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和點頭道:“我已經讓賬房清理產業了,過兩日就分家。”分完家,也就該該啓程回江南了。
陳族長知道陳中和性子比較軟,說兩句好話賣兩句慘他就會退讓。所以,他很不放心地問道:“分家這事,你是什麼章程?”
陳中和說道:“除了祖產,其他產業我跟中宣平分。”陳中生被除族,是沒資格分產業的。不過陳中和決定,等分完家後,暗中貼補下陳中生的。
之所以有嫡長子繼承祖產這個規定,目的就是要讓嫡長一脈能繁榮昌盛下去。
陳族長聞言點頭道:“很好。”只要不分祖產,其他產業哪怕陳中和都不要,他也不會多嘴。
當晚,陳中和就與陳中宣說了分家的事:“賬都整理出來了,明日請族長跟黎伯父他們來做見證,你看如何?”
陳中宣雙眼通紅地說道:“大哥,母親過世中生又被除族了。大哥,我就剩你這麼一個至親的。大哥,我不想分家。”這些年,他也就逢年過節送些不值錢的禮物回來。撈到的油水,全都進他口袋了。而官職的升遷,都是陳中和幫着打點的。這錢,都是從公中出的。不僅如此,妻兒也都是公中給養的。所以,陳中宣並不願意分家。分家,意味着他以後的日子沒那麼舒適了。
陳中和聞言很高興,不過還是說道:“我也不想分家,只是樹大分叉,終究避免不了這一日的。中宣,等分了家後,你帶着弟妹經常回來聚聚。”
不管陳中宣表現得多麼不捨,陳中和都沒說不分家。沒辦法,陳夫人已經跟他明確表態,若不分家她過兩日就回通州去。
陳中宣見分家勢不可擋,就開始暗示說自己孩子多日子艱難。
陳中和也沒多想,說道:“中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正說着話,外面小廝回稟道:“大老爺,大夫人有事找您。”
“中宣,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你大嫂那邊有什麼事。”說完,就轉身走了。
陳中宣握緊了拳頭:“這個女人……”大哥執意分家,肯定是這個女人搞的鬼。要當初娘將這個女人休了,該多好。
要陳夫人被休,不說整個陳家的產業,至少大半他都能拿到手了。
陳中宣最想要的,自然是東街的兩個鋪子跟城外一千二百畝的良田。這三處產業,隨便哪一個出息都在一萬兩以上。他如今也不貪多,只要得一處就心滿意足的。不過想着陳夫人的手段,他知道這事怕有些難。
想了下,他去找了自己的妻子陳二夫人。喪事一完,陳二夫人就病倒了。長途跋涉趕回來,然後又幫着料理喪事,熬不住就累倒了。
坐在牀邊,陳二老爺說道:“大哥剛纔跟我說,明日分家。”
陳二夫人一愣,轉而苦笑道:“婆婆過世,這個家肯定要分了。”她並不想分家,可這事不是她能決定的。
陳中宣說道:“東街兩個鋪子,我們必須爭到一個。”
陳二夫人眼睛一亮,只要拿到一個,那鋪子的出息就夠二房整年的嚼用了。不過陳二夫人理智尚存,很快搖頭說道:“那兩個鋪子是祖產,我們拿不到的。”
“只要你按照我做的,就一定拿得到。”他對陳中和的性子再瞭解不過,只要應用得當肯定會分一個鋪子給他。
聽了陳二老爺的主意,陳二夫人點頭道:“好,我明日就按照你說的做。”其實,陳二夫人手裡也捏了一筆錢。不過,沒人會嫌錢多。
說完這事,陳二老爺就出去了。在門口,正巧碰到過來的慕丹。
進了屋,慕丹語氣很不好地問了陳二夫人:“娘,爹找你什麼事?”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陳二老爺一直在任上,與嫡出的三個孩子沒有相處過。這感情,自然也不深。而因爲慕丹退親過,更看不上這個女兒。又因爲他偏着妾室程姨娘,陳二夫人跟陳慕丹再任上的日子過得很不好。所以,陳慕丹對他不僅沒有什麼情分,反而很地方他。
陳二夫人也沒瞞着慕丹,說道:“你爹過來是說分家的事。”
慕丹其實不想分家,背靠大樹好乘涼。分家以後,她的親事可能都要差幾個等級了。不過這事,不是她能扭轉的:“娘,大伯一向寬厚,這次分家也不會虧待我們的。娘,明日分家你可別鬧。”
陳二夫人面露猶豫。
陳慕丹一見就知道有狀況了:“爹剛纔過來,是不是讓你明日在分家時鬧?娘,你可別犯糊塗。就算你鬧一場分到更多的產業,這些東西也到不了你的手。而就爹偏寵程姨娘跟那兩個狗崽子的樣,這些產業以後十有八九得落到他們手裡。”
“他敢。這些產業,以後都是你兩個弟弟的。”
陳慕丹苦笑道:“娘,你吃的虧還不夠多嗎?怎麼就不長教訓呢!”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哪怕你爹再偏疼那賤人跟兩個狗崽子,以後的家業還是你弟弟他們的。”
陳慕丹沉默了下說道:“娘,當日我退親,爲我出頭幫我的是誰?是大伯跟大姐。爹知道這事時,他是怎麼做的?他不僅沒安慰我,反而覺得我丟了她的臉。也因爲退親的緣故,他甚至都不讓我出門。”退親的事,讓陳慕丹看清楚了很多事。比如陳中和跟陳慕青針的心疼她,希望她好,而他爹就是個沒心肝的。
陳二夫人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說這些做什麼?這些跟分家,又沒關係。”
陳慕丹很肯定地說道:“有關係。若是明日分家你大鬧,我們拿了不屬於我們的產業,大伯母肯定會很惱怒。以後我們遇事,大姐跟煥章都不會管的。娘,大姐是佑王府世孫妃,煥章前程似錦。不說我,就是煥勝以後都要靠他們提攜幫襯。”
陳二夫人猶豫了。
陳慕丹說道:“是我跟煥勝三人重要,還是錢財重要。娘,你好好想想吧!”
