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九十大壽過辦得熱熱鬧鬧。不過壽宴過後,京城又恢復了平靜。
見着蘭若翾嫁過來一年肚子還沒動靜,周淑慎終於忍不住了。挑選了兩個貌美的宮女,朝着來請安的蘭若翾說道:“這是我給鴻琅挑的伺候的人,你將這兩人帶回去吧!”
蘭若翾面色一僵,然後垂下眼簾說道:“是,母妃。”長者賜不敢辭,哪怕心裡不樂意她也不能拒絕。若不然被周淑慎指責爲不孝,她這些日子做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回去的路上,紫嫣看着面色發黑的蘭若翾道:“娘娘,若不然我們將這事告訴太后娘娘吧!”太后老祖宗那般慈愛,卻沒想到太妃卻如此刻薄無義。相信太后娘娘知道這事,肯定會爲自家主子出頭的。
自蘭若翾嫁過來,只要得空就去給周淑慎請安,還想方設法哄她開心。但凡念着一點她的好,也不用如此逼迫她。還用這樣噁心的法子。
蘭若翾搖頭道:“不妥,太后娘娘若爲我出頭,她會變本加厲折騰。”周淑慎今日的言行,讓蘭若翾冷了心。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對周淑慎畢恭畢敬了。
紫嫣心頭憋得慌:“主子,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日日受委屈吧!
“這個不用擔心,人我是帶回去了。可太孫收不收他們,那就與我無關了。”大戶人家都重嫡輕庶,皇家更甚。太孫也一直盼望着嫡子的出生,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納妃。而且就算納妃,也會選出身好的,絕對不會寵信兩個宮女。
鴻琅看到這兩個千嬌百媚的宮女,眼中閃現過厭惡之色。他也沒讓人送回去,直接將這兩美人賞給了下屬。
周淑慎知道這事,將蘭若翾狠狠地罵了一頓。
蘭若翾回了東宮以後,就病倒了。這事,自然沒人告訴玉熙,省得她擔心。
不過等到十五這一日,玉熙見蘭若翾沒來慈寧宮請安,忍不住問了鴻琅:“若翾今日怎麼沒隨你一起來?”每個月初一十五,蘭若翾都會進宮給玉熙請安。這一年多來,從沒斷過。
鴻琅說道:“若翾生病了。怕過了病氣給曾祖母,就沒能來給曾祖母請安。”
“什麼病?”
鴻琅自然不好說是被周淑慎給氣病的,只是說道:“不小心吹了冷風。不過太醫說了若翾底子好,吃兩貼藥就能好了。”
玉熙到底不放心,等鴻琅走後就讓冰梅帶了一些滋補的藥材去了東宮探望。
從東宮回來,冰梅就將蘭若翾病倒的真正原因告訴了玉熙。
玉熙知道以後,臉色有些難看。周淑慎抱孫心切,她可以理解。可現在她的所作所爲,簡直是不可理喻。
棗棗也覺得不該再放任周淑慎這樣下去了:“娘,也該治治她了。要不然,我們雲家多年積攢下的好名聲都要被她敗壞了。”因爲玉熙待兒媳婦很寬厚,良性循環,嫁入皇家的媳婦子大半都過得很舒心。
玉熙說道:“以前是想着她到底是鴻琅的親孃,有些事情做得過分看在鴻琅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卻沒想到,她竟越來越過分了。”還有一點,周淑慎到底是正經的婆婆。她要爲蘭若翾出頭,周淑慎遷怒蘭若翾想一些陰損的招數折騰人是輕而易舉的事。那她爲蘭若翾出頭,可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誰說不是呢!”她其實並不喜歡背後議人是非,但是周淑慎做得太過分了。蘭若翾這個太孫妃,除了嫁過來還沒懷孕這點外,真的沒什麼可挑剔的。
說起來,棗棗其實很看不上週淑慎的。在她眼中好像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是罪大惡極。卻是忘記,她自己也是個女人。而且蘭若翾嫁過來才一年,身體又沒問題,這般急慌慌的吃相也太難看了。想像佑哥兒媳婦,成親三年沒懷孕她娘不僅沒催促,還總是寬慰弟媳呢!
想着玉熙年歲越大心腸越軟,棗棗忍不住提醒道:“娘,這次可不能雷聲大雨點小,若不然越發沒規矩了。”
玉熙好笑道:“我什麼時候做事雷聲大雨點小了?”她做事,要不不管,要管就會乾淨利落解決。
當日傍晚慈寧宮的女官到了康王府,與周淑慎說玉熙要見她。
周淑慎只是性子有些左了,並沒變蠢。玉熙突然宣召她,十有八九是與蘭若翾有關係了。不過如今鴻琅的地位牢固,玉熙哪怕知道這事最多也就罵她幾句,奈何不了她。
結果第二日周淑慎到了慈寧宮,玉熙並沒立即見她,而是將她晾在了小客廳。茶水糕點沒斷,可玉熙就是不露面。
自鴻琅做了太孫妃,周淑慎走到哪都被人捧着,如今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冷待。
等的時間越長,周淑慎的臉色越難看。好在她還記得這是慈寧宮,不是她能發脾氣的地方。
臨近中午,憤怒轉化爲忐忑了。她嫁進來雲家快三十年,玉熙對她一向和顏潤色,重話都沒說過一句。可今日,卻是讓她做冷板凳。這要傳揚出去,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鴻琅在第一時間就知道這事了。只是,他沒有過來。
棗棗問道:“娘,還要晾着她嗎?”
