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將該說的都說了,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就看他們自己造化了。
蘇顏從梅園出去之後,沒有急着會蘇府,而是去了蘇家幾個鋪子裡面轉了一圈,現在蘇老爺躺在牀上,根本就是個活死人,柳夢煙現在也是瘋了,蘇家現在唯一能夠掌事的人就只有她了,雖然暗中不服她的人很多,不過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也沒人敢說什麼。
因爲蘇老爺腿上受傷時,就差不多將鋪子裡面的生意放手交給各個鋪子裡面的掌櫃的打理,所以這會兒即使蘇老爺昏迷不醒,蘇家的各個店鋪也能照常運轉。
蘇顏轉了幾個鋪子,檢查了一下賬目,見賬目上沒有明顯的漏洞,也便作罷,幾個鋪子的掌櫃的看着蘇顏過來巡視,也都是畢恭畢敬的招待着,蘇老爺得怪病昏迷的事,他們都有耳聞,要是一直這樣昏迷不醒,蘇顏身爲蘇家的嫡女,又有國公府撐腰,以後蘇家這些產業肯定都是她的。
轉到蘇顏自己名下的鋪子時,蘇顏突然的遠遠的瞧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背影,一個青衫小廝推着一個木製的輪椅,輪椅上人白影灼灼,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便如一幅讓人過目不忘的水墨畫,周圍一丈之內,靜默如許,行人往來如織,喧囂如沸,卻沒一人敢打擾到他。
“小姐,那不是姑爺嗎?他怎麼會在這?”看到蘇顏停住了腳步,胭脂也停下了下來,順着蘇顏的視線看去,剛好看到了陸子墨的背影。
胭脂的聲音不大,剛剛好蘇顏聽得清楚,卻不想隔着一條街的陸子墨猛然回過頭,那雙透徹無波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了她們方向。
雖然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雖然明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蘇顏心中還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知道她子這裡,他再看她。
陸子墨招手在他身後的青衫小廝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就見那個小廝朝着她們的方向望過來,待看到蘇顏的身影時,那個小廝推着陸子墨的輪椅走了過來。
“公子到了,你面前站的就是蘇小姐。”到了蘇顏的面前,青衫小廝停下腳步,笑意連連的在耳邊說了一句。
這個小廝蘇顏見過,也認識,幾乎每一次見到陸子墨的時候,都可以見到他,應該是陸子墨身邊貼身伺候的人。
“剛纔聽到這位姑娘的聲音,想着應該是蘇小姐身邊丫鬟的聲音,就好奇的轉過來看看了,沒想到真的是蘇小姐在這裡。”陸子墨的臉上帶着明顯的喜悅,好似很高興見到蘇顏。
“剛纔公子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倒是真的,我們公子的耳朵是越來越靈敏了,連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聽到。”銀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着實怪異的很,如果蘇顏沒有看錯的話,那笑容明顯揶揄的成分佔多,
“真是巧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陸公子。”蘇顏笑容得體的跟着陸子墨招呼道。
“看着今天天氣好,就隨便出來轉轉了,你這是?”陸子墨仰着腦袋,神情裡微微的疑惑。
“我也不過是隨便轉轉,前面便是我們蘇家的鋪子,要是陸公子不介意,我們可以到裡面坐坐。”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蘇顏原本不過是客氣之話,瞧着陸子墨如此興奮當真,也不好在說什麼,只好領着胭脂走在前面,好在今天鋪子裡面的人不多,不然,憑着他們兩人的容貌一出現,還不得引起轟動。
鋪子裡面的掌櫃的看着蘇顏過來了,一邊迎了上去,一邊對着旁邊的活計喊道:“快給姑娘上茶。”
“姑娘好久沒見你過來了,上次新進的一批布匹,我們重新給它改良的花色,在上面做出了印花的圖案,前幾天拿到鋪子裡面試賣了一下,異常的受歡迎,正想着拿給姑娘看看呢!”
