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落在院中,給花草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紗衣。
秋氏唸完經走出屋,朝着李媽媽道:“派人去問問王爺跟世子是否過來用膳?”若雲擎跟啓浩過來用餐,韓建明肯定也會過來。
沒一會,丫鬟回來了:“老夫人,王爺有事處理,不會過來。”雲擎來到韓府,除了第一天帶着啓浩兩兄弟陪着秋氏吃了一頓飯,只要在韓府就都在前院吃。
秋氏點了下頭道:“擺飯吧!”女婿可不同女兒,且這個女婿身份貴重,不來她也不敢挑理。
項氏懷着身孕,如今這麼熱的天也不方便讓她過來,所以這段時間秋氏都是一個人吃飯。
吃了半碗飯又吃了兩個水晶餃子,秋氏就將筷子放下,不吃了。
李媽媽見狀勸說道:“老夫人,你多吃點吧!只吃這點東西晚上會餓的。”秋氏也極爲注重養生,吃過晚飯就不會再吃東西。
秋氏搖頭說道:“沒胃口。”平日韓建明跟項氏陪着,秋氏能吃上大半碗飯,外加一碗粳米粥。可這幾日韓建明忙得很沒時間過來,秋氏一人用膳食慾就不大好。
“老夫人,你再多吃點吧!若不然讓大老爺知道你只吃這麼點東西又該擔心了。”韓建明很孝順,對秋氏的身體非常關心,平日秋氏有個頭疼腦熱他都擔心得不行。
在李媽媽的一再勸說下,秋氏又用了半碗的粳米粥。
在院子散步的時候,秋氏道:“最近王爺跟大老爺在忙什麼?”雲擎每日不得閒,韓建明也跟着忙得團團轉。
李媽媽搖頭道:“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不過最近很多官員來府裡。”其實也不多,就十多個人,其中有一半是武將。
望着澄淨的天空,秋氏嘆了一聲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城?”她這輩子大半時間都在京城,親朋好友也都在那裡。若是能回去,平日無聊也可以跟同年齡的人聊聊天說說話。不像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無聊得很。
李媽媽其實也很想回京城:“應該快了吧!”江南雖好,可京城卻是她熟悉的地方。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回到京城。”韓家的祖墳還在京城,她死後也是要葬入韓家祖墳的。
李媽媽忙道:“肯定會的。老夫人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去園子了走一走。”李媽媽也會關心下外面的事,所以她知道朝廷已經是強弩之末。要不了幾年,王爺就會帶兵拿下京城了。
秋氏點了下頭。
韓建明跟着雲擎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撬開了在六香園旁邊茶樓抓着的那人的嘴,拔蘿蔔帶坑,抓了不少人。
啓佑起牀的時候聽到對方重要人員全都逃走了,很是可惜。
“這些人很謹慎,想一網打盡很難。”能在楊鐸明天羅地網的搜捕之中生存下來的都不是簡單的,這次沒任何損失就抓了八個人已經很不錯了。
啓浩拍了拍佑哥兒的肩膀,說道:“阿佑,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沒有我,那人也逃不脫。”要說功勞也是餘志的,可不是他的。
頓了下,啓佑就轉移了話題:“可惜爹不讓我們出去,要不然我帶你去吃薰魚雞絲麪跟五香豆了。”
啓浩好笑道:“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他跟啓佑的口味不大一樣,導致啓佑說的那些好吃的小吃有一半他都不喜歡。
“試過就知道了。”說完,啓佑一臉懷念地說道:“可惜,再不能吃到餘記的臭豆腐了。”
華哥兒在旁插了一句話:“世子,那臭豆腐臭出十里,我聞着拿味都想吐。”
“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呀!”反正他是愛得不行。
啓浩打了個冷顫,臭出十里的東西怎麼可能好吃。就算真有啓佑說的那般香,他也不敢碰:“薰魚銀絲面跟五香蛋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可以派人買回來吃。”
啓佑道:“這東西要現做纔好吃,還是請了廚子回來做比較好。”
中午,父子三人就吃了薰香銀絲面。吃完以後,啓浩鬱悶道:“沒有白媽媽做的牛肉麪好吃。”
雲擎很是贊同地點頭:“比白媽媽的牛肉麪差遠了。”
啓佑差點給噎死,真是找不到共同語言。
吃完午飯,雲擎道:“我明天去軍營裡走一趟,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啓佑以爲自己聽錯了,忙問道:“爹,你的意思是我也能去?”
