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媽知道燕無雙快痊癒了,開心不已,說道:“通知龐爺,告訴他樓裡進了個新貨。這次的貨,保準讓他滿意。三日後,請他來嚐鮮。”
天真可愛俏皮以及怯弱的,這些龐爺都玩過。之後錢媽媽再蒐羅類似的小哥或者小姑娘,他都提不起興致來。不過這次的哥兒,錢媽媽有信心龐爺一定會滿意的。
白日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燕無雙想到外面走走,結果打不開門。
之前因爲心懷感激,所以他沒有多想。可被關在房間出不去,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用手戳開了窗戶,看見外面一片幽靜,甚至就着月光還能看到院子裡一叢綠竹。
燕無雙看到院子的場景面色大變,這根本就不是他昏迷前那戶人家。這是哪?他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將他安置在這裡的人不殺他,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他想破門而出,可想着外面官兵還在追捕他,若是鬧出大的響動肯定會引來朝廷的鷹犬。落到朝廷的鷹犬手中,他死路一條。留在這裡,反而會有一條生路。
考慮良久,燕無雙決定還是先試探下對方的底細再做打算。
第二日,龜奴送了吃的過來以及傷藥過來了。
燕無雙吃了一碗雞湯麪,然後一臉感激地問道:“季方真是慚愧。恩人收留我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恩人姓什名什。”
因爲錢媽媽交代龜奴,讓他什麼都不要跟燕無雙說。一旦知道身處何地,十有八九會反抗。不管是用刑還是其他方法,將人嚇住了到時龐爺可就不滿意了。
開門做生意,肯定是要讓進來的每一個客人滿意,更何況龐爺還是他們春風樓裡最大的金主之一。一切,自然是要以他的需求爲準。這也是爲什麼到現在,錢媽媽都不出現的原因。
龜奴笑着道:“公子不要着急,你養好傷主人就會見你。”
其實錢媽媽並沒說要見燕無雙,這話不過是龜奴安撫燕無雙。
燕無雙說道:“我有個姨母嫁在理縣,還請你幫我送個信給我姨母。你放心,等我姨母來接我必有重謝。”他不敢說唐興平的名字,萬一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挖出他的底來。他這麼一說,可就最後的指盼都沒有了。
若是猜測得沒錯,城門口那些幫他的人,應該是唐興平派來的。可惜,沒能跟他接上頭。若不然,也不會陷入現在的險地。
龜奴笑着道:“這事不着急,你先好好養傷。”
說完,收拾碗筷就出去了。
燕無雙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沉了下去。連信都不讓送,看來對方是要囚禁他。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目的。
因爲心有防備,所以對於吃食就特別謹慎。龜奴再送來的東西,他先吃了幾口後道:“暫時沒什麼胃口,先放着我等會再吃。”
龜奴也不疑有他:“那你早些吃,東西變冷了吃了對身體不好。”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了。食物放一些,就變涼了。
燕無雙一臉感激道:“多謝了。”
確定東西沒問題,燕無雙纔將剩下的食物都吃掉。吃完以後,還吃了桌子上放着的水果。
入夜時分,一直假裝睡着的燕無雙睜開雙眼。聽到院子裡沒有動靜,他這才推開窗戶往下跳。結果,掉進了一個坑裡。
燕無雙忍不住罵道:“真是該死。”再沒想到窗戶下面竟然是個深坑,莫怪身邊沒人監視他了。
