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奎得了消息,知道這日方輝跟方嘉會回到京城。這一日他特地請假,在家等候。
聽到鍾善同說兩兄弟回來了,鐵奎箭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到門口,就見方輝站在馬車旁邊。
看到鐵奎,方輝紅着眼眶叫道:“爹。”知道鐵奎沒放棄他們,一直派人召他們,方輝也沒什麼怨恨了。
鐵奎點了下頭,走過去問道:“方嘉呢!”
車伕將方嘉從馬車裡抱出來,然後一臉歉意地與鐵奎說道:“寧將軍,二少爺不願配合半路上想逃走。無奈之下,我們給他餵了一點藥。將軍,這藥效得明日才能散去。”也就是說,方嘉明日纔會醒來。
鐵奎說道:“多謝你們將他們送回來。”若不然,兄弟兩人還得受更多的苦。
車伕神色淡然地說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當不起寧將軍這聲謝。”
進了內院,肖氏也迎了出來。看見方輝,肖氏紅着眼眶說道:“孩子,你受苦了。”
原本方輝告訴自己鐵奎也是有苦衷,可看着面色紅潤氣色越發好的肖氏,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姨娘爲護他們死了,兄弟兩人逃命受盡苦楚。可肖氏跟如意幾人去了西北,半點苦都沒受。
方輝垂下頭,不讓鐵奎跟肖氏看到他的神情:“能活着回來,是老天的恩賜。”
將方嘉安頓好了以後,鐵奎朝着方輝說道:“跟我去書房。”
肖氏忙說道:“孩子剛回來讓他洗漱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下。有什麼話,等他休息好了再說不遲。”
“飯菜做好了送來書房。”說完,鐵奎提腳走了出去。
肖氏聽到這怒氣衝衝的話,哪還敢再多說。別看鐵奎平日很好說話,一旦發起怒來,她就怕得要死。
進了書房見方輝還垂着頭,鐵奎冷聲說道:“擡起頭挺起胸,這個樣子,哪裡像個男子漢。”
方輝聞言,這才擡頭看向鐵奎。這一看,他發現鐵奎頭髮白了一大半。心中剛浮現出的那點怨氣,瞬間消散了不少。這段時間,他爹肯定也過得不好。
鐵奎說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該送你們兄弟兩人去盛京。可當時那種情況,我也別無選擇。”
竟然提都不提姨娘,這一刻方輝很爲陸姨娘不值:“爹,在你心中姨娘算什麼?”
若是沒有玉熙的話,鐵奎不會將真相告訴方輝。畢竟讓孩子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個細作,對孩子來說太殘忍。可因爲有了玉熙的提醒,他真怕出現兄弟自相殘殺的局面,所以鐵奎改變了主意,將真相告訴了方輝:“你姨娘是燕無雙送來監視我的細作,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對她?”
“不可能。”
鐵奎坐在椅子上,說道:“這些年,她將我的一舉一動都上稟給孟年。”告訴孟年,跟告訴燕無雙沒有區別。
方輝壓根不相信這鬼話,盯着鐵奎說道:“若姨娘真是皇上派到你身邊的細作,那爲何還有我們兄弟兩人。”
鐵奎說道:“我並沒想過讓她生下孩子,所以每次都有讓她喝避子藥。她使了方法,將藥催吐了纔有的你。虎毒不食子,哪怕我不喜歡她防備她,也不能殺死自己的孩子。”
方輝聞言大受打擊。
鐵奎遲疑了下,還是說道:“你出生以後,我並沒想過再碰她。是她趁着我去看望你,在茶水裡下了催qing藥,然後纔有的方嘉。”
方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就是你不喜歡我跟方嘉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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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奎沒有迴避這個話題,說道:“我沒有不喜歡你,若不然我也不會親自給你啓蒙教你武功,又請了先生師傅悉心教導你。可是方嘉,每次見到他就想起被陸氏算計的事。”陸姨娘將避子藥催吐,鐵奎只是不喜。可在茶水下/藥,卻是讓鐵奎覺得恥辱。
方輝再沒想到,鐵奎不喜方嘉竟然是這個原因。
鐵奎說道:“當日送你們去盛京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在路上安排了鄧正倫接應你們。若是當日你們跟着鄧正倫走,你們兄弟也不用受那麼多的苦。知道鄧正倫沒接到你們,我又求了明王跟明王妃,讓他們幫着找你們。”
聽到鐵奎爲他麼求上了明王夫妻,方輝心頭好受了一些:“我聽說你還有一個嫡子?這事是真的嗎?”雖然他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還是想聽鐵奎親口說。
鐵奎嗯了一聲道:“你母親在莊子上生了個孩子這事你應該知道。”
“知道,可當時不是說生的是個妹妹?”當時方嘉喜氣洋洋地跟他說,肖氏是生不出兒子來。
鐵奎搖頭說道:“當時生的是個男孩。這事我怕身份暴露燕無雙將我們一家都殺了寧家連個後都沒有,所以我就將他給掉包了。怕孩子與我們長得不一樣防備燕無雙起疑,就讓那孩子病逝了。”
“然後你就送他去了西北?”
