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邁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有點低，而且自己的視野……怎麼說呢，很奇怪的感覺，爲啥自己的視角足有180度……還有眼前這是誰的腳啊。
難道自己這是趴在地上不成，不行，我得爬起來。
然後他就“爬”了起來，確切的說，是履帶的液壓升降裝置支了起來。
球都麻袋！！！
自己爲什麼會有液壓裝置？自己哪裡來的履帶！？這是什麼鬼！？有沒有人在啊，誰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他“擡”起頭，後者說把光電桅杆升了起來，正好看見坐在自己面前雙目無神，正在那裡發呆的東方浩。
“艦長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章邁覺的這事情荒謬極了，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好像一段人生那麼長的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機器的了，這是什麼詭異的展開！
“沒怎麼回事，僅僅是要恭喜你，成爲界面計劃的一名成功例子了。”章邁的光電探頭髮現自己面前的那個“東方浩”依然那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根本就沒說話。而自己的接收器發現，聲音來自於自己的頭頂。
那個聲音的來源是一架剛性旋翼的共軸玩具直升機，它正懸停在有個三米高地方，好像篩糠一樣在那抖摟。發現自己升起光電桅杆看它，它也傾斜了一下，看着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難道這些年的生活全是假的，自己其實是玩具總動員的公民嗎？
好吧，這個先不深究。艾妲呢？難道艾妲也是假的。
他這個疑問還沒問出來，就聽見了一個高亢的女生在大叫。
“哇啊啊啊啊，我停不住了！！”
讓自己的履帶差動，章邁轉了個身，正好看見一個三個萬向輪的圓通狀機器人衝着合金牆壁撞了過去，嘭的一聲，翻倒在地，然後打了好幾個滾兒。
嗯，是艾妲的聲音，不過爲什麼在那個圓桶裡？自己真的是玩具總動員？
這是錯覺！這一定是錯覺啊！我的三觀呢！
“感覺怎麼樣？麥子，成爲新人類了，高興嗎？”
“不要吵，我正在重建自己的三觀。”
“哈哈哈哈。”那個在椅子上坐着的東方浩發出一陣大笑，然後那個直升飛機玩具也飛了下來，兩個東方浩的聲音一起響起來。
“怎麼樣，老爺子，我說這傢伙趕不上我那時候吧。”
章邁被笑的一頭霧水，那個圓桶也終於爬了起來，移動到了自己跟前。
“艾妲……表姐？”
“嗯，麥子你叫我？”旁邊的圓桶來回晃了幾下。
章邁終於明白了，自己需要個解釋。這個界面計劃到底是什麼！當初給自己說了那麼多的高大上的理論，結果就是爲了把自己放進玩具裡去？
“看來你很困惑啊。”申九方看上去很高興，老頭眼角還有淚痕。
“是！的！”章邁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
“好了，這僅僅是個善意的玩笑，讓你對界面計劃有個直觀的認識而已。先換回你們自己的身體吧，我們喝一杯，這個樣子實在不好慶祝。”
換回身體？章邁覺的自己又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詞兒。王平走了過來，然後把自己搬了起來……
自己長這麼大頭一次明白讓人搬走是個什麼感覺。
很快他就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在一間手術室裡，自己的身體穿着一身麻袋一樣的病號服，然後固定在一個金屬架子上，周圍圍了一圈的監測設備，一臺長着機械臂的圓桶機器人走了過來，把一根光纜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的這個身上，好吧，這個有液壓部件和履帶的，好像一個四方塊的身上。然後又拿着光纜的另外一頭插在了自己那個肉做的身體的後脖子上。
“回去吧。”
“什麼？”他眨巴眨巴自己的金屬的眼睛，看了看王平。
“回你的身體去啊。”
“怎麼回？”
“你自己知道。”王平說着走了出去。
我自己知道？章邁覺的很荒唐，哎不對！自己好像真知道。
慢慢的，他睜開了眼睛，然後又立刻把眼睛閉上了。
“該死的！雙視角多景深混合起來太難受了。”捂住自己的臉，章邁慢慢的從那個支架上爬了起來。剛從履帶式行進換成雙腳直立行走，他有些不適應，旁邊的筒狀機器人滑了過來，讓他扶着。
穿着手術服，踉踉蹌蹌的走到無菌室外面，他的雙腿才利索了。正好看見艾妲從對面的無菌室裡走出來。
還是那個樣子，綠色頭髮高高的綰在腦後，臉龐和記憶中的一樣精緻。就是聲量好像高了一些，而且穿着的那個手術服太可笑了。
“艾妲表姐……真的是你吧？”
艾妲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了，別激動，我猜你們剛纔肯定互相發現了什麼是吧，所以呢，你們現在的關係應該很微妙。不過我們先不說這個。”東方浩終於不是和那個玩具直升機一起說話了，他發現兩個人有點激動，所以先把他們用話按住。
