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素錦在旁邊慢慢的回憶着洛水瑤的一切,蘇辭涵的心中忍不住的又是一陣酸楚難受,關於他孃親的所有一切他都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再也不能親眼見到,亦或是親身體會到母親的溫暖了。
“素錦姐姐,你別說了,你快緊緊看看我姐姐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素錦看着蘇辭涵紅着眼眶,強忍着眼淚的模樣,心中也是心疼的很,“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也別想那麼多了,你和小姐都是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們無論誰受了委屈,夫人都會心疼的,夫人要是知道你爲她那麼難過,心裡肯定也會不好受的。”
蘇辭涵點頭,避開素錦的視線,快速的出了秋風院的大門。
蘇老爺的院子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屋子裡面除了幾個打掃伺候的下人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人了,桃青剛開始還能堅持每天過來伺候着,時間一長,看着蘇老爺明顯的沒了康復的希望了,也就撒手不管了,不過蘇顏那邊倒是去了勤了,差不多每天的到要去報道一遍。
蘇辭涵站在蘇老爺的院門外,看着院子裡面陌生的擺設,心中又悲又恨,各種情感閃過,卻獨獨沒有同情憐勉之情,院子裡面的下人看到蘇辭涵過來了,紛紛過來行禮,蘇老爺這一不在,以後這蘇家大大小小的產業都該歸蘇辭涵管了。
蘇辭涵沒有理他們,而是直接的進了蘇老爺的屋子,以前低調奢華的屋子裡面不在是以前飄散的淡淡薰香,而是濃郁不散的藥味。
以前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蘇老爺現在就如同一句乾癟的屍體,除了鼻尖還有幾絲微弱的呼吸表明着他還活着之外,別的就再也看不出來面前躺着的這個人是一個活的人。
蘇辭涵站在蘇老爺牀前,眼神複雜,面前這個是他名義上的爹,可是卻是這個爹殺了最疼愛他的孃親,蘇辭涵上前一步,手慢慢的放在蘇老爺的額頭,凸起的額頭咯得他手疼,手下面的兩隻眼睛已經完全凹陷下去,異常的駭人,蘇辭涵的手從蘇老爺的額頭一直慢慢的觸碰到了他的脖子間。
以前小的時候,一直幻想着,如果他的爹爹能過來看他一眼,只是遠遠的看他一眼,他就不會在心裡怨他,也不會恨他了,可是他一直的等啊!等,等過了春天,等過了夏天,等到了秋天,等到了冬天,他還是沒等到他來看他。
後來得了蘇顏的照顧寵愛,他想着這下可以靠近他了吧!可是幾次三番的冷落無視,讓他滿心歡喜的心一點一點的熄滅,即便是如此,他心中都沒真正的恨過他,直到昨晚聽到那樣的一則消息,心中僅存的一點對他的期盼也徹底沒了。
蘇辭涵的手停在蘇老爺的脖子上,只要他輕輕一用力,牀上的這個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蘇辭涵的手慢慢的收緊,腦中兩種不同的聲音在交織,一個聲音再喊,殺死他,殺死他,只要殺了他,就能爲他孃親報仇了,而另外一個聲音卻又在喊,殺了他,你就是弒父,就算是他再不堪,他也是你父親,你想要一輩子都揹着弒父的罪名嗎?
蘇辭涵的手緊緊的掐住蘇老爺的脖子,而昏睡中的蘇老爺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應,蘇辭涵手下用勁,蘇老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乾枯的麪皮上被憋得紫紅。
“你說,老爺要是現在就死了,那我們大小姐豈不是要給她守孝三年,到時候,大小姐不就是成老姑娘了?”
“我聽說,大小姐的親事早就定了,還是皇上親自賜的婚……”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聖旨是在國公府裡面接的,你怎麼可能知道,聽說還是丞相家的公子,現在國公府和相府裡面都在忙着他們親事呢!”
外面下人的嘀咕聲猝不及防的闖進了蘇辭涵的耳朵裡面,蘇辭涵驚愣了一下,忽的鬆開了一直掐着蘇老爺脖子的手,後退了兩步,然後整個人像被驚嚇到了似得,呼呼的喘着粗氣,甚至於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溼了,他剛纔想幹嘛!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殺死他,若不是聽到外面下人說話的聲音,也許現在面前的蘇老爺就是一具名副其實的死人了。
蘇辭涵顫抖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他剛纔差點就殺人了,差點就親手弒父了。
“辭少爺,你沒事吧!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說話的兩個下人推門進來,看到蘇辭涵滿臉呆滯驚恐的模樣,以爲他被蘇老爺的這副模樣給嚇住了,趕緊上前過來安慰道,“老爺已經好長時間沒吃過東西了,每天幾乎就靠着蔘湯續命,這模樣,我們天天伺候看着,也就都習慣了,您是第一次來,被嚇到也是難免的,辭少爺你靠的遠些,免得沾染上了老爺的病氣。”
“大夫有沒有說,他這樣還能保持多長時間?”蘇辭涵的聲音微微的有些梗塞。
“這個那個大夫都說不準,看着老爺這樣子,要是在醒不過來,估計也就沒沒幾天的活頭了。”
“怎麼說話的呢!”旁邊站着的另外的一個下人,拽了一下答話的那個下人衣服,然後衝着他拼命擠眼,然後那個下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趕緊的噤聲閉嘴。
他竟然當着蘇辭涵的面說蘇老爺沒幾天活頭了,真是這幾天沒人管了就大意住了。
“辭少爺,你別聽他亂說,老爺福大命大,一定會醒過來好的。”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保證他千萬不能死了知道嗎?”蘇辭涵難得的嚴肅起來對着他們交代事情。
“知道了,辭少爺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老爺的。”面前的兩個下人看着蘇辭涵臉上表情嚴肅,也不敢怠慢,兩個人趕緊的站在蘇辭涵面前,表決決心。
蘇辭涵回頭瞟了一眼蘇老爺,眼睛裡冷冷的,沒有半點溫情,如果不是考慮到蘇顏馬上就要成親了,他纔不會管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