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至於你相不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蘇顏凉說完這話,心中便陷入了一個比夢蝶更大的疑惑中去,這世界上難道還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是說,陸子墨的殘疾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可是這樣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可能?陸子墨才殘疾之名由來已久,若一直都是裝出來的,怎麼可能?
不說相爺,就是陸子墨的那些朋友,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胸懷深壑,怎麼會發現不了,這個念頭剛起,就被蘇顏凉自己給壓下去了。
反正事情她已經跟夢蝶說了,至於她相不相信,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蘇顏凉從夢蝶屋子裡出來,回秋風院的路上,就看見府裡花園裡站了一旁好幾個小丫頭,年紀都不過十三四歲,看身着打扮不是蘇府裡面的下人,估計是管家剛從外面買回來的。
可能是第一次看見蘇府這麼大的院子,有好幾個小丫頭都在小心的擡眼四處打量,有幾個長得漂亮的丫頭,神色頗爲自傲,雖然也和別的小丫頭一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過眉宇之間已有幾分勢在必得之態。蘇顏凉站在遠處,打量着站在最後那個低着頭的小丫頭身上。
一身粗布麻衣,頭髮枯黃,身材幹癟,兩隻手瑟瑟的縮在背後,站在她旁邊的丫頭嫌惡的掩着鼻往旁邊靠了靠,”你離我遠點,身上的味道難聞死了,真想不明白,蘇府的大管家怎麼把你也給買下來了。”
像被驚嚇到了一般,那個小丫頭抖了下身子,驚恐的往後面退了退。
聽到這邊動靜的其他人也轉過臉來,待看到最後那個小丫頭寒酸破落的打扮和一副受氣的模樣,俱是不厚道的笑了起來,雖然都是一起被買進府裡來的,但是與最後的那個小丫頭比起來,其他的人都有一種明顯的優越感。
“水清姐姐,你跟她生什麼氣,蘇管家買了我們幾個過來可是要給二小姐做陪嫁丫鬟的,憑着她那樣的容貌,二小姐怎麼可能挑的上她,估計也就是蘇管家菩薩心腸,看她可憐,給她一口飯吃吃。”說這話的丫頭白淨的瓜子臉上一雙隴煙,圓澄杏眼,櫻脣小口,再配上那聲黃鶯出谷的輕柔軟語,細長的身段上面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氣質。
被喚作水清的姑娘,冷哼了一聲,“可憐我今早特地抹了胭脂齋裡面最好的玫瑰膏,被她在旁邊這麼一站,香氣也變成臭氣了,真是晦氣。”
“自古以來綠葉襯鮮花,水清姐姐本就是我們幾個人中樣貌最出挑的,這會兒有這麼一個醜的的人往旁邊一站,更襯得姐姐如花之貌,過會兒二小姐過來的,肯定第一眼就挑中的姐姐。”
“是啊!是啊!水清姐姐要是得了二小姐的眼,做了陪嫁丫鬟,以後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記我們啊!”
被衆人一陣吹捧,這個喚作水清的丫頭不禁有些翩翩然,真覺得自己就是天仙下凡高人一等了,全然未知那些說着恭維話人眼中的不屑。
蘇顏凉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也算是知道管家買這幾個丫鬟的用意是爲何了,估計也是聽了柳夢煙的意思。姑娘家出嫁總會帶幾個陪嫁丫鬟過去,姿色一般都是精挑細選偏上乘的,說是陪嫁的丫鬟,其實以後也是爲丈夫準備的通房丫頭。
蘇顏凉不動聲色的將這幾個丫頭的神情姿色收在眼底,心中有了計較打算。
剛纔不知去哪的管家,這會兒才急匆匆的過來,看到蘇顏凉站在這裡,心裡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忙着上前道:“這是夫人讓我爲二小姐挑的陪嫁丫鬟,正準備帶着他們去給夫人和二小姐看看呢!”
蘇顏凉沒說話,而是站在了最後一直低着頭的丫頭面前,“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蘇顏凉的到來,明顯震住了剛纔還在七嘴八舌議論,自持美貌甚高的這一堆小丫頭,聽着蘇管家喊她爲大小姐,便知這應該就是蘇府裡面那個得了國公府老爺青睞的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此風華絕代之姿,卻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頭可比的。
一直頭低着的小丫頭的好像有些不敢確定蘇顏凉是在跟她說話,直到旁邊的蘇管家不耐煩的叫了一聲,“大小姐讓你擡起頭來,還不趕緊擡起頭來。”
瘦小的身子瑟抖了一下,這才小心怯怯的擡起頭來,一張甚至平凡的臉,可算得上是普通至極,不說在這幾個丫頭當中,就算是秋風院裡面粗使打掃的丫鬟都長得比她好看。
蘇顏凉眼睛望向蘇管家,其中的詢問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是給蘇瑾月挑得陪嫁丫鬟,怎麼把這樣一個小丫頭挑了進來。
蘇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這個丫頭不是我買回來的,是那幾個人販子賣不出去,送給我的,說是給我們府裡面做個打雜活,我正準備給她安排個活計送走呢!”
