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雖然義正言辭,可卻是心虛的。按照規定,捐獻腎臟是要經過倫理委員會審覈的。像這樣沒有親屬關係的腎源,絕對無法通過審覈,可以說就是披着捐獻外衣的器官買賣。
路塵寰一把推開醫生,躺在手術牀上的楚笙歌已經做了全身麻醉,穿着單薄的手術服,安然的睡着,真的像個睡美人似的。
究竟是要多倔強,纔會一聲不吭的來賣腎呢?他沒錢給她用嗎?跟他說一下會死嗎?路塵寰真想抽這個女人兩巴掌,可是有有些捨不得。
沉睡的女孩裹在寬大的手術服裡又顯得如此嬌小,精緻的睡顏像是一尊脆弱的水晶娃娃,讓人不忍苛責。路塵寰脫下外套蓋在楚笙歌身上,打橫將她抱起來。
“哎……”醫生硬着頭皮想要攔住路塵寰,他的僱主還等着這顆鮮活的腎臟延續生命的,能找到匹配的腎源可是費了很大的周折,人就被這樣帶走了,他可怎麼交代呢:“你們什麼意思?不捐了嗎?”
路文像一道閃電一樣衝過來,將那醫生推了一個趔趄,他家少爺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觸碰的。
“你們今天應該慶幸我及時趕到。”路塵寰的目光像是浸過冰水的尖刀,寒涔涔地掃過那些醫生護士的臉:“你們敢動她一顆腎臟,我會從你們身上雙倍地討回來。”
在場的人都是一哆嗦,路塵寰眯了下眼睛對路文說:“馬上報警,這裡有器官交易的地下組織,全部給我抓進監獄離去。”
“等等……手術是她自願做的啊!”醫生護士都傻了眼,這是什麼情況啊,好好的就給自己惹上官司了:“我們有她親筆籤的合同呢……還講不講理了……”
“那我們就看看,究竟是你手上的證據能把你從監獄裡撈出來,還是我能讓你們把牢底坐穿。在我這裡,我的話就是理。惹到我,活該你們倒黴。”路塵寰抱着楚笙歌走出了手術室。
“她究竟要睡多久,是不是他們給她用的藥有問題。”路塵寰皺着眉,對於那些無良的醫生他是一百個不信任。
“這種手術需要全身麻醉,患者處於無意識狀態一般是兩到四小時,即使麻醉時間過了,患者也要根據自身的身體條件逐漸甦醒的。”路塵寰請來的專家看着手中的病例,“從病例裡的醫囑來看,他們使用的藥物劑量至少是三小時的量。不過楚小姐體重輕,估計會睡得更久一點。”
“你要保證她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路塵寰一臉肅穆。
“剛纔已經做了全身檢查,而且我也跟那個麻醉師談過了,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我不要‘應該’,只要‘一定’!”
醫生一頭冷汗,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他也無法做出鐵板釘釘的保證,“那……還是把楚小姐轉到icu特護病房進行觀察吧。”
楚笙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緋紅的夕陽透過玻璃將雪白病房成溫暖的橘色。除了使不上力氣似乎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她估計是因爲麻藥還沒完全失效的原因。
“醒了?”病房裡各種監控設備發出輕微的聲響,而路塵寰的聲音卻一下子將這些聲音都蓋過去了。
楚笙歌偏了下頭纔看到一臉肅殺的路塵寰,黑衣、黑髮、黑眸與白色的空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膽子可真大……居然敢賣腎?”路塵寰瞪着楚笙歌:“你知道少一顆腎臟要少活多少年嗎?”
“這是我的事情。”自己可以活多久,關他什麼事兒呢?
路塵寰看到那張幾乎褪盡血色的小嘴裡居然吐出這樣冷漠的句子,簡直怒火中燒,他俯身握住楚笙歌的雙肩:“不想活了是吧,那我直接掐死你好了!”
“你這個瘋子!”楚笙歌被路塵寰晃得頭暈,卻因爲肌肉鬆弛劑的藥效沒有完全過去,而一點兒也無法掙扎。
“瘋也是給你氣瘋的!”路塵寰一隻手撐在楚笙歌的枕頭邊上,另一隻手捏住她下巴:“以後給我乖一點兒,再敢做這麼沒深淺的事情,就把你跟那些庸醫一起關進監獄裡!”
楚笙歌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光潤平滑,沒有任何手術的痕跡。楚笙歌被氣得不輕,先不說她急需那筆錢,光是鼓起勇氣躺上手術牀就足以讓人崩潰,那樣恐怖的經歷她不想再重來一次。
“你……你……”楚笙歌有些氣急敗壞:“你憑什麼插手我的事情!”
“你的假我不批准,明天按時給我去公司上班!”路塵寰凝視着楚笙歌被氣得小臉通紅,漂亮的眼眸中籠着一層淚光:“不就是五十萬,我給你!”
