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宋先生要來,玉熙除了每天上午跟下午花半個時辰做繡活,其他時間玉熙都在跟申媽媽認字。
這日天氣很好,玉熙端着繡籮到院子裡繡帕子。
墨菊歡快地從外面走進來,朝着玉熙叫道:“姑娘,二少爺來了!”
感念於寧氏的救命之恩,二少爺韓建業對玉熙很是關心。不過他自從去年跟着師傅習武,平常很少回府。
玉熙見到韓建業,心裡也是思緒莫名,上輩子對她最好的人除了秋氏就是二哥了。可二哥在姻緣上栽了一個大跟頭,被武氏的外甥女秋雁芙所設計,最後不得不娶了秋雁芙。後來二哥爲了避開秋雁芙去了遼東,結果再也沒有回來。
韓建業看着玉熙傻傻地站在門口,走過來摸着她的小鬏鬏,笑着說道:“怎麼?看到二哥歡喜傻了?”
韓建業容貌更像秋家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因爲自小習武的關係,比同齡人高出了一個頭。
玉熙抱着韓建業,眼淚刷刷地掉:“二哥。”這輩子她再不允許秋雁芙壞了她二哥的姻緣,這樣二哥就不會去遼東,也不會英年早逝。
韓建業有些傻眼了,這什麼情況。
墨菊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怎麼回事,笑着說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二少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麼還哭了呢!”
玉熙回過神來,有些臉紅,趕緊取了帕子擦眼淚。她剛也是看到死而復生的二哥她激動過頭了。
韓建業是個粗線條的男人,見狀樂呵呵地笑着說道:“見了二哥還真歡喜地哭了呀!來,這是二哥給你買的,看看喜不喜歡。”妹妹這麼想念自己,讓他受寵若驚呀!
玉熙看着手裡的一盒胭脂滿頭黑線,她才四歲呀,怎麼就讓給她買胭脂呢:“二哥,以後不要再給我買東西了,浪費錢。”才四歲的孩子誰會用胭脂,這胭脂給她也是拿去賞人。
韓建業大咧咧地說道:“沒事,費不了幾個錢。”
玉熙無語,趕緊轉移了話題,說道:“二哥,若是你能給我買本字帖,我會更高興的。”
韓建業撈起玉熙進了屋子,放下她以後笑着問道:“熙兒開始認字了嗎?那你想看什麼字帖?”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字帖的話,顏真卿的最好。”她聽說顏真卿的字帖是最好的。
韓建業一口答應道:“難得熙兒這麼上進努力,這兩天二哥就給你買。”以前玉熙對她很親近,卻沒現在這麼自然,玉熙的改變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正說着畫,墨菊將玉熙的繡籮端了進來:“姑娘,這繡籮我放到屋子裡了。”
韓建業聽了這話,吃驚地問道:“熙兒,你開始學做繡活了?”見玉熙點頭,韓建業笑問道:“那什麼時候給二哥繡個荷包呀?”
玉熙估算了一下,說道:“二哥,這荷包是送給雅詩表姐的。等這個荷包做完,我就給你做。”
韓建業樂呵呵地說道:“好,哥等着。”
玉熙故意說道:“二哥,你就不怕我的荷包繡得難看,你帶出去別人笑話你呀?”跟韓建業相處,玉熙覺得特別的舒服。
韓建業毫不猶豫地說道:“你放心,他們只有羨慕我的份。”韓建業還有幾個師兄弟,可都沒收到過家中的荷包。所以到時候他若得了妹妹的荷包,那幾個人絕對只羨慕嫉妒的份。
玉熙裂開嘴笑着說道:“二哥放心,我一定給你繡一個漂亮的荷包。”韓建業的話總是能暖她的心窩。
兩人嘮嗑了小半天,韓建業這才走了。
韓建業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外面買字帖,可是找來找去也找不着顏真卿的字帖,最後想到了她大哥韓建明。
世子爺韓建明聽到自己弟弟朝自己要字帖,還不是給自己用,是給玉熙用,當下紋大盤:“四妹妹都知道要練字,你呢?你什麼時候也練下字呢?”韓建明自小在韓老夫人身邊長大,韓老夫人要求很嚴苛,他三歲認字五歲上學堂。不過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他科舉博功名,讀書只是爲了增長見識,開闊視野。而韓建業自小就討厭唸書,看到書就好似看到仇人,寫得那字在韓建明眼裡那簡直慘不忍睹。
韓建業臉一紅,忙說道:“我的事以後再說。哥,四妹妹說她要一本顏真卿的字帖,我記得你這裡好像有不少呢!”
