟玉熙說道:“世子爺痊癒了。”
浩哥兒朝着簡大夫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簡大夫年歲大了,爲了浩哥兒的病他這段時間也是累得夠嗆了。
簡大夫笑着道:“這是醫者的本分。”世子爺病好了他也可以回家了,來的時候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連給家人的遺言都寫好了。沒想到,竟然還能活着回去,不得不說非常幸運。
玉熙摸着浩哥兒的頭說道:“這段時間你先住回主院,等這院子整治好了你再搬回來。”不僅浩哥兒穿的用的等物要處理乾淨,這院子從裡到外也要翻新一遍。
浩哥兒出過天花是不會在感染,可睿哥兒三兄弟經常進出靜遠堂,若是不將這院子翻新玉熙可不放心。只浩哥兒一人得天花已經讓她心力交瘁,若是三兄弟也得天花那等於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浩哥兒笑着點頭道:“好。”
簡大夫臨走的時候多說了兩句:“王妃,你可要好好休息,否則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王妃這段時間身體耗損很大,好在府裡有擅長調理身體的嬤嬤,所以玉熙不願意診治他也沒多說什麼。
玉熙笑着道:“我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的。”雲擎回來,她也能安心休養一段時間。
一到門口,浩哥兒就看見了雲擎。浩哥兒經歷了一番生死,見到雲擎時特別激動:“爹。”說完撲上去,抱住了雲擎。
雲擎輕輕地拍了下浩哥兒的後背,笑着說道:“阿浩,好樣的,不愧是爹的兒子。”一般人,可熬不過天花。
這話說得,讓玉熙忍不住笑了起來。
雲擎走到玉熙面前,伸手摸了下玉熙的臉說道:“瘦了,也憔悴了。”很少看到玉熙這樣憔悴不堪的模樣。
這麼多人看着,玉熙趕緊將雲擎的手推開,嗔怪道:“幹什麼呢?”這麼多人,雲擎也太不莊重了。
浩哥兒咧開嘴直笑,看着父母恩恩愛愛的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什麼不好意思。至於其他人早就低下頭,將自己當鵪鶉了。
雲擎笑着牽了玉熙的手,朝着浩哥兒說道:“咱們回後院慢慢說。”這段時間,雲擎也一直住在書房都沒回後院了。
全嬤嬤一直站在門口候着,見到玉熙跟浩哥兒就說道:“得好好補一補了。”特別是玉熙不僅得好好補補,還得休息,不過這話也沒當着雲擎的面說。
浩哥兒去了廂房,玉熙跟雲擎回了房。夫妻兩人一坐下,玉熙就開口問道:“廣西跟雲南的戰事如何?”這段時間玉熙心思都放在浩哥兒身上,現在浩哥兒痊癒了她也有精力關注其他了。
雲擎說道:“廣西那邊戰事很順利,只剩下三個州沒拿下,年前肯定能結束戰事。”
玉熙皺着眉頭說道:“這麼說雲南那邊不大順利了?”見雲擎點頭,玉熙說道:“那不還得拖到明年?銀庫已經沒錢了。”原本以爲一年之內能拿下雲貴廣三省,沒想到現在雲南跟廣西都沒打下來。
雲擎笑着說道:“不用擔心,廣西跟雲南所收繳的金銀,足以補了這次出兵的耗費了。”這兩地地方出了名的窮,可誰能想到那些有錢人卻是富得流油。
見玉熙還要再說,雲擎道:“這些過兩天再說也不遲。玉熙,這段時間你一直照顧浩哥兒肯定也累着了,去休息下吧!”
玉熙搖頭道:“等用過晚膳再睡吧!對了,也該去將柳兒跟睿兒他們接回來了。”浩哥兒已經痊癒,他們姐弟也可以回來了。
雲擎笑着說道:“我答應親自接他們回來,等用過午飯我就去接他們。”浩哥兒好了,也能一家團聚了。
玉熙點了下頭,問了一個問題:“你上次說浩哥兒得天花是燕無雙的手筆?你怎麼知道的?”
雲擎想也不想就說道:“那婆子是京城人,勒死那婆子的車伕是跟着她一起從京城來的。幕後主使除了燕無雙,還能有誰?”
玉熙想了下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是燕無雙。”當即將自己的理由說了下。
雲擎說道:“也許是他們覺得這天花對我沒用,我身體強壯沒那麼容易傳染的。”
玉熙搖頭說道:“董氏做得如此隱秘,若是你沒得天花我們也不會知道她在衣服上做了手腳,到時候再對浩哥兒下手也不遲。”頓了下,雲擎說道:“全嬤嬤已經請了大夫檢查了你的衣服,並沒有發現問題。”
雲擎覺得玉熙說的也有道理,想了下問道:“若不是燕無雙,還有誰這麼處心積慮地對浩哥兒下手?”