雲擎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了:“你爲什麼不能去?還是說你不想去?”
啓佑呵呵直笑:“早就想去了,可怕爹你不願意帶我去。”
雲擎一怔,轉而摸着啓佑的頭說道:“我跟你娘對你們姐弟一視同仁,只是我們都忙難免有些地方疏忽了。你要覺得我們哪裡做得不對要講出來不要藏在心裡。”雲擎跟玉熙夫妻兩人還是很開明的。
啓佑愣了下,轉而笑着說道:“爹,你想哪裡去了,我是怕你覺得我會搗亂所以纔不帶我去的。”話是這麼說,但心裡是又酸又甜。因爲小時候他沒少跟雲擎對着幹,所以就以爲四兄弟裡雲擎最不喜他了。
雲擎笑着道:“別胡思亂想,以前不帶你們去是覺得你們還小,加上你們自己也沒要求。以後若想去,直接說。”
第二天用過早膳,雲擎就帶了啓浩兩兄弟出門。在大門口,正巧碰到來韓府的宣氏。隨同宣氏的,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那姑娘瞧着十五六歲的年齡,膚光如雪,鵝蛋臉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神態天真可人。
雖然沒見過雲擎,但看他這氣勢以及旁邊的啓浩跟啓佑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宣氏帶着那姑娘想上前,不過被護衛給攔住了。
宣氏忙朝着雲擎說道:“王爺,我是韓家大夫人的弟妹,是來看望她的。”
雲擎點了下頭,準備帶着兩兒子走。卻不料跟着宣氏旁邊的少女,揚起頭望着雲擎,嬌笑道:“小女初蘭拜見王爺……”說的是官話,不過帶着吳語特有的軟糯,非常的好聽。
雲擎眼中閃現過厭惡,若是正常情況下他肯定會讓護衛將這兩個女人扔到大街上去。不過想着這兩人是項氏的孃家人,他也不好做得太過了。
啓佑掃了這女子一眼,然後嗤笑道:“就你這樣連我娘身邊二等丫鬟都不如,也敢來勾引我爹?”
初蘭漲紅着臉道:“我沒……”
啓佑不耐煩地說道:“將他的嘴給我堵住,再扔到知府衙門,對夏步雲說這兩個女人意圖對小王我不利,讓他按律處置。”
宣氏見雲擎沒出聲,再看到兩個護衛靠近嚇得都變了臉:“王爺,民婦真是韓家大夫人的弟妹,不是刺客。王爺,若是你不信可以問了下韓府的門房。”
兩個護衛聽到這話沒動,而是轉頭望着雲擎。這裡,還是雲擎說了算。
“按照四少爺說得做。”哪怕佑哥兒做得有些過分,可在外人面前雲擎還是選擇護兒子的。
宣氏駭得臉都白了:“王爺,王爺饒命……”進了知府衙門,哪裡還有清白可言。
初蘭嚇傻了,連求饒都忘記了。
在路上啓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雲擎,見他神色如常纔開口道:“爹,我剛纔就是氣不過。”竟然敢當着我們兄弟的面勾引你,真是太不將他跟大哥放在眼裡了。
雲擎冷着臉道:“這事過去了就不要再提。”在柳怡的事出後那些女子見到他如洪水猛獸,今天這一出還真是讓他有些愣神。
啓佑轉頭看了啓浩,見啓浩只是笑沒有吭聲,他也不再說話了。
宣氏跟她妹子前腳被帶走,後腳消息就傳到了內院。
項氏躺在軟塌上,哪怕蒲團在旁邊給她扇風她也覺得熱:“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麼時候?”不走動都是一身的汗,偏偏懷孕又不敢用冰也不敢吃冰涼的東西。
蒲團笑着道:“到下個月就會涼快了。”項氏的預產期在明年二月,那時候不冷不熱,挺好的。
正說着話,就見蒲草走了進來。
見着蒲草臉色有些發白,項氏坐了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蒲草白着臉道:“剛纔舅太太在大門口衝撞了王爺跟兩位殿下,王爺一怒之下讓人將她送去了知府衙門。”
項氏驚的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她再不待見宣氏也不能讓她上公堂,一旦上了公堂,項家以後在外就再擡不起頭來了。
