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孩子,走慣了山路。走了一天,這孩子還是精神抖擻的。
到了木屋,天已經快要暗了。
尼古提了鐵罐跟木碗去清洗,而尼提跟啓軒則去撿柴火。
艾華也想跟着去。
古九說道:“既然不累,那就站樁。”這孩子很能吃苦,就是性子還有些跳脫,得好好磨一磨。
艾華苦着臉,站到角落蹲馬步了。
窩窩頭就着熱湯吃,味道也還不錯。艾華吃了六個窩窩頭,喝了兩碗肉湯。
尼提都忍不住看向了艾華,這孩子的食量怎麼這麼大。
尼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自艾華跟着古九叔習武以後,飯量就大漲。”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七八歲的孩子原本就是正長身體很能吃的時候,加上練功消耗大,那胃口別提多好了。
爲這事尼古的弟媳婦都有意見了,正暗戳戳地想要分家了。
尼提笑着道:“這是好事。”
說完,尼提試探性地問了古九:“古九叔,不知道能不能讓村裡的其他孩子也跟着一起習武?”
古九正在用自己削的牙籤剔牙,聽到這話眉頭多不眨地說道:“沒空。”開始教艾華,純粹是無聊,用來打發時間。後來見這孩子有毅力也願意吃苦,才認真教的。
尼提有些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繼續趕路了。啓軒一邊走,一邊看着路上的風景。腳程,自然也就被拖慢了。尼古跟尼提心裡嘀咕,不過兩人也多沒開口催促啓軒。
因爲耽擱了時間,天黑之前沒能趕到鎮上,所以一行人又宿在了野外。
尼古跟尼提兩人守夜,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另外三人,無需守夜只要好好休息。
天矇矇亮的時候,尼古打起了瞌睡。突然,古九從地上一躍而起。
尼古嚇了一大跳:“怎麼了古九叔?”
古九壓根沒搭理他,而是朝着他後面飛奔而去。
尼古轉過頭後,差點沒嚇死。離他們十多米遠的地方有一隻黑色的大熊,那大熊正朝着他們過來。
古九在離黑熊兩米遠的地方停下,然後朝着黑熊的臉部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黑熊聞到這味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然後轉身逃也似地跑開了。
尼古看着黑熊的背影,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古九叔,你給黑熊撒的是了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包粉末,竟然將黑熊給嚇跑了。
古九掃了他一眼,說道:“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其實,這藥粉他也不知道叫什麼。東西是若男給的,配方也不知道。想要,人家壓根不搭理他。想想,就好心酸。
尼古摸了下後腦勺,呵呵笑了兩聲。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醒了啓軒跟尼提了。倒是艾華,還睡得香甜。
尼提知道是熊瞎子,很是遺憾:“若是能捕殺到它,那就好了。”一隻黑瞎子,也能賣不少的錢。
古九道:“早知道,我剛纔就不應該將它趕跑,而是應該讓你來獵殺它了。”除了要充飢或者保護啓軒時他捕殺過野物,其他時候連只小松鼠他都捨不得傷害。
尼提臉有些紅。哪怕他的箭術不錯,也不敢一個人獵殺黑瞎子。一個不小心,可能將命搭進去了。
走了一個半時辰,幾個人就到了鎮上。艾華是頭次來鎮上,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
啓軒問了古九:“鎮上到縣裡,有多少的路程?”
“五十里路,想盡快趕到可以租馬車。”
啓軒倒是想租,可他手裡只有兩百多文錢怎麼租馬車。所以,只能走路了。
其實古九忽悠了啓軒一把,這鎮上的居民生活水準連富裕縣的農夫都不如。他們去縣城也就是坐坐牛車,哪捨得花錢去坐馬車。所以這鎮上,壓根就沒馬車。
路過一家包子鋪,艾華聞着那股香味都走不動路了。
見尼古捨不得給艾華買,啓軒自己掏錢買了二十個香菇肉包。
尼古心疼是:“費這個錢做什麼,我這裡有吃的呢!”一文錢才一個肉包子,想想都肉疼。
幾個人腳程都比較快,天黑的時候趕到了縣城。只不過,這個時候縣城大門已經關了。想要進去,得第二天早上城門開了才成。
五個人,晚上就宿在離大門一里外的地方了。這一晚上,倒是風平浪靜。
第二天,五個人收拾東西進城。走到門口,守門的官差朝着啓軒伸出了手。
啓軒一臉莫名其妙:“什麼?”
