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寒,風大,冷寒。
房間裡,軒源正吐納,打坐休息,突然,門外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咚咚咚!”
“進來。”
等了幾秒鐘,依舊不見有人進來,軒源睜開眼睛,從修煉當中退了出來,下了牀,穿了鞋,來到房門處。
“到底是誰?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來打攪我,難道是琉螢那個小丫頭。”
輕輕的打開門,軒源剛想說“琉螢”,卻是驚訝發現,門外,竟然沒有半個人影。
怎麼回事,人呢?
軒源探出頭來,往走廊四處瞧瞧,卻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影,心中更是大奇。
難道聽錯了不成?
等了許久,始終不見半個人影,走廊之上,空蕩蕩的,除悠悠風聲外,別無他物。
或許,真是什麼錯覺。
許久不見有人出現,軒源懷着疑惑,又重新關好了門,自嘲一句“神經有些過敏”,軒源想想,現在時辰差不多了,該出去捉那個女鬼了。
“公子晚上好。”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軒源三魂七魄盡皆出竅,身體一抖,差點栽倒,好在扶着門。
立定了腳,轉頭看去。
燈焰昏黃,照着房間裡的女子,白衣如雪,璀璨明眸,眼波如水,悠悠看他,純美臉龐,白皙肌膚,晶瑩剔透。
這是一個讓人看上一眼便心疼的女子,站在燭火中,怯生生看着他。
軒源先是一陣茫然,待得回神過來,容色轉冷,厲喝道:“妖邪,受死。”
不錯,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正爲今日在萬魂窟中遇見的那個名叫夢枝的女鬼。
誰想,夢枝突然雙膝跪地,道:“公子,夢枝冒昧,深夜造訪,打擾公子休息,還請公子見諒。”
軒源怔住,看着這跪在他面前,昂頭望着他的女鬼,又是一陣迷茫,眼前頓時冒出無數個問號。
這女鬼,是要演哪一齣?
夢枝跪在地上,一雙水汪汪大眼睛望着軒源,臉上無半分邪魅之意,雙脣蠕動,似有千言萬語,壓在喉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就這麼,望着他,深深地,深深地。
咋一看,她這清麗的容顏,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帶着點點渴慕,就跟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樣,顯得楚楚可憐。
軒源有一種恍然,不知爲何,竟是沒有拔劍,將這罪惡滔天的女鬼給斬殺。
時間,彷彿靜止了,空間,也似乎凝固了,唯有燈火搖曳,發出“噼啪”的聲音,那幾乎是房間裡唯一的聲音了。
良久,軒源深吸口氣,終於,寒爍還是出了鞘,劍尖直指女鬼,強勁劍氣,吹得秀髮飛舞,幾乎不用懷疑,只要軒源一劍落下,這女鬼就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然而,令人感到驚訝的是,這女鬼,臉上並無半分懼色,只用一雙明媚大眼睛,望着他。
“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誅之。”
夢枝眼波微蕩,沉聲道:“公子,夢枝自知罪孽深重,萬死也難恕罪,如若死在公子劍下,夢枝無怨無悔。”
話落,輕輕的,閉上了雙眸,身軀挺直,坦然面對軒源死亡之劍。
看着她,軒源心神震盪,不知爲何,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竟有一種斬不下