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笙歌並沒有完全理解餘姝姚的意思，但她很聰明，至少可以捕捉到一個訊息，葉熙到奧地利進修被延期一定另有隱情。楚笙歌用手握住微微發燙的咖啡杯，咖啡杯傳遞給她的絲絲暖意讓她漸漸發涼的身體舒服了一些。
“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楚笙歌知道葉熙的母親這樣鄭重其事地約她見面，一定不是喝喝咖啡聊聊天這麼簡單。
“進修的名額每年只有一個，葉熙雖然優秀，但是學院裡有人比他資歷深，所以進修手續是學院給卡住了。我先生的老同學剛好是學院的校董，他倒是很喜歡葉熙，願意爲他舉薦，不過……他是有意要葉熙做他的女婿的……”餘姝姚看出笙歌是個聰慧的女孩子，跟聰明人說話，到這個程度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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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笙歌默了一下，她現在只想確定一件事，“那麼，整個事情，包括叔叔託關係……葉熙都知道嘍？”
“當然。”餘姝姚不明白楚笙歌這麼問有什麼深意。
“如果我理解的沒錯——您跟我說這些，是想我離開葉熙，好讓他可以順理成章地跟校董的女兒在一起……”
“沒錯。”餘姝姚點點頭，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楚笙歌的情緒非常冷靜。在她的設想裡，楚笙歌的反應一定是很激動的，畢竟她的兒子這麼優秀，任憑什麼樣的姑娘不想牢牢抓住呢，李家的女兒只見了葉熙一次，就喜歡的不得了。
“你要是真的愛葉熙，就應該放開他，不要阻擋他走向成功的道路。”
“正因爲我愛他，所以現在無法給您任何答覆。”楚笙歌坦然的望着餘姝姚，“我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懦弱的人，所以做不出聖母一樣的犧牲——打着爲了他好的旗號，去做傷害他的事情。葉熙是成年人了，在事業與愛情之間應該做出怎樣的取捨，他最想要的又是什麼，我相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餘姝姚幾乎想爲楚笙歌的觀點鼓掌，可是作爲葉熙的母親，她必須站在與她相反的立場，“你的意思是不會離開葉熙嘍？不覺得這樣你的愛很自私嗎？”
“我認爲單方面爲他做選擇才更自私，愛情必需要有信任和堅持作支撐，如果做不到就不是真的愛。”楚笙歌波瀾不驚的回答。
“看來今天我是白跟你說了這麼多。”餘姝姚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指叩了下桌子，在飄散着輕柔音樂的環境裡有些刺耳。
“也不盡然。”楚笙歌搖搖頭，“我可以給您一個明確的說法——今天您來找我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葉熙。但是我尊重葉熙的選擇，無論他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接受。如果他要跟我分手，我不會挽留，甚至不會問他要一個說法。
真心真意愛一個人，根本做不到不在乎。我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一段情，但是如果認定了，更不會輕易放手。您如果不跟我說這些，我一定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愛情這樣結束掉。
我知道您對我能給出的答案並不滿意，但是很抱歉，我能承諾的也只有這麼多。”
“你這樣的承諾在我這裡等於零，你跟葉熙交往這麼久，早該知道他是多驕傲的人，他根本不會用愛情去交換前程的。”餘姝姚緊緊地捏着自己的手。
“既然您瞭解葉熙是怎樣的人，爲什麼又要跟我說這些呢？”楚笙歌犀利地質疑餘姝姚找她的目的何在。
“如果你先跟他提出分手，就沒有了愛情的牽絆，他會好好地去留學的。”餘姝姚嘆了口氣。
“您也說了葉熙不會用愛情去交換前程的，即使我退出他也未必會接受校董的女兒，所以說問題的關鍵在葉熙不在我，您本末倒置了。”
“李家那邊也只是讓他們一起去留學，當然葉熙必須是單身，至於以後會怎樣，也不是板兒上釘釘的事情，感情這回事兒，誰說的準呢。”餘姝姚衝楚笙歌眨眨眼睛。
楚笙歌覺得剛纔吃的飯都在從胃裡往上翻騰，此刻她真是被餘姝姚噁心到了。她是在暗示——如果葉熙留學歸來，葉熙還是不喜歡校董的女兒，她也不會再反對自己跟葉熙在一起的。
楚笙歌都不願去想一段純潔無暇的愛情，經歷過這樣的蹂躪和玷污後還能剩下些什麼。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她絕對說服不了自己接受這樣的葉熙。
楚笙歌也很清楚葉熙母親的心思——只要葉熙現在可以去留學，她不在乎會利用多少人，這裡包括楚笙歌也包括校董的女兒。在她看來，葉熙如果可以功成名就，成爲著名鋼琴家的話，校董的女兒也未必配得上葉熙，更何況她楚笙歌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呢。
“不好意思，我接下電話。”楚笙歌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並沒有要回避餘姝姚的意思，“喂……錄完音了嗎？”
“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我在你喜歡的那家店買了馬卡龍和瑪芬蛋糕，小饞貓快出來吧。”
“呃……你到我宿舍了？”楚笙歌有些不確定。
“嗯，快下來吧，帶你去兜兜風。”
“我不在宿舍，跟朋友在蘭島咖啡談事情呢。”
“什麼朋友？”
楚笙歌既然說過不會跟葉熙說，她和他母親見面的事情，她就會遵守諾言，“出版社的朋友，你不認識的……”
“大概還要多久？”葉熙的聲音很溫柔，還帶着些孩子氣任性，“很想你，今天必須見到你，要不然晚上沒辦法入睡。”
“已經談的差不多了，你一刻鐘之後過來好了。”楚笙歌確實一句話也不想跟餘姝姚多說了，如果她不想跟葉熙撞到，現在就應該離開了。
餘姝姚果然瞪了楚笙歌一眼，拿着自己的包走出來咖啡廳。
楚笙歌將身體靠在卡座的沙發靠背上，呆呆地注視着從天花板垂下來的吊燈。她覺得最近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讓她心力交瘁，她甚至不敢去想還有什麼更糟糕的事情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