官差罵罵咧咧了一通,尼提聽完後趕緊遞上了四十個銅板,然後還跟官差說了一通的好話,最後官差才放行。
進了城,啓軒黑着臉道:“這些人竟然敢跟老百姓收進城費,實在太膽大妄爲。”
古九也不知道這事:“這裡山高皇帝遠,縣令就是土皇帝。他想要收保護費,你還敢阻了他的財路。”
啓軒冷哼道:“我不會阻了他的財路,不過……”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不阻財路,卻是能要了這狗東西的烏紗帽。不過這事也不着急,反正這狗東西也跑不了。
啓軒能跟尼古跟尼提做一些簡單的交流,但是太複雜的話就聽不懂。所以他還是讓尼古問了下當地人這字畫鋪在哪裡。
一路上問過去,終於找着了地方。尼古跟尼提看着裡面一塵不染,就站在門外不敢走進去。
啓軒卻沒想到那麼多,擡腳走了進去。朝着正在打掃衛生的小廝說道:“你們掌櫃的呢?請他出來下,我有副畫想賣。”
雖然啓軒穿的衣服打着補丁,但他神態淡然氣勢也很足。
小廝沒有因爲啓軒穿着破爛就怠慢他,恭敬地請啓軒坐下,然後朝着外面大聲叫道:“掌櫃的,有人來賣畫。”
聲音太大,震得啓軒耳朵有些疼。
很快,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男子長得很普通,看起來也憨厚老實。
見到啓軒,他就笑着問道:“客官,是你來賣畫嗎?”
啓軒點頭,將手裡的畫遞給了這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不敢怠慢,雙手接了畫,然後放在桌子上攤開。
他習慣性地先看作畫人的落款,看到落款是七香居士,男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等了半年,終於等來了。
啓軒見他半天沒反應,說道:“掌櫃的,您看這畫怎麼樣?”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笑着說道:“你這畫畫很好,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價。你先在這裡等一等,我拿進去問下家父再回復你。你看這樣可行?”耳濡目染之下,他對畫還是有一定的鑑賞能力。這家字畫鋪,就是他在打理的。
得了啓軒的同意,中年男子就捧着畫進了後面的院子。
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尼古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先生,他們要不別賣了,再找下一家。”要買就付錢不買就直說,讓他們這樣乾等着像什麼樣子。
啓軒卻是搖頭道:“不着急。”若老先生是真在看他的畫,這反倒是好事。因爲碰到好畫,他也會鑑賞許久的。
尼古見狀,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
過了一會中年男子空着手走了出來,朝着啓軒雙手抱拳:“這位先生,家父有請您到後院說話。”
古九看着這中年男子,輕笑了下。看來這人,並不知道軒王的身份。
啓軒最喜歡跟人探討學問畫藝,當然,也喜歡跟人談古論今。得了這話,高興地跟着去了後院。
隨着中年男子進了屋,就看見一個滿頭銀髮道骨仙風的老者正在觀摩他的畫。
啓軒很恭敬地朝着老者福了一禮:“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稱呼?”看到這位老先生,他就覺得特別的親切。
老者摸着鬍鬚笑着說道:“鄙人姓唐。這幅畫,是你畫的嗎?”
啓軒點頭,然後躬身道:“是在下的拙作,還請老先生能指點一二。”他自己閉門造車,畫藝是沒辦法長進的。如今碰到一個懂行的,他自然不能錯過機會了。
唐莫叫他進來,就是爲指點他的。如今見啓軒這般謙虛倒是滿意不少,這軒王也並不如外面傳聞那般不堪的:“你是不是師從山翁先生?”山翁先生,就是龐經綸的號。
啓軒愣了三秒,然後恭敬地又福了一個晚輩禮:“山翁先生是在下的老師。”龐經綸滿腹經綸,書法跟畫藝也都拿得出手。他行事隨心所欲,所以上課有時候跟啓睿兄弟三人講各地的民俗風情,有時候也教書法跟畫藝。
啓軒小時候學過畫畫,不過當時只是作爲消遣。還是被玉熙趕出京城以後,纔在這上面花心思的。碰到不懂的不會的,他也都去跟龐經綸討教。
唐莫笑道:“莫怪呢!你這畫的畫法,與山翁先生很像。”龐經綸曾經是幾位皇子的啓蒙老師之一,這事京城的文人學子無人不知。
不管學什麼,當學生的跟着先生師傅學了許多年難免會受其影響。不過有些到後來能擺脫這種影響自成一派,不過這種是極少數。大部分都走不出來,一生都受其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