一聽到蘇管家要把她送走,剛纔還唯唯諾諾一句話不敢說的小丫頭普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趴着蘇管家的腿道:“求求你不要送我走,我,我想要去伺候二小姐。”
所有人都被她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給震住了,就憑她這樣還想伺候二小姐,旁邊站着的幾個丫頭中已經開始有人不厚道的嗤笑出聲了。
蘇管家也有些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剛纔沒聽錯了,她想要伺候二小姐,雖說伺候主子的事,人人都想幹,可也不是誰想幹就能幹的,在做之前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纔是。
“就憑你還是算了吧!我告訴你,你還是給我老實點,別給我異想天開做白日夢了,二小姐可是你想去伺候就去伺候的?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
“我,我可以不做陪嫁丫鬟,只要能伺候二小姐就行,就算在二小姐的院子裡做個掃地倒夜香的我也絕沒有怨言,以前爹爹還在的時候,沒錢病倒在診所的門口,是二小姐心懷仁慈,賞了幾個銅板,我爹才得以得救,這麼多年,大小姐的恩情,葉兒一直記在心中,想着如果能有機會,今生定然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她。”
這個自稱葉兒的小丫頭跪在地上抱着蘇管家的腿哭得聲淚俱下,一番拳拳忠義之心,令在場之人聞着傷心聽者流淚,當然這些人中並不包含蘇顏凉。
剛纔這個小丫頭跪地抱着蘇管家的腿流淚的時候,脖子一仰,蘇顏凉就發現出端倪來,這個小丫頭臉上的皮膚暗黃無光,但是衣領之下的脖子內卻是瑩白一片,若是真如她表現出來的是個極其貧窮人家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皮膚。
“你放開我,你要是再哭下去,就給我滾出蘇府去,二小姐馬上就要成親出嫁了,那還用得着你來報恩,你在蘇府裡面好好的幹活,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是對二小姐最大的報答了。”
蘇管家被她哭得頭疼,可是偏偏腿給她抱住了,當着蘇顏凉的面也不敢把她一腳踢開,只能耐着性子勸道。
“這麼好的姑娘,現在可不常見了,你叫葉兒是吧!快快起來,瑾妹妹要是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忠心念着她的人一定會很高興的。”蘇顏凉彎下腰,完全不嫌髒的將她扶起來,手不着痕跡的探了下她的掌心,掌心光滑沒有半點粗繭磨礪的痕跡,現在蘇顏凉已經可以完全可以確定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了,剛纔裝的的太像了,差點連她也騙過去了。
“你可以幫我,我就是現在二小姐出嫁之前將她的恩給抱了,別的就別無所求了,求二小姐成全。”這個葉兒淚眼迷濛的,說話間又想給蘇顏凉跪下來。
“你快起來,就這麼點事,值得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嗎?”
“大小姐,這姑娘……”蘇管家看蘇顏凉這樣,有些拿捏不準蘇顏凉是個什麼態度,難道真的準備要把這丫頭送到二小姐的院子裡,不過估計也只能過個粗使灑掃的活計。
“難得遇到一個這樣重情重義的姑娘,蘇管家不如你就帶她一起過去如何?待會兒不管瑾妹妹挑不挑的上,也都算滿足了她這個心願。”
“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成全。”
蘇管家還沒來得及說話,這個叫葉兒的已經跪在底下給蘇顏凉咚咚的磕頭道謝起來了,蘇顏凉用餘光瞟了她一眼,倒是個機靈的。
“既然大小姐這樣說了,那就把她一併帶過去了吧!不過她這身的打扮卻有些不妥,來人,帶她去換身衣服取,還有讓她梳洗一下。”蘇管家對着旁邊的一個下人吩咐道。
“謝謝大小姐,謝謝蘇管家……”葉兒激動的兩眼水光閃閃,對着蘇顏凉和蘇管家又是一番道謝,纔跟着下人去喚衣服去。
旁邊站的幾個小丫頭見此,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嫉恨來,明明不過就是個又醜又臭的丫頭,竟然一來就得了蘇府大小姐的偏袒。不過也有些心思活絡的人,看到蘇顏凉這般心軟好說話,不由得心思動到了她頭上,比如那個叫做水清的,從蘇顏凉轉過來,就一直做着各種動作,妄圖吸引蘇顏凉的注意力,蘇顏凉現在可是國公府裡面的小姐,待在蘇顏凉身邊可定要比打在蘇瑾月身邊好上百倍。
蘇顏凉直接當做沒看見,這個水清,她剛纔就注意到了,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主,“蘇管家有事要忙,我也不耽擱你了,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