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批閱摺子時,看到按察司曹博廷呈上來的摺子說的一個殺夫案。妻受不住丈夫長期對她跟孩子****跟虐打,忍無可忍之下反抗失手將丈夫殺了,然後去了衙門自首。
殺夫,在這個時代罪行是很嚴重的,曹博廷批了個斬立決。玉熙沉吟片刻,將摺子放在一邊,準備晚些時候再批。
由這個案子,玉熙想起了甘草的婚事。雖然全正羽是甘草的侄孫,但玉熙對此人並不是很瞭解。這女人嫁人若是沒嫁好,那可是毀了一輩子。她後院的管事媽媽張氏跟佟芳就是很好的例子了。
玉熙叫了許武進來,讓許武去打聽下全正羽,看看他是否有什麼陋習,比如打人或者好色什麼的。見許武一臉的奇怪,玉熙說道:“全嬤嬤想將甘草說給全正羽,只是我對此人並不瞭解,萬一有什麼不妥當可就是害了甘草一輩子。”甘草伺候她這麼多年,她也想給她找個好的歸屬。
許武忙點頭說道:“王妃放心,不用三天,我定將他的底細查清楚。”頓了一下,許武說道:“王妃,萬一查出全正羽有什麼不妥當,到時候全嬤嬤那邊可不好說。”私底下去查全正羽,這表明對全嬤嬤不信任。
玉熙擺擺手說道:“全嬤嬤是個明理的人,就算知道也不會挑理的。”玉熙相信全嬤嬤不會害甘草,不過玉熙卻是信不過全正羽。萬一這人不是個好的,豈不是害了甘草。
早上,雲擎在院子裡練劍。浩哥兒看到後就不願離開了。玉熙見狀後笑着說道:“將他的椅子推過來,讓他坐在椅子裡看。”
雲擎練了兩刻鐘,浩哥兒就認認真真地看了兩刻鐘。練完功,雲擎一邊擦汗一邊問了浩哥兒:“兒子,喜歡看爹劍嗎?”
浩哥兒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喜歡。”若是不喜歡,也不會看得目不轉睛了。
雲擎將毛巾遞給丫鬟,將浩哥兒抱起來樂呵呵地說道:“等再過兩年,爹就教你練劍。”浩哥兒喜歡習武,是好事。
玉熙在旁插話道:“你那麼忙,哪裡有時間教浩兒武功?”雲擎在家的時間並不長,孩子讓他教不大現實。
雲擎說道:“這套劍法一共三十六招,等他滿了五歲時再教。”三年以後,他肯定會長時間呆在家裡。
玉熙覺得這話說得有些早,不過她也沒潑冷水:“我準備等過完年,就讓浩哥兒跟霍叔習武。和瑞,你覺得怎麼樣?”
雲擎笑着說道:“這自然好了。霍叔教孩子很有一套,他教出來的都成才的。”
玉熙笑着說道:“也是知道霍叔很會教孩子,我纔會將浩哥兒交給他了。”霍長青確實很會教孩子,棗棗就被他教的很好,既懂事又孝順還很有長姐的樣。基於此,玉熙雖然對他的一些行事很不滿,還是決定將浩哥兒交給他。
用完早膳,玉熙跟雲擎說起了那個殺夫案。玉熙將案情詳細說了下:“我昨晚想了一夜,覺得判李氏斬立決不大妥當。李氏殺夫固然有罪,但若不是那塗阿財太過無良,也不至於逼得她走這一步。再者,李氏也是過失殺人。”塗阿財那晚賭輸了錢,將李氏毒打了一頓,女兒小青護着她娘。塗阿財見狀,說要將小姑娘賣到樓子裡去換錢。李氏聽到這話就紅了眼,跟塗阿財扭打了起來,結果失手將塗阿財打死了。
雲擎道:“這種人死有餘辜。”說完,雲擎問了玉熙:“那你覺得如何判爲妥?”