“我不要你的錢!”楚笙歌直直地對上路塵寰的眼眸,她沒有任何理由接受他的錢。
“你的腎臟我買了,我決定先將它留在你身上。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兒,再惹我生氣,我就親手從你肚子裡把那顆屬於我的東西挖出來!”
聽了路塵寰如此血腥狠絕的話,縱然倔強如楚笙歌也打了個寒顫。路塵寰伸手摸了下楚笙歌的臉頰,冷冷地說:“難得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楚笙歌被路塵寰帶回了他的公寓,雖然她寧願繼續待在醫院也不想來這裡。可是她現在確實沒什麼行爲能力,路塵寰要帶她去哪兒,她都反抗不了。
“晚餐想吃什麼?”路塵寰側身躺在牀上,一隻手臂撐着自己頭。
“隨便……”楚笙歌根本不想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晃,選擇閉上眼睛。
“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要珍惜選擇的機會,總是學不乖……”路塵寰拿起電話讓人送晚餐過來。
大概過了一小時,晚餐就送來了。路塵寰直接拿了一份海鮮燴飯,他記得在英國時面對一桌菜時,楚笙歌就選了這個。路塵寰將盤子放在牀頭櫃上,然後從後面圈住楚笙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給我靠個枕頭就行了……”蓬勃的熱量透過病號服熨帖着她的背,這樣也太彆扭了。
女僕看到少爺一個人似乎忙不過來,連忙走過來,恭敬地端起牀頭櫃上的盤子打算給這位小姐餵飯。路塵寰一手接過盤子,另一隻手拿起勺子親自給楚笙歌喂着飯。
女僕拾趣地繼續去整理給這位小姐帶來的衣服——外套整燙掛好,貼身衣服清洗烘乾。她在路家工作了五六年,從來沒見過高高在上的少爺親自照顧過誰。
楚笙歌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以這種狀態吃飯,雖然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不能否認的是,陌生的暖流在心底緩緩淌過。
“我吃飽了。”楚笙歌搖了搖頭。
“吃這麼少,不好吃嗎?”路塵寰自己嚐了一口,覺得比餐廳裡做的好吃:“吃點兒別的?”
路塵寰讓女僕端來沙拉和甜品,“想吃哪個?”
路塵寰這種霸道的人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已經給出了選擇,可是從來不會反省給出的選擇永遠是在他劃定的範疇裡的。所謂的選擇,也不過是變相的服從。
楚笙歌知道不選一種,路塵寰必然不會罷休:“百香果雪酪。”
路塵寰從托盤裡拿過盛甜品的小碟子,開始給楚笙歌喂甜品。
用過晚餐,楚笙歌在女僕的幫助下才勉強洗了澡,她真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全身麻醉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女僕幫楚笙歌換上睡裙——黑色的真絲睡裙像是第二層皮膚,勾勒出楚笙歌玲瓏有致的好身材,兩根細細的肩帶落在纖細的鎖骨上,看起來十分性感。女僕不得不歎服,這位楚小姐不但長得漂亮,身材也無可挑剔。
“您用哪種身體乳?我幫您打開。”女僕拿過來兩罐沒拆封的護膚品。
“不用麻煩了。”楚笙歌平時也沒有用這些東西的習慣。
“不麻煩的。”女僕生怕自己服侍不好這位被少爺細心照顧的小姐。
“真的不用了,我平時也不擦這些。”楚笙歌搖搖頭。
“哦。”女僕小小地驚歎了一下,原來這樣精緻細膩的皮膚不是平時護理得當的結果呢,她將護膚品放回到架子上。“我去請少爺抱您回臥室。”
“你扶我出去就好了。”楚笙歌自己走出去幾乎不可能,但如果有人扶着,應該可以挪到外面去。
“這可不行,萬一摔倒了……”女僕自知擔不起這個責任,快步去找路塵寰過來。
路塵寰走進來,浴室裡金色的燈光給楚笙歌周身暈染出一層盈盈的流光,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愛的瓷娃娃,黑色的睡裙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
路塵寰將她抱起來,楚笙歌垂着頭,她從來沒有穿着睡裙出現在異性面前的經歷,這使她很難爲情,況且這條睡裙還不怎麼保守。
路塵寰的嘴脣輕輕擦過她的發頂,鼻尖縈繞着和他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混合着一些她身上特有的香氣。他真的想動情地吻下去,可還是努力地剋制住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路塵寰的牀足夠大,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可楚笙歌依舊覺得十分不妥,她要求睡沙發的申請已經被路塵寰駁回了。楚笙歌憋着氣用查收郵件,剛纔她又接了幾本書稿的翻譯工作。路塵寰拿給她的錢要儘快還上,欠着別人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踏實。
路塵寰伸手拿過她的放到自己這邊的牀頭櫃上,一邊關燈一邊說:“躺着看東西對眼睛不好,不許玩了!”
楚笙歌磨磨牙,她哪裡在玩兒了,是在工作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