弄出這麼大的響動,龜奴自然是要將這事回稟給錢媽媽了。
錢媽媽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笑道:“進了春風樓的,至今爲止還沒誰逃出去過的。不過很有膽色,我相信龐爺會喜歡的。”
龜奴說道:“媽媽,我覺得等龐爺過來最好還是給這小子下迷藥。若不然,我擔心會出意外。”那小子,瞧着真不是善茬。
錢媽媽不以爲意地說道:“龐爺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連個毛頭小子都搞不定。”這個龐爺以前是個鏢師,後來娶了個落難的富家小姐。靠着那富家小姐一匣子的首飾做起了生意,最後一躍成爲春城首富。
龜奴想想也覺得是。
錢媽媽說道:“今日將他關回到屋子裡,明日中午再給他換個房間。”龐爺跟其他人不一樣,一般都是下午過來的。
燕無雙被送回屋子裡,盯着龜奴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還記得城門口那人分明是想殺他,可見宋家奸逆是想除他而後快了。所以這裡的主人,肯定不是朝廷的人。
龜奴笑道:“公子明日就知道了。”
逃不出去,燕無雙只能躺回到牀上了。不過,在牀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這狀態,一直持續到天亮。
白日裡無事,他拿起書看。眼睛落在書,心裡卻想着該怎麼聯繫上唐興平。可惜除了送飯的那人,他又接觸不到其他人。
用過午膳,龜奴過來說道:“公子,請跟我走。”
燕無雙以爲是這家主人要見他,倒也沒遲疑地跟着出去。
一路走去,非常的安靜。
青樓都是晚上熱鬧,白日休息。而春風樓很大,前面是招攬普通的客人的地方,住的也是樓子裡普通的顧寧。後面是招待有錢或者有權的貴客,住的也都是名氣比較大的姑娘。名氣越大,住得也越後面。
燕無雙就是住在後面的院子裡,所以沒聽到響動。若不然他早就知道這是什麼地,而不是在那胡亂猜測了。
這次進的小院子,佈置得特別雅緻。院子裡,還種了海棠。
進了屋,發現屋子竟然還擺放了兩盆菊花。在遼東,冬天萬物都會凋零了。不過大戶人家有暖棚,能種出花草。
看着屋子裡的兩盆菊花,燕無雙就知道這家主人財大氣粗了。
龜奴將燕無雙領進屋就出去了,話是半句都沒交代。
屋子佈置得很雅緻,看着很有品位。唯一讓燕無雙不解的是,這牀上的被子被單枕頭,竟然全都是白色的。且上面,沒繡任何的東西。
這主人的品位,異於常人。燕無雙想,接下來的談判會很困難了。
正想着事,就聽到一個腳步聲朝着他這邊走來。
燕無雙聽到聲響,立即站直了身體以最好的狀態迎接來人。不管這人是什麼目的,總歸是助他拜託官兵追捕救了他。
龜奴將人送到門口,提醒道:“龐爺,這小子性子比較烈且還習過武,龐爺等會要小心些。”
這個龐爺原名叫龐大發,後來發跡後嫌這名字太土氣,請了風水先生算了八字改名叫龐德壽。自改名以後,他的生意也確實越來越好。
也是因爲龐德壽的喜好迥異於人,玩多了他不喜歡青樓調教好的人。覺得青樓調教好的都是軟骨頭的木偶,沒意思。所以這次錢媽媽纔沒去見燕無雙,放任他沒管。
龐爺笑了下道:“看來,這次錢媽媽尋到了貨真不一般了。”若不然,也不會接二連三地叮囑他了。
人進來後,燕無雙打量了下對方。就見這人穿着一身淺藍色的綢衫,五十出頭的樣子,寬額方臉,不說話也帶着笑,看起來非常的和善。
經了這麼多事,燕無雙也不是再是單純的燕三少了。知道看起來和善的人,也許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燕無雙拱手說道:“不知道先生貴姓?”
龐德壽覺得很有意思,樂呵呵道:“我姓龐,你叫我龐爺即可。”
燕無雙開門見山地說道:“龐爺,不知道你爲何囚禁我?”
龐德壽笑道:“什麼囚禁?這裡是春風樓,而我是你第一個恩客。”
“什麼春風樓?什麼恩客?”
