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醫的極力救治下,雲裳公主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卻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皇上雖然生氣,但也沒想到她會做到這個地步,知道皇后娘娘在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擅自將雲裳公主接回宮中,什麼也沒說,默認了她的舉動。
雲裳公主受傷的消息被封鎖了下來,所有知情的人都三緘其口。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蘇顏很快就恢復過來了,皇上聖旨以下,事已成定局,多想也無意。在皇上聖旨來的第二天,宮裡的張貴妃就派人來傳了消息,說是好長時間沒見她,邀她到宮裡小聚一會兒。
貴妃娘娘在這節骨眼上邀她進宮,怕是已經知道了皇上賜婚的消息,蘇顏打發了過來傳消息的人,說知道了,讓稍等一會兒。
精心準備了一些宮裡不常見的小吃食小點心,又換了身素淨不扎眼的衣服,宮裡可是雲裳公主的地盤,在皇上賜婚聖旨一下,她不可敢保障雲裳公主見了她,能安然無恙的放她走。
這次進宮蘇顏沒帶胭脂,而是帶了凝翠,凝翠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對宮裡的規矩禮儀都比胭脂要懂得多,進宮她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遇到不懂不知道的地方,還能讓凝翠幫襯一點。
跟着傳信的公公從中央門進入皇宮,然後馬車一路前行,沿着青石板鋪成的長道一直前行,行至一偏門,傳信的公公喚了一聲。
“小姐,再往前就不讓行車了,請小姐下車,和奴才一起前行。”
蘇顏和凝翠一起下了馬車,然後跟着傳信的公公後面,皇宮裡面的建築比蘇顏以前看到的避暑山莊又不知巍峨壯麗多少倍,飛翹的屋檐上金黃色的琉璃瓦層層疊疊,寬闊的宮道里面偶爾幾個遇到幾個下人,不過基本上都是行色匆匆,蘇顏有意避開下人探究的視線,每次遇到探究的視線,都是把頭吭得低低的,儘量不讓人瞧到她的真容。
雲裳公主的事讓整個皇宮的氣氛都變得壓抑,雖然下面的這些小太監小丫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瞧着他們的主子一個個陰沉的臉色,也都識相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顏跟着傳信的公公七拐八拐就在要失去方向的時候,終於聽到傳信的公公說:“到了,這裡便是貴妃娘娘的寢宮了,小姐請稍等一會兒,容奴才去稟告一下。”
很快蘇顏就被人給請了進去,見到蘇顏進來,張貴妃也沒端出什麼架子來,如見到自己家裡的小輩一樣,笑着站起身道:“想着這會兒你該來了,念頭剛起,你就來了。”
蘇顏見狀也笑着道:“娘娘心裡念着顏,顏怎敢在路上耽擱,這是我特地爲您準備的一些小吃食和點心,你嚐嚐看。”蘇顏從凝翠的手中接過食盒,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點心吃食都端了出來。
“芙蓉酥,娥兒卷,桃酥烙……這些都是顏在府裡閒着沒事跟國公府的廚娘學着做的,娘娘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你親手做的,我可要好好嘗一下了。”貴妃娘娘本來並不在意蘇顏送來的這些點心吃食,不過在聽到她親手做的之後,心裡欣喜,忍不住各自捻了一塊放在嘴裡嚐嚐。
“嗯,味道不錯,差不多快趕上宮裡的廚子了。”
“娘娘要是喜歡,顏以後技藝學精了,多做些給娘娘您送來。”
“你又這份心就行了,你現在是國公府的小姐了,那能經常下廚做這些東西啊!前段時間我在福音寺替皇上祈福,沒想到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你就變成國公府的小姐了,而且還和相府的陸子墨定了親。”
“皇上突然下的聖旨,顏也沒想到。”張貴妃的話中帶了絲惆悵,蘇顏摸不清她話中的意思,只得故作忐忑的低着頭道。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也就到了要出閣的年紀了,想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那麼大一點一點,剛會說話,纏着我只喊我姨,小小的身子,軟軟的聲音,疼得我心都快化了,這麼多年雖然我人在宮中,卻時時記掛着你,我命薄無子,卻把你一直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顏,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國公府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貴妃臉上由最初的惆悵變成了嚴厲,眼睛直直的注視着蘇顏,似是要從蘇顏的眼裡看到她心底,蘇府和國公府無亂如何也搭不到一起的,她怎麼突然一下子就變成了國公府的義女了?甚至皇上還給她下旨賜婚了?