將周淑慎晾着,不僅僅是下她的臉面,更重要的是看鴻琅的態度。一個上午過去鴻琅都沒露面,玉熙就知道周淑慎的所作所爲也讓鴻琅有些惱火了。
對此玉熙很滿意。對父母要孝順,可若是父母的行爲不妥還一味縱容,這就是愚孝。
玉熙搖頭說道:“冰梅,你去帶了康太妃過來吧!”
周淑慎一走進來,斂衽行禮:“皇祖母萬福金安。”
“跪下。”
周淑慎以爲自己聽錯了,可見玉熙面若寒霜地盯着自己,腿一軟不由就跪在地上。
玉熙冷冷地問道:“你可知錯?”
周淑慎心頭一突,不過她還是死鴨子嘴硬:“孫媳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讓皇祖母如此大動肝火?”
玉熙原本只是想訓斥周淑慎一頓,然後加以懲戒。可看着她這幅有恃無恐的模樣,玉熙頓時大怒:“你看看哪個講規矩的人家在嫡長子未出世,就急慌慌地要庶子的。你倒好,生怕鴻琅後宅太安寧了,硬是塞了兩個宮女到東宮。周氏,你就這麼希望鴻琅的長子是從宮女肚子裡爬出來的?周氏,我就不明白了,鴻琅的長子生母低微對你有什麼好處?”在後宮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生母身份太低孩子也要跟着受苦遭罪。甚至,都活不下來。
周淑慎見玉熙發火也有些怕了,說話的聲音都不由低了不少:“蘭氏嫁過來這麼久肚子都沒動靜,我日夜憂心。”
“若是蘭若翾真不能生,可以選秀或者從官家女之中挑兩個好的。你私底下選兩個貌美的宮女塞給鴻琅算怎麼回事?”說完,玉熙眼中閃現過銳利的目光:“還是說,你是想着宮女生下兒子,以後就將孩子記在太孫妃的名下?”
還別說,周淑慎真打了這個主意。不過這會,她是不會認的:“沒有,孫媳從沒這般想過。也是太孫妃久不能懷孕我急得有些失了理智,皇祖母,我以後再不敢了。”
玉熙什麼人,周淑慎那點心思能逃過她的眼睛:“蘭氏才十九歲,身體又沒問題,你覺得她會同意?還是你認爲,你是婆母她就該什麼都聽你的?”如今蘭若翾今年三十多了,周淑慎這樣想無可厚非。可問題是,人家纔剛嫁過來一年又這麼年輕。打這樣的主意,就顯得有些無恥了。
周淑慎矢口否認:“皇祖母,孫媳從沒這麼想過。”
玉熙不知道爲什麼,心頭有些堵:“淑慎,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說面目可憎,都不爲過了。
“皇祖母……”
玉熙不想再跟她說什麼:“你回去吧!”周淑慎這個樣子,說再多都沒用,因爲她根本聽不進去。
棗棗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玉熙面色很難看,當下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娘,怎麼了?”
玉熙沒說話,只是朝着冰梅說道:“去看看太孫忙不忙?若是不忙,讓他過來一趟,我有事找他。”
聽到玉熙有事找鴻琅,啓浩就讓他趕緊過去。
鴻琅知道,玉熙定是爲周淑慎的事。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鴻琅,你娘認定蘭丫頭不能生,就想着讓宮女給生。等那宮人生了兒子,就將孩子記在蘭丫頭名下。”這樣也算是嫡子了,可也不想想蘭若翾怎麼可能同意,蘭家又豈會答應。
鴻琅覺得很不可思議。妻子嫁過來才一年,太醫也說了蘭若翾身體沒問題。可他娘,怎麼就如此篤定蘭若翾不能生。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鴻琅,你娘應該是想要通過子嗣的事掌控你的後院。人的野心是填不滿的,現在如了她的而願,將來她肯定得寸進尺想要插手朝政。”
鴻琅心頭一驚,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曾祖母,你放心,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他會好吃好喝供着母親,也會給她太后的尊榮。可再多的,卻是沒有了。
玉熙說道:“我準備讓你娘去五臺山,希望你娘到了那裡可以摒棄浮躁靜下心來。”
若是沒玉熙這席話,鴻琅還會遲疑下。可現在,他是半點異議都沒有。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