鐵奎搖頭說道:“沒有,我將他藏在郊外的一個民宅裡。一直到他五歲,我纔將他送去西北的。那五年,爲怕燕無雙發現我只去看過他一次。阿湛一直都以爲自己是孤兒,而你母親也是前幾個月到了西北才見到他的。”
方輝沉默了半響,問道:“你既是寧家的子孫,爲何又會變成鐵奎。”
將經過簡單講了一遍。說完後,鐵奎道:“原本我是準備等宋家被滅後就恢復身份。可我無意之中得知燕無雙跟明王妃結了死仇,以燕無雙的性子若知道我是王妃的親舅舅,他定會利用我來對付王妃的。”
方輝說道:“燕無雙一開始就對你不好嗎?”懂事以後,他就知道鐵奎不受燕無雙待見。若不然,不會總讓他做那些被人罵的事了。
“一開始他就沒將我當人看,而明王跟明王妃對我卻很尊敬。”
方輝不屑道:“他們要你爲他們賣命,自然是要用懷柔的法子拉攏你。”
鐵奎搖頭說道:“輝兒,明王跟明王妃這些年沒要求我做什麼。那些事,都是我確定不會暴露自己纔去做的。若不然我早被燕無雙發現了,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點方輝相信,做得多暴露的風險也就越大:“這事母親早就知道?”
鐵奎搖頭道:“寧湛被掉包,她察覺到不對跟我鬧了起來。我怕出事,爲了安撫住她只能將這事告訴她。”
方輝問道:“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鐵奎也沒隱瞞,說道:“以燕無雙的性子,若真要殺你們,你們不可能逃得出來。我懷疑,他是故意放你們回京。目的,就是要你們兄弟相殘。”方輝是他自己教大的,性子他很瞭解。只要將此事和盤托出,他就不會做出殘殺手足的事。
其實路上發生的事,他就覺得很怪異。哪就那麼巧,他們兄弟去吃碗麪就聽到想要知道的消息。這會聽鐵奎的話,他明白過來了。原來,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鐵奎說道:“輝兒,你若是要恨,就恨爹吧!是爹沒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受苦了。”
知道前因後果,方輝哪還會再恨鐵奎,當下低聲說道:“爹您也是身不由己。”
聽到這話,鐵奎甚是寬慰。這孩子,不枉費他這些年悉心教導。
方輝遲疑了下說道:“爹,方嘉對你有些誤解。若是他出言不遜,還請爹不要怪罪於他。”
鐵奎嘆了一口氣說道:“要怪,就怪我自己沒教好他。”子不教父之過,當年不應該因爲陸姨娘遷怒於方嘉。以致這孩子,如今都歪了性子。
方嘉醒過來知道回到鐵府,大喊大叫。見到鐵奎,方嘉一臉恨意地說道:“你既不管我們的死活,做什麼還要帶我回京城。”
鐵奎瞧着他這模樣,就知道此時跟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所以,他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回了正院,鐵奎一臉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沒什麼好說的。
過了兩天,鐵奎一回家就聽到方嘉跟如意幹了一架。
肖氏眼睛都哭得紅腫:“老爺,方嘉將如意的臉抓破了。”
這姑娘家一旦破相,以後怎麼找得着好人家。方嘉這樣做,明顯是想要毀了如意一生了。
鐵奎看到如惠臉上一道傷痕,雖然不深但很容易留疤。找着方嘉,鐵奎問道:“爲什麼要抓破如惠的臉?”
撩起袖子,胳膊上顯露出幾道深深的傷痕,上面還有血漬。方嘉一臉不甘地說道:“是她先抓破我的手,我才還擊的。”
瞭解到來龍去脈,鐵奎就知道這事錯並不全在方嘉。如惠,也一樣有錯。所以,兄妹兩人都受罰了。方嘉被關在院子裡反省,至於如惠,鐵奎認爲她性子太野請了個教養嬤嬤教導她。
如惠叫苦連天,找了肖氏說道:“娘,你讓那老妖婆回去吧!”早知道會被這麼折騰,她就不跟方嘉打架了。
因爲太醫給如惠看過後說,只要注意不吃忌諱的東西,堅持用藥半年就能好不會留疤。所以,如惠此時沒因爲此事恨上方嘉了。不過兩人八字不合,在一塊就吵架。
肖氏說道:“我準備讓你大姐跟着一起學規矩禮儀。”
“大姐做錯了什麼,要娘這麼罰她?”
肖氏戳了下如惠的額頭說道:“戴嬤嬤可是你爹從皇宮裡請來的,跟着她學好規矩禮儀,對你們將來有莫大的好處。”
如惠撇嘴,好處沒見到,但是折騰人的手段見了不少。可這事鐵奎定下,肖氏也贊同,她再不願意也只能認了。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