韓建明都快要被這個二貨弟弟打敗了,什麼叫他這裡有很多,好像顏真卿的字帖都是大街貨:“字帖我明日給她送過去。”
韓建業哪裡願意,說道:“大哥,還是我自己挑,挑好了我就給她送過去。”他還不知道自己哥哥,小氣吧啦的樣,讓他挑肯定不捨得將最好的拿出來。
韓建明是國公府的世子,手上的好東西不少,光收藏的字帖就有十多本,雖然不是真跡但也不是大路貨。
韓建業看了世子爺收藏的基本顏真卿的字帖,都不滿意。最後見書桌上房了一本字帖,打開一看,竟然是顏真卿的《爭座位帖》:“大哥,就這本吧!這本好。”
韓建明頭上一羣烏鴉飛過:“這是草書,四妹妹纔開始認字你讓她習草書?”韓建明的意思是換過一本簡單容易的。
韓建業卻不管那麼多,他就覺得這本字帖龍飛鳳舞,看起來很有氣勢。而且能讓他大哥都臨摹的字帖,絕對是好的:“大哥,就這本了。”怕韓建明不捨得,拿了字帖飛奔而去。
韓建明望着弟弟的背影,無奈地搖了一下頭:“真是……”對這個弟弟韓建明時常感覺到一種無奈,都快十歲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玉熙看到韓建明送她的字帖是顏真卿的《爭座位帖》,有些哭笑不得。她如今才四歲剛剛啓蒙,送她一本草書字帖真的沒問題。
韓建業看着玉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乾脆問道:“熙兒,你覺得怎麼樣?若是你覺得不好,我再給你換!”
玉熙笑着說道:“我很喜歡,不用再換了。”雖然不是真跡,但玉熙知道這字帖也很珍貴。
韓建業的楊師傅武藝很高,但性子有些怪,一直住在山上不願下來。所以,韓建業跟他習武也只能住在山上。在家呆了三天,韓建業又回山上去了。
玉熙寫完二十個字,放下毛筆,看到紅珊欲言又止,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有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紅珊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姑娘,二爺給你的那本字帖是世子爺的心愛之物。”
玉熙沒想那麼多,笑着走到銅盆前,洗好手後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字帖是大哥的心愛之物?誰告訴你的?”
紅珊看了一眼玉熙,見她神色沒有異樣,說道:“是紫衣姐姐告訴我的。”
玉熙神色一頓,紫衣是大堂哥身邊的丫鬟,她跟紅珊說這件事絕對不是偶然。玉熙故意裝成不知事的樣:“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紅珊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姑娘,我瞧着紫衣姐姐的意思是想將這本字帖要回去。”
玉熙面色有些難看,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二哥沒徵得大哥的同意下將字帖拿走送她?二哥再不知事,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紫衣這話完全是在詆譭二哥。玉熙眼中冷光一閃,也不知道是誰給紫衣這個膽子:“這事我知道了。”
玉熙當面沒說什麼,轉眼就將這件事告訴秋氏。當然,不是以告狀的行事,而是以調笑的語氣說道:“二哥也真是的,雖然大哥不會怪罪,但我總覺得不好意思,下次二哥回來我不理她了。”
秋氏聽了玉熙說的事,笑着說道:“你二哥就是這麼一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不過你放心,你大哥沒這麼小氣的。給你的字帖,你拿着就是,不需要放回去。”
玉熙笑着說道:“大哥真不會怪罪嗎?”
秋氏摸着玉熙的頭,笑得很和藹:“不就是一本字帖,你大哥哪裡就這麼小氣。”
玉熙自然不會糾纏在這件事上,當下也笑着說道:“伯母,我也是看着那本字帖龍飛鳳舞很好看,想着若能將這種字帖繡在繡品上肯定很好看,所以我纔沒將字帖還回去。”這意思是她以後會臨摹這本字帖了。
秋氏笑道:“你呀你,別總想着刺繡。宋先生十月初會過來,你可得做好準備。”會刺繡自然好,但她們家的姑娘又不是以刺繡爲生,不需要將所有精力放在這上面。
玉熙也不緊張,說道:“伯母,《三字經》、《百家姓》都學完了呢!,馬上要學千字文。”
秋氏有些意外:“你纔跟申媽媽學多久,就學完了兩本書了?”
玉熙覺得自己已經很慢了:“這兩本書我學了十天了。我聽說三姐學東西更快,一教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