玉熙說道:“將李氏流放到西海十年,你覺得如何?”流放西海十年,也算是對李氏殺人的懲處。
雲擎想了下說道:“流放到榆城吧!對了,這個摺子由我來批,省得那些人又跟你囔囔個不停。”
雲擎做事有一個特點,沒下決定之前你可以提意見,若你說得有理他也會採納,但他一旦做出的決定你只能服從。若是不服從軍棍伺候。所以雲擎批閱的摺子,哪怕下面的人覺得不妥當也沒人敢說什麼。
玉熙笑眯眯地說道:“好呀!”在很多人眼中,殺夫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判凌遲都是輕的。若是她判李氏流放榆城十年,到時候定然會有很多人上摺子。雖然她也不懼這些人,可到底也嫌煩。
雲擎想起之前的事,朝着玉熙說道:“以後有什麼爲難不好處理的事,你都告訴我,我來處理。”
玉熙聽到這話,覺得比吃了蜜還甜:“有你給我撐腰,我還有什麼爲難的事。”見雲擎皺着眉頭面露不悅,玉熙忙挽着他的胳膊說道:“你放心,有什麼爲難的我肯定告訴你,不會硬扛着的。”
雲擎這才點頭說道:“這纔對。”他自己都捨不得玉熙受一點點的委屈,哪裡能讓外人欺負了去。
美蘭在外說道:“王爺,王妃,譚大人有事要稟。”屋子她是不敢進的,省得看到讓人臉紅心跳的事。
雲擎說道:“你去處理事情,我找霍叔談浩哥兒的事。”
聽到玉熙主動提出讓浩哥兒跟他習武,霍長青有些不相信:“這話真是韓氏跟你說的?”霍長青覺得,這是雲擎在他面前爲韓氏刷好感故意這樣說。
雲擎無奈地說道:“霍叔,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這真是玉熙親口說的。玉熙說你將棗棗教得很好,將浩哥兒交給你她放心。”頓了一下,雲擎又道:“霍叔,只要是對孩子好,玉熙都不會阻擋的。”
霍長青笑了下,說道:“我還以爲你媳婦因爲我讓棗棗引了在榆城的細作出來,一直記恨着我呢!”
雲擎知道這事,只是當時他不在鎬城也不好說這件事。雲擎沉默了下說道:“霍叔,這事你確實做得不大妥當。棗棗還那麼小,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萬一有什麼變故怎麼辦?”一旦出現變故棗棗可能就會沒命。
霍長青掃了雲擎一眼,說道:“我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雲擎苦笑道:“霍叔,這事不說玉熙就是我知道時,也是嚇得不行。”
霍長青面露不悅,說道:“我都說了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莫非你還信不過我?”韓氏信不過他就算了,現在連雲擎也信不過他,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雲擎搖頭說道:“霍叔,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事。爲人父母者寧願自己涉險,也不捨得讓孩子去冒險的。霍叔,榆城的事過去就算了,不過以後萬萬不能再有類似的事了。”當了爹以後,才知道爲人父的心思。
霍長青抿了抿嘴,說道:“你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再有一次雲擎定然是要怪罪他了,他又何苦去做這樣的惡人。
頓了一下,霍長青問道:“之前鎬城都在傳聞,說你媳婦會成爲第二個武瞾。這事,你知道嗎?”
雲擎點頭說道:“知道。我已經叫了袁鷹過來,那些意圖對玉熙不利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處決這些人也是表明他的態度。
霍長青聽了這話,問道:“你就不擔心等韓氏權勢太大,到時候不將你放在眼裡?”謠言出來的時候霍長青是站在玉熙這一邊,但這不表示他贊同玉熙的行事。
雲擎將對袁鷹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跟玉熙是相輔相成的。沒有玉熙,就沒有平西王。相同的道理,沒有我也不可能有平西王妃。”
見霍長青皺着眉頭,雲擎說道:“玉熙曾經跟我說過,等浩哥兒能獨擋一面時,她就放權給浩哥兒。到時候,她就可以過上輕鬆自在的日子。”
從這話可以看出,韓玉熙處理那麼多的事也覺得累。再想着玉熙將浩哥兒帶到書房聽政,雖然年歲小還不懂,但耳濡目染對浩哥兒也是好的。
霍長青神色緩和了不少:“我還以爲她樂在其中不覺得累呢?”霍長青其實也擔心等浩哥兒他們長大以後,玉熙不放權。畢竟嘗過權利的滋味,很難再放下的。不過韓氏掌權數年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表明她不是會抓着權利不放的人。
雲擎有些無語,說道:“玉熙就算覺得累,也不會在你們面前顯露。”不說玉熙是個女人,就說作爲一個掌權者總跟別人抱怨好累那算怎麼回事。而唯一能讓她吐露心聲的也只有雲擎了。至於雲擎,他怎麼可能會將玉熙跟他說的私房話告訴別人呢!