蒲草也嚇得不行,可是這事太大不能瞞着。蒲草紅着眼眶說道:“這消息千真萬確。夫人,這可如何是好?”若宣氏真被關進大牢,就是自家夫人也跟着沒臉。
蒲團比較冷靜:“可打聽清楚,舅夫人是怎麼衝撞的王爺?還有,王爺可知道舅夫人的身份?”若是不知道宣氏的身份還好辦,若知道還將她送去衙門這事就大發了。
蒲草是韓浩的侄女,也是這層關係在項氏纔會將她提爲一等丫鬟。也是如此,外界的消息項氏現在能在第一時間知道。
見蒲草望向自己面色猶豫,項氏道:“無妨,我得知道這事的始末纔好去找老爺說情。”這事是雲擎親自下的令,想要救宣氏只能求助韓建明瞭。
蒲草低着頭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項氏聽完後,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宣氏的弟弟打死人,因爲雙方都有錯所以並沒有判死刑,而是判了流放西海二十年。案子結束以後宣氏在項家特別老實,再沒出過幺蛾子。項氏知道以後還擔心過,特讓蒲葉注意宣氏,若有什麼不對立即讓人告訴她。不過這段時間風平浪靜,項氏將這事暫且放下。誰料到,竟然會給她惹出這麼大的事。
蒲團見勢不妙,一邊給項氏順氣一邊說道:“夫人,你不能生氣,這樣會動了胎氣。”
項氏按住胸口深呼吸,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項氏咬牙啓齒地罵道:“這個賤人,她這是想要害死我、害死項家了。”竟然敢帶了她妹妹來韓府勾引王爺,萬一被王妃知道她跟項家可能都會沒命。
蒲團道:“夫人,當務之急得將你摘出來。否則,老爺說不準會遷怒你的。”
“去書房。”若是讓丈夫誤以爲這是她的主意,那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走出屋時,朝着蒲團道:“你快去夏家,將這事告訴姑姑。”
韓建明正在跟趙先生談事,聽到項氏過來還有些納悶:“請夫人進來吧!”
項氏一進書房,也顧不上顏面了,直接跪在地上哭着說道:“老爺,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給老爺招禍了。”
韓建明聽得稀裡糊塗的,項氏在家給她招什麼禍:“出什麼事?”項氏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裡養胎,也做不出什麼禍害他的事來。
現在可不是丟臉面的事,一個處理不好她跟整個項氏家族都會沒命。所以項氏沒隱瞞,哭着將她所知道的都說了:“老爺,妾身真不知道宣氏會帶着她妹妹上門,還在門口招惹王爺。”
不僅項氏,就是官場上很多人都認爲柳家被滅族都是因爲玉熙善妒。至於那些通敵的證據,他們可不認爲是真的。官場上混的人都這般認爲,後宅的婦人更不要說了。
韓建明聽完以後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看着項氏一臉慘白地跪在地上,心也一下軟了:“你先回去,這事我會處理的。”打雲擎的主意不要緊,可在韓家大門口做這些事他就容不了。
項氏心裡非常害怕,可她也不敢再多問,怕問得多被韓建明厭煩。倒是韓建明看着她這樣擔心對孩子不好,說道:“不用胡思亂想,我知道這事與你無關。”不要說玉熙兇名在外,就算普通人家的婦人只要腦子清醒的都不會給丈夫的妹夫拉皮條。
聽到這話,項氏心頭放了一半:“老爺,我怕王妃會誤會。”
韓建明搖頭道:“不過是小事,王妃忙得很,哪有時間理會這種小事。”想借着雲擎飛上枝頭的女人不計其數,不過到現在也沒誰成功過。若玉熙個個都去計較,還不得累死呀!
項氏這才放心地回去了。
韓建明叫來了韓高,朝着他說道:“你親自去跟夏慶厚說,從嚴處置這兩個女人。”有膽色到他家門口做這種下作的事,就要承擔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