聽到春風樓是春城最大的青樓,而他自己竟然變成成了春風樓裡的小倌也就是所謂的小男寵。若不是場景不對,燕無雙都覺得自己在聽一個笑話。
強壓住滔天的憤怒,燕無雙冷靜地說道:“龐爺,希望你能將我帶出這裡。你放心,我必定會百倍奉還。”
龐德壽哈哈大笑:“百倍奉還?龐爺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讓我高興了,我會讓你一直吃香的的喝辣的。”
這些日子一直在照料燕無雙的龜公,此時守在院子外。聽着屋子裡乒乒乓乓的動靜,眉頭都沒抖動一下。龐爺喜歡玩刺激的,每次的動靜都弄得特別大。好幾次完事後,屋子裡的東西都毀了不少。
過了半響,龜公聽到龐德壽大叫救命,這才驚覺不對了。他一邊往院子裡衝,一邊大聲叫人。
想推開門,卻發現門被反鎖了。等到幫手來了,纔將們給踹開。一行人走到屋子裡,就被眼前一幕給驚呆了。
就見龐德壽跟燕無雙都渾身是血,而此時燕無雙正舉着燭臺想刺向龐德壽。也幸虧龜公跟打手來得及時,若不然龐德壽可能就沒命了。
與龐德壽的打鬥,已經耗盡了燕無雙所有的力氣。輕而易舉,他就被春風樓裡的兩個打手給制住了。
燕無雙看了一眼龐德壽,人就暈了過去了。
龐德壽多處受傷,傷口此時還流血。龐德壽氣急敗壞地大叫道:“快給我叫大夫。”老鴇這個殺千刀的,這哪裡是與衆不同,這分明就是一隻狼崽子了。
錢媽媽得了消息過來,看到龐德壽一身的血心都快跳出來了:“龐爺,都是我的不是。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龐德壽說道:“將他給我吊在春風樓的大廳裡,讓衆人好好瞻仰下他的英偉身姿。”
錢媽媽哪裡還敢有二話:“是,我這就去安排。”
龐德壽又加了一句:“別給我弄死了。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自發跡以後他再沒受過傷。可現在,卻受了這麼傷,還是被一個小兔爺傷的。傳揚出去,他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將龐德壽安撫好以後,錢媽媽立即讓人將燕無雙吊到大廳裡去。
等燕無雙醒過來以後,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大廳之中。感覺到身上涼絲絲的,低頭一看他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沒有。他竟然就這麼赤身果體地,被吊在大廳中間。
曾經的燕無雙可是天之驕子,可現在卻被打入到污泥之中。曾經有多驕傲,現在他就有多崩潰。
偏在這個時候錢媽媽還帶着一干小姑娘站在樓上,朝着下面候着的打手說道:“給我打,狠命地打。”龐爺可是他們最大的金主,可這小子竟然將她們的金主給傷了,千刀萬剮都不爲過了。
打手將浸泡在桶裡的鹽水取出來,一鞭子抽在燕無雙的身上。
一鞭子抽下去,就是一條長長的血痕。一干小姑娘,膽小的已經癱軟在地。膽大的,也嚇得面無血色。
這用鹽水浸泡過的鞭子抽在身上,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可是幾十鞭子抽下去,燕無雙都沒求饒。
錢媽媽盯着被血糊得看不清楚面容的燕無雙,心中起了防備之心。這樣的人,若是不死怕會有後患。不過因爲有龐德壽的話在先,她也不敢弄死燕無雙。這小子活着,龐爺會將怒氣發泄到他身上。若是死了,那火氣可就朝她噴的。
心思百轉千回,不過很快就掩飾住了。錢媽媽恢復平靜後,朝着一干小姑娘說道:“這就是不聽話不好好侍奉恩客的下場。”
吊到天黑,怕影響生意錢媽媽讓人將燕無雙手腳都捆起來扔到柴房去。之所以要捆起來,是因爲怕燕無雙自殺。
因爲龐德壽說了不準燕無雙死,所以錢媽媽還是讓龜公給送吃的。當然,送的那都是狗都不吃的東西。
燕無雙躺在冰涼徹骨的地上,看都沒看龜公一眼。
因爲龐爺受傷,他也捱了一頓打。將東西放在地上,龜公恨聲說道:“龐爺可是春風樓裡跺跺腳都抖三下的人,你若是將他服侍好了****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偏偏找死竟然敢傷了龐爺。你自己找死,還連累我。”說完,走上前踹了燕無雙兩腳。
燕無雙疼得臉都變形了,可哪怕再痛他都沒有吭一聲。
龜公覺得這樣打沒意思,罵道:“小子,我看你的骨頭能硬到什麼時候。”在春風樓裡當差這麼多年,被打得全身血肉模糊都沒求饒半聲的,燕無雙絕對是第一個。所以,龜公心裡其實對他也有些發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