霍長青有些囧,不自在地說道:“這些事,你既然心中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浩哥兒身上的經脈已經被楊師傅打通了,這對他以後習武大有益處。”
雲擎說道:“那等出了正月,就讓浩哥兒到你這裡習武了!”
霍長青點頭答應了:“每天我會空出一個半時辰來讓浩哥兒讀書認字。”
雲擎笑着說道:“玉熙也是這個意思。”棗棗不愛讀書可以由着她,但作爲繼承人的浩哥兒必須要多讀書的。
霍長青問道:“以後,你可有什麼打算?”走到現在,雲擎不可能再止步蜀地了。
雲擎也不瞞着霍長青,說道:“我原本是想等打下山城,再積蓄力量滅了北擄,不過玉熙覺得先打下江南再打北擄更妥當。”
霍長青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媳婦考慮得比你周全。江南是魚米之鄉,打下江南就等於是得了個錢袋子。到時候,再打北擄銀錢上就沒那般吃力。”雖然霍長青沒管事,但也知道這次打仗將家底都打空了。
雲擎笑着說道:“霍叔說得是,在這方面玉熙一向都想的比我周全長遠,等我們恢復了元氣就出兵江南。”
霍長青聽了這話很欣慰,說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既然已經走了這條路就要走到頂峰。”雖然沒有明說,但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讓雲擎爭奪天下了。
雲擎說道:“不想被人主宰我們的命運,就只有自己站在最頂端。”之前玉熙就說過這樣一句話,雲擎這是套用玉熙的話。
霍長青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雖然轉瞬即逝,但終歸是笑了:“你能想通我很高興。”
許武的動作很快,只一天的時間就將全正羽的底細打探清楚了。許武跟玉熙說道:“全正羽倒沒什麼陋習,不打人不好色不賭博,跟衙門的人相處得也挺好的……”
就在玉熙心裡想着全嬤嬤教導出來的孩子品性還是信得過的時,就聽到許武說這個全正羽有心上人。
玉熙聽到這話,笑意頓時沒有了:“有心上人?那女子的身份是否不妥當?”全嬤嬤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只要這個姑娘身家清白,全嬤嬤就不會反對。
許武搖頭說道:“那姑娘是個孤女,現在寄居在姑母家中,其他倒沒什麼不妥當。”
玉熙皺着眉頭說道:“你怎麼知道全正羽喜歡這姑娘?”除非全正羽做得很明顯了,要不然不可能一天就查到了。
許武說道:“全正羽跟這個姑娘私底下經常見面。這事是通過全正羽的貼身隨從的婆娘那裡知道的,那婦人嗜酒,只要一喝酒問什麼說什麼。”
玉熙臉上有些難看了,不讓媒人上門提親卻是跟人家姑娘經常單獨見面,這不是私相授受是什麼。
許武猶豫了下說道:“王妃,你說會不會是全正羽想娶個對他有助益的妻子,然後再納這女子爲妾。”除了這個原因,許武想不出其他理由。
玉熙臉一下黑了:“若是如此,他倒真敢想了。”說完,玉熙望着許武說道:“這事你再覈實一下,不要弄錯了。”
許武點頭說道:“王妃放心,我會派人認真核查此事的。”這樣也好給全嬤嬤交代。
玉熙說道:“三天後給我答覆。”這事拖得越長越不好處理。
許武笑着說道:“不用三天,兩天時間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