兩個人也知道現在不是說其他事情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聽申九方說一說，他們到底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打破自我認知，讓人類萬能話，自適應化，這是界面計劃的核心。”申九方這樣說道，“就好像你們剛纔能在那些玩具裡行動自如，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依然能夠適應一樣。這是人類甩掉自己肉體之舟的第一步。”
艾妲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說法。她剛纔被灌輸了滿腦子的知識，幾乎是把章邁的人生又過了一遍，但是她亞述人的那一半思維還是一時間接收不了這個。
章邁雖然也被迫看了艾妲的一生，但是他的本體畢竟還是地球人，所以他還是比較快的反應過來了。
“您的意思是說，把人類的本質變成一段信息，而且這個信息是萬用型的，想是什麼就是什麼？”
“說的不錯。”東方浩又開口了，這次又是人形和玩具一起說話，讓章邁不由的掏了掏耳朵。
不過東方浩不想就這麼放過他們兩個：“不過說是界面，你們還差着事兒呢，什麼時候像我這樣，把自己分成好幾份一起動彈，纔算合格。”
“是是是，您厲害。”艾妲說話了，不過這怎麼聽都像是章邁的語氣，說完了她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要注意了。”王平看了她一眼，“注意保持自我，否則你會被章邁的那一半給拉過去的。”
看來兩人的思維混合之後的影響還在。艾妲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過章邁在那邊若有所思：“申老，是不是人類獨立出來之後，立刻就能有這種天賦，就好像我剛纔變成履帶車那樣。說實話我完全沒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適應，而且還能自己轉移自己的思維到任何一個軀殼裡去，這太不可思議了。”
“人類當然沒有這種天賦，本來你們會有長達兩三年的學習適應期的。”申九方笑了笑，然後看了東方浩一眼，“可是呢，這裡坐着一位先行者，所以你們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東方浩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們那部分天賦，或者說插件，是從我這裡拷貝過去的。你們的思維片段裡早就嵌入了這部分程序了。要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拷貝？！嵌入？我靠，這真是把人類當程序了？感情這麼強悍的天賦就是一個拷貝粘貼就能擁有的……
“當然，和其他生命或者說存在能進行‘並列’纔算是邁出了向更高生命形式進化的第一步。”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但是卻不是在座的任何一個人說的，而且從衆人的表情上，他們都聽見了。
東風浩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而章邁卻覺的，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同時包括已經過完了章邁人生的艾妲也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申九方若有所思，王平一頭霧水。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都擡起頭，到處看。
“不用看了。潘多拉，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想出來了？”
東方浩站了起來，他很長時間沒聽見潘多拉的聲音了，這個傢伙這次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打算現身？
王平對東方浩的話感到很驚訝，她剛想叫衛兵，卻被申九方按住了手。
老爺子似乎想到了什麼。
“看來老爺子比你冷靜的多啊，達令……”
那個聲音依然響着，就在衆人忍不住四處找的時候，一個黑色長裙，在腰部附近有一些紫色裝飾水晶的女人突兀的出現在了半空中。
工作人員大驚！這個人怎麼出現的，爲什麼在空中呆着，而且她的裙子根本就是違反物理學定律的！
申九方站了起來，他衝周圍的人擺了擺手：“不要驚訝，我想這一位已經觀察了我們很長時間了。這次現身，恐怕是因爲我們發現了什麼關鍵問題。大家都出去吧，我們看來需要好好聊聊。”
衆人都撤了出去，對於這種奇怪的事情雖然沒有什麼預案，但是具體的處理方式也是有的。現場只留下了申九方，王平，東方浩和章邁，艾妲幾個人。
而潘多拉則在半空中站起來，好像有個臺階一樣從空氣中走下來。
而在走的過程中，她的長裙變短，本來能超過腰際的長髮也慢慢的縮了回去，臉上的五官也開始變的硬朗。
等她來到地面上，向申九方伸出手時，她已經完全變成了東方浩的樣子。
“很高興能正式的和您見面，申老，我是東方浩，也是於尚坤。同時，也是第一個‘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