玉熙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這事陷入了僵局,雲擎也就放下不說了:“玉熙,下個月就要舉行會試。你現在這身體哪能熬得住,要不改成明年吧!”爲了選拔人才今年特意開了恩科。鄉試在六月上旬,會試這定在十月下旬。
玉熙笑了起來:“你這不是胡鬧嗎?國之大事,哪能隨意更改。”朝夕令改的,很容易失了威信。當然,若是有非改不可的理由那又另當別論了。不過就因爲她身體不好就要推遲會試這可不是什麼理由。
雲擎聽到這話愁容滿面,要知道他最討厭做文章了,同樣也很不喜歡看那些文人士子做的文章。那些文章大部分辭藻華麗,引經據典。辭藻華麗也就算了,強耐着性子也能看得下去。可那些典故,他不知道啥意思。
知道雲擎的短板,玉熙抿着嘴笑道:“現在有沒有後悔小時候沒好好唸書?”書到用時方恨少,就是她現在還經常看書呢!而云擎小時候沒好好唸書也就算了,到現在也不大喜歡看書,要閱卷可不抓瞎了。
雲擎可不會說後悔的話,因爲說了也無用:“好在阿浩跟阿睿他們都愛念書。”嗯,這點孩子們都像着玉熙,甚好。
玉熙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好在除了棗棗,柳兒跟阿浩他們沒像着你。否則,我現在肯定是滿頭的白髮了。”還總說佑哥兒頑劣,想來雲擎小時候也沒少讓雲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睛了。
雲擎倒不生氣,反而點着頭道:“你說得對,幸好阿浩跟阿睿他們不像我。”
玉熙笑了下道:“我們要選拔的是做實事的人,而不是吟詩作賦會寫文章的文人才子。那些辭藻華麗喜歡引經據典的,你若不耐煩看可以不看。”玉熙喜歡務實的人,而不喜歡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之人。當然,這也是因爲玉熙就是務實之人。
雲擎搖頭道:“這事到時候還是交給譚拓他們吧!”
玉熙無奈地搖搖頭道:“這還有一個月,等到開考我也休息夠了。”這事肯定不能全部都交給譚拓他們了。她可不想讓譚拓等人拉攏這些年輕的士子,以後拉幫結派鬧得朝堂烏煙瘴氣的。
不得不說,韓建明小時候對玉熙的指導對她影響很深。特別是隨着玉熙的權柄越來越重,這種影響越發明顯。
雲擎說道:“這得看嬤嬤到時候怎麼說了?”若是嬤嬤認爲玉熙可以處理政務,他不反對。反之,他可不同意。
聊天的時候,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好像只一會功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
出來的時候,玉熙望了下外面,奇怪地問道:“這麼快就到飯點了?”
全嬤嬤解釋道:“王爺等會不是要去莊子上接二郡主跟二少爺嗎?我就想早點吃完飯去,也能早點回來。”全嬤嬤考慮事情,還是很周全的。
玉熙笑着道:“還是嬤嬤想得周全。”早點去,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回家。
浩哥兒聽到這話,說道:“爹,娘,我能不能跟着去接二姐跟阿睿他們。”說完,一臉期盼地看着雲擎與玉熙
雲擎不同意:“你病剛好,該在家裡好好休息纔是,哪能去外面吹風。”
浩哥兒說了自己想跟去的理由:“都是因爲我,二姐跟阿睿他們才避到莊子上去。”浩哥兒心裡有所愧疚。
玉熙可不愛聽這話:“你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難道你自己願意得天花?”
浩哥兒望着玉熙道:“總歸是因爲我的原因。娘,你就讓我去吧!而且一個多月沒見阿睿他們,我也想早點見到他們。”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還像話。你想去也成,坐了馬車去。還有,多穿點衣服,可不能受涼了。”
浩哥兒聽完玉熙的話,再望着雲擎:“爹……”一般娘答應的事,爹不會反對。
雲擎如浩哥兒所預料的那般,沒有反對:“你娘既然答應,那爹也不攔着。不過如你娘所說不能騎馬只能坐馬車。”雖然帶了浩哥兒去會耽擱功夫,但兒子堅持,他也捨不得拒絕了。
浩哥兒笑着道:“好。”
用完膳,父子兩人就去了梨園接柳兒他們。而玉熙,回了屋就躺下了。
全嬤嬤給玉熙把了脈說道:“你身體太虛,必須靜養一段時間,否則落下病根以後有的罪受。”也是玉熙身體好,否則就這樣三番四次折騰身體早垮了。
玉熙嗯了一聲道:“聽嬤嬤的,這段時間我會靜心調養的。對了嬤嬤,浩哥兒得天花的事,你怎麼看?”
全嬤嬤說道:“王爺說幕後主使是燕無雙,可我卻覺得這很像是內宅的手段。”說完,全嬤嬤苦笑一聲道:“皇宮的時候女人多,衆人爲爭寵什麼陰暗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可王府就你這個女主人,所以我們也就放鬆了警惕了。”若是警醒一些,也許浩哥兒就不會遭這一難了。
玉熙說道:“嬤嬤,你將這個董氏的底細再跟我說一遍。”
聽完全嬤嬤的闡述,玉熙低頭思索了許久後說道:“董氏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婦人,以燕無雙的性情是瞧不上的,可偏偏此人卻又對韓家人際關係很熟悉……”
全嬤嬤心頭一跳,望着玉熙問道:“你猜到幕後主使是誰了?”
玉熙靠在牀頭,幽幽地說道:“周琰三個多月前死了,死在我們的人手裡。”
“什麼?”全嬤嬤非常意外,問道:“王妃你是懷疑韓玉辰是爲周琰報仇,所以纔對世子爺下毒手?”
玉熙搖搖頭說道:“這只是我的懷疑。不過周琰死後幾個月阿浩就出天花,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全嬤嬤知道玉熙非常敏銳,所以相信她說的話。加上她對桂嬤嬤也很熟悉,當即說道:“若是這樣,那幕後主使定然是她了,桂嬤嬤對這種陰私的手段非常熟稔。”
玉熙沉默着,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