“哦?就是牆上掛的這些?”蘇顏一進鋪子裡面就發現了,牆上新掛了許多印着各色圖案的布匹,比起以前純色布匹起來,這些布匹的顏色更加明豔靚麗。
“是啊!本來事先應該跟姑娘說一聲的,派人去了國公府裡面,卻聽說姑娘回了蘇府,想着這幾天姑娘就該過來了,就沒敢讓人去打擾姑娘。”
“沒事,這些掌櫃的自己做主便是了,既然我將鋪子交給你打理,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蘇顏伸手摸了摸掛在牆上的那些布料,布料細緻柔軟,不過也僅僅是尋常人家常用的錦緞布料,想着應該是掌櫃的試驗之作,沒敢用些珍貴的布料。
“下次的時候可以嘗試着用一些江南的織錦貢緞印花,這樣新奇獨特的花色,想來那些官家貴婦小姐,也都喜歡的很。”
“姑娘說的是,剛纔還有個小姐看着好看過來詢問呢!只是這一批都是試驗之作,沒敢用些珍貴的布料,等以後技術成熟了,我們多加印一些。”
“這個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說起來這事也虧得我那個頑劣的小孫子,前段時間也不知從什麼地方撿了一幅畫,當個寶似得,天天揣在懷裡,後來在外貪玩淋了雨,身上的衣服也被淋得溼透透,家裡面的下人幫他換了衣服下來,不知道他衣服裡面還揣了一幅畫,後來洗衣服的時候,才發現,那畫上的圖案全部都印在了他的衣服上面,我家夫人當個笑話講給我聽,我纔想到,何不在我們布匹上也印上圖案?美觀大方,新穎奇特,肯定會吸引不少人過來買。”
“掌櫃的這麼個聰明伶俐的孫子,有時間我一定要好好見見,要不是他,我們鋪子裡面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漂亮花色的布匹,可不能虧待他了。”
“哈哈,不過是個不長進的頑童,讓他念書不行,就折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成。”掌櫃的嘴上說着批評的話語,不過神情間卻是滿滿的自豪驕傲。
“那可不行,孫子見不着,不如這個功勞就記到爺爺的頭上也是一樣的,等到以後這批布匹上了市,除去成本,所得利潤全部分給掌櫃一成如何?”蘇顏站直了身子,眼睛直視着掌櫃的。
掌櫃的聞言,表情先是一愣,而後仔細了琢磨了蘇顏的神情,感覺蘇顏不是在故意試探他,或者說笑,才謹慎的答道:“姑娘的好意,老夫心領了,能得姑娘如此信任重用,老夫以心懷感激,這些都是老夫分內的事,定不敢再要姑娘別的賞賜。”
“掌櫃的別忙着拒絕,這些都是掌櫃的應得的,我雖是這個鋪子的東家,不過我一介女流,許多事情都不適合拋頭露面,許多生意上的事都要靠掌櫃的來扶持幫襯,掌櫃的辛苦了這麼長時間,我都沒能好好感謝一下,剛好這次又給我們鋪子想出了一個這麼好的法子,怎麼說都應該好好感謝一下。”蘇顏言語懇切,說得情深意重。
掌櫃的深深的看了蘇顏一眼,才鄭重的拱手道:“姑娘厚愛,老夫定當爲姑娘盡心竭力。”
蘇家差不多壟斷了整個黎都的布匹生意,這個新興的印花圖案布匹一上市,必會受到衆多民衆的追捧喜歡,到時候不說是是利潤的一成,就是利潤中的一成一半,也是驚人的可以。
“這位公子,你是看些什麼布匹,是給自己準備的,還是準備送人的?”旁邊的店夥計看着蘇顏一直在跟掌櫃的說話,似是根本就不認識後面跟來的這位公子,看了半天就自作主張的上前招呼去了。
“我們家公子不是來買東西的。”說話的是站在陸子墨後面的銀兩,從進門到現在,一直被人忽視在一邊,換做是誰,估計都是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銀兩瞪了店夥計一眼,不陰不陽的聲音弄得店夥計滿頭霧水,不是過來買東西的,怎麼在他們店鋪裡面待這麼長時間。
“小姐,小姐……”站在一邊的胭脂也自知有些過意不去,趕緊的上前到蘇顏身邊拽了拽她衣服。
掌櫃的看了一眼後面面色不善的銀兩,在看看他面前輪椅裡面看不出表情的陸子墨,恍然驚覺,自己剛纔只顧着和蘇顏說話,竟然沒注意蘇顏身後還跟了客人過來。
掌櫃的笑着打圓場道:“不還意思,怠慢了兩位客人,兩位客人看看有沒有喜歡了,過會兒給兩位客人優惠一點如何,客人面前看着這個布料就是我們鋪子裡面剛推出了印花布匹,整個黎都獨此我們一家又這樣的花色的……”
“我說了,我們不是來買東西的。”銀兩面上強忍着怒氣,他們兩個那麼大的人站在這裡,竟然會被人當空氣一樣忽略掉,這絕對是銀兩自跟陸子墨當差以來,絕無僅有的。
“掌櫃的你先去忙嗎?這裡我來招呼就行了。”蘇顏聽出了銀兩的怒氣,回過頭對着陸子墨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談起生意竟然把你們給忘了,到裡面坐吧!這裡剛好有我前段時間留在這裡的雨前龍井茶,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