她在宮裡生活了大半輩子,這宮裡的圈圈繞繞,勾心鬥角她也看了多了,這天下就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國公府突然認蘇顏爲義女,還給了她那麼尊貴的身份,必是有所圖,她只擔心蘇顏年紀小,心性不定,被權勢地位迷住了眼,誤入了歧路。
而且陸子墨和雲裳公主之間的事早就弄得衆人皆知了,她不相信,皇上會不顧雲裳公主的意願,將蘇顏賜婚給陸子墨,況且國公府才認蘇顏爲義女多久,皇上就下旨賜婚了,若說裡面沒有任何的陰謀詭計,她如何也不相信的。
“可是他們威脅逼迫你了,或者他們跟你達成了什麼協議?”張貴妃眼光灼灼。
蘇顏有瞬間的遲疑,洛水瑤和國公府的關係,除了極少數的人知道外,別人根本就不知道,對於國公府認蘇顏爲義女,別人大多隻是猜測蘇顏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討了國公府老夫人的歡心,才被認爲義女的。
蘇顏臉上的遲疑一絲不漏的落在了張貴妃的眼中,這便更加堅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顏你還小,只以爲榮華富貴是好的,可是當你真正得到的時候,卻是你最孤獨的時候,權勢地位是好,可若是用你自由來換,你會後悔一輩子的,雲裳公主對陸子墨的癡情你不會不知道,就算是皇上下了旨賜了婚,你以爲你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還有你可知那個陸子墨在相府是什麼地位,你要是嫁給你,以後你要面對的是什麼,你都想過嗎?”
張貴妃見蘇顏遲遲不出聲,以爲她心有猶豫,忍不住的繼續勸道。
“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沒有逼迫我,是我自願的。”瞧着張貴妃眼中的驚愣,蘇顏繼續道:“娘娘你可曾聽說過,鎮國公曾經有一個女兒?”
蘇顏剛纔之所以一直沒說話,就是在想如何找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來解釋她和國公府之間的關係,她孃親和國公府之間的真正關係,她不想說,所以只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女兒?”張貴妃皺着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好像是有這麼個女兒,但是大夥一直都只是聽說,卻沒人真正見到過,也不知到底是真真假,你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鎮國公的這個女兒是真是存在的,不過卻在十四歲的時候生病沒了,這麼多年國公府老夫人一直思念她這個女兒,顏在街上無意中被老夫人看到,她瞧着顏跟她過世的女兒有幾分相似之處,就忍不住的叫住了我,與顏交談了幾句,老夫人心生親切,後來由邀請了顏到他們府上做客,這纔有了後面要收我爲義女的事情。”
“真的只是這樣?”張貴妃對蘇顏的話半信半疑,“那皇上怎麼會突然給你賜婚?”
“這我就不知道了。”蘇顏搖搖頭,這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真的不知道。
張貴妃瞧着蘇顏的模樣,像是真的不知道,才嘆了口氣道:“如果國公府認你爲義女真的是因爲這麼簡單的理由,我倒放心了,不過以後你可得小心雲裳公主了,依她的性子,是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國公府不比你以前的蘇府,事事都拿捏在你自己的手中,以後自己一言一行都得要注意謹慎些,可不能讓人捉住了把柄,你們蘇府雖然家大業大,但與國公府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你這樣得國公府老夫人寵溺,定會有小人眼紅嫉妒,這些都得靠你自己注意,知道嗎?以後遇到什麼難事,一定要記得派人過來告訴我……。”
張貴妃的話還沒說完,蘇顏就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顏,你怎麼了?”
蘇顏跪在地上鄭重的對張貴妃磕了三個頭,聲音裡帶着哽咽道:“孃親去的早,顏沒有生母照拂,是姨母一直在身邊照拂着,姨母對顏的照顧教誨,顏定當永生銘記。”
從見面到現在,雖然張貴妃對她偶有厲語,但是言辭之間無一不是對她的擔心驚醒,蘇顏可以聽得出來,她是真的在擔心她。蘇顏沒有稱呼她爲貴妃娘娘,而是直接稱呼爲姨母,身份的隔閡因爲蘇顏稱呼的改變,頓時消隱了。
“傻孩子,我不擔心你,還能擔心誰?”張貴妃眼角溼潤,趕緊上前將蘇顏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