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華燈初上,秦柔又出宮了,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沒有了上一次臃腫的隊伍,只有她跟新月兩人。
雖然兩個人之間沒有了幾日之前的爭吵,也能夠心平氣和的說話了,可是其實兩個人都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着隔閡了。
沒有將之前的事情說清楚之前,這一道隔閡就像是傷疤一樣,只要看到,就會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兩人來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樓——泰和樓面前,戴着面具的新月頗爲引人注目。
“新月,你說,我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太矜持呀?畢竟我一個女兒家,還親自跑過來找他。”秦柔拉了一下新月的袖擺,頗爲膽怯道。
“公主很勇敢,比微臣勇敢!”新月回答道。
是啊,公主你敢於主動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比我確實勇敢很多。
“這就勇敢了呀,那你當年是怎麼敢獨自一個人面對那麼多侍衛的?還我比你勇敢,你要是不會奉承,就不要去做你不擅長的事情,還是以前的你好,沉默寡言的多可愛,現在呢,有事情也不說了,而且一口一個微臣,無趣的很。”秦柔只覺得新月是在奉承自己。
新月當即不再說話。
“我跟你說,等一下我們進去,要是找到了人呢,你可千萬別給我錯話,知道嗎?別什麼微臣不微臣的,你要是一這樣開口,我就要暴露了,知道嗎?”秦柔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
“很好,就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秦柔深呼吸了一口氣,就要轉身走入背後的泰和樓之中。
可是站在泰和樓面前的幾個護衛打扮的人當即擡手將兩人攔下,一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兩位貴客,今日我們泰和樓已經被包下了,只有擁有請柬的人才可以進去,所以實在不好意思,還請兩位移步去別的酒樓吧。”
新月當即將秦柔護在了身後,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八年了,兩人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阿月,退下。”秦柔朝着小廝丟出了一張請柬。
小廝接住,打開看了一眼,當即笑容更盛,讓開了道路:“歡迎貴客臨門,小的剛纔有眼不識泰山,往裡面請!”
秦柔當即和新月一起進到了泰和樓之中,泰和樓高五層,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看臺,四周擺滿了宴客桌。
紅色的絲帶綁滿了四周的柱子,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看上去就十分喜慶。
各種名貴的字畫掛在四周的牆壁上,甚至有已經喝醉的狂生在一片空白的牆上肆意揮毫。
笑聲,歌聲,不絕!可謂是放浪形骸之外。
小廝和侍女在來回穿梭,不停的爲進來的客人提供各種可口的美食,美酒。
看臺上,身穿薄紗的舞姬在展現着自己柔美的身段和優美的舞姿,看到精彩的部分,每一層的賓客都會響起一陣叫好聲,然後有人會丟下一些銀錢,少則幾兩碎銀,多則幾兩黃金。
可謂是紙醉金迷到了極點。
這是士子宴,能夠進來的,都是身上有功名的士子,想要入場,最低也是要秀才以上,打着相互交流學習的名號。
而組織這場宴會的,則是一些高官貴胄的公子,美其名曰,以後這些人都是同朝爲官的同僚,相互之間,找個機會認認臉。
當然了,傳言還說,這個宴會的背後,有着太子,二皇子以及一些比較受寵皇子的影子。
就是爲了組建自己以後的班底,將天下的英才都收入自己的囊中。
秦柔自然不會懂其中那麼多的道道,進來看了一下之後,發現第一層並沒有她想要找的人,就要登上第二層繼續找。
同時嘟囔道:“沒有想到齊涑閔看起來這麼正經的一個人,竟然也會來這樣的聚會。”
在她看來,這裡燈紅酒綠的,甚至有人半裸上身,跟一些舞姬抱在一起,跳着讓人害羞的舞蹈,實在不是什麼正經人應該來的。
她帶着新月朝着上層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問道:“新月,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喜歡來這種地方?”
“我不知道,我沒來過。”新月如實回答道。
同時眼睛一直鎖定在秦柔的身上,如果此時秦柔回過頭,透過新月的面具,就會看到他此時的眼神,如同夏天夜晚那和煦的風,潺潺的小溪流水。
“那就好,以後也別來,知道嗎?要是被我知道你學壞了,我可饒不了你!”
連秦柔都沒有意識到,在這方面,她對新月特別嚴苛,一想到新月身上,被別的女人摸來摸去,就感覺特別彆扭。
“知道了。”
兩人一直向上,一直登上了第五層的時候,秦柔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齊涑閔。
跟其他人不同,齊涑閔坐在自己的桌上,面色平靜,身邊只有一個小廝在服侍,而不是像這一層樓的其他男人一樣,身邊都有着一個美豔的舞姬。
齊涑閔自己一邊喝着酒,一邊眼睛看向前方,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看向自己前方看臺的那一個,在那裡獨舞的舞姬。
跟別的穿着清涼的舞姬相比,這個在看臺上獨舞的舞姬,卻是包裹得比較嚴實,可是此時,幾乎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在看。
舞鳳髻蟠空,嫋娜腰肢溫更柔。輕移蓮步,漢宮飛燕舊風騷。謾催鼉鼓品梁州,鷓鴣飛起春羅袖。
這個舞姬在獻舞之時,如同月宮嫦娥,身姿不可謂不曼妙,簡直可以說是奪人心魄。
能夠上到第五層的,都是真正的一方貴胄,說句不好聽的,漂亮女人對他們來說不算稀奇,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家才能夠讓他們高看一眼。
而場中獨舞的那一位,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洛輕舞,秦國有名的舞蹈大家,如果不是有着這麼多高官子弟一起出手,想要將其請到這裡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新月,這個姐姐真好看,對吧?”秦柔也是盯着洛輕舞看了一會,然後又看向齊涑閔的方向,頗爲有些吃味道。
新月根本沒有看着洛輕舞,他的視線一直都在隨着秦柔而動。
此時他站在秦柔的身側,微微歪着頭,看着秦柔的側臉,聽到秦柔的問題,他下意識的回答道:“是啊,很漂亮。”
“嗯?你說什麼?”秦柔簡直不敢相信,新月竟然也會沉迷於女色。
“......我說的不是她。”新月轉過頭,避開秦柔的視線。
“那你說的是誰呀?哼,沉迷女色也就算了,還不老實,新月,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小心思呀?”
“看來你真的變了,我真的要重新認識你才行了。”秦柔冷冷道。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如果說齊涑閔盯着這個女人來看,她心裡雖然有點吃味,但是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的話,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一聽到新月誇獎這個女人,她就變得很生氣。
沒有來由的莫名生氣,就感覺,本該是自己的東西,要被別人給搶走了一樣。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將手放在了心臟的位置,感應到掌心微微滾燙感,她緩緩的將煩躁的心情壓制下去。
倒是新月聽到她說的那幾句話,眼神又稍稍黯淡了一些,不再言語。
“好了,別傻愣着了,你找個地方待好,我自己過去,別跟上來哦,我能發現的。”秦柔雖然內心有些後悔剛纔自己說的那番話,可是還是沒有能夠道歉。
她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現在反倒沒有辦法這麼坦率的跟新月相處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