陳二夫人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你們姐弟三人更重要了。”她這麼累死累活的還不是爲了三個孩子,若不然她忙乎什麼呀。
陳慕丹也是知道陳二夫人的軟肋,所以纔會說這話:“娘,就爹那樣什麼都指靠不上的。以後煥勝,還得指靠大伯跟煥章。”
哪怕東街的一個鋪子價值十幾萬,而且還是有價無市,那跟兒子前程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所以,陳二夫人這會沒有再猶豫了:“慕丹,幸虧你點醒了我,若不然我可真就將大房得罪徹底了。”
陳慕丹說道:“娘,爹心裡只有程姨娘跟那兩個狗崽子。你得拽緊手裡的錢,不要被他哄了去。”
陳二夫人嗯了一聲道:“這個你放心,這些錢都是留給煥勝他們的。”這段時間,陳二老爺的行爲傷透了她的心。她怎麼可能還會那麼傻的將手頭的錢給她。
“那就好。”陳慕丹的嫁妝,如今都捏在她自己手裡。所以哪怕現在親事沒定,有嫁妝在手她也不怕。
分家,自然要請德高望重的人來做見證的。陳中和請了牧家的老太爺、也就是陳煥章未婚妻的祖父。這次牧老太爺不是作爲親家來旁觀,而是作爲老太爺的知交好友來做見證的。畢竟牧家姑娘還沒過門,他要以親家的身份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除此之外,陳家還請了兵部左侍郎黎大人過來做見證。這位黎大人受過陳然的恩惠,這些年對陳家也諸多照佛。
陳二夫人看到這兩人,心裡抖了下。再看向陳二老爺時,眼中帶着不善。要她等會分家時真鬧,一個潑婦愛財如命的名聲是逃不脫的。她名聲壞了,以後煥勝姐弟兩人哪能娶到好姑娘。
兒女就是陳二夫人的命,而陳二老爺這次觸到了她的逆鱗。這事,也讓陳二夫人對他徹底死了心。
人都到齊後,陳中和將整理好的賬冊取了出來。將他們家裡所擁有的產業,都講述了了一遍。
說完後,陳中和說道:“除了祖產,中宣,其他產業我跟與你平分。中宣,這樣分你看可以嗎?”祖產除了之前說的三處產業,還有一些。不過這跟那三處產業比起來,就沒啥看頭了。
陳中宣點頭說道:“我都聽大哥的。”說完這話,他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陳二夫人。這個時候,該妻子上場了。
可惜,陳二夫人就站在那眼觀鼻鼻觀心,根本沒搭理陳中宣。
陳中和聞言很高興,讓賬房將這些產業分成兩分,然後讓陳中宣先選。
陳中宣看向陳二夫人,見她還是如木樁子一樣站着不動,忍不住小聲叫了句:“阿欣……”阿欣,是陳二夫人的閨名。
陳二夫人驚了下,然後擡頭看着陳二老爺問道:“老爺,你叫我……”
自古以來分家的時候,除非是家裡的女性長輩,其他女子是沒有發言權的。哪怕現在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不少,這規矩也沒變。
陳二老爺看她裝傻,氣得咬牙切齒。他之所以讓陳二夫人鬧,是因爲他自己以後還要起復不能壞了名聲。族長跟牧家老太爺在旁看着,要落下個想謀祖產的名聲他的仕途就徹底斷送了。
陳族長看陳二老爺半點不動,皺着眉頭說道:“既無異議,你選一份就好。”分家不僅是分產業,兩家戶籍也要分開的。這些,都是要去官府報備的。
陳二老爺咬着牙,沉聲說道:“是。”這個女人平日在家鬧騰得歡,關鍵時候卻掉鏈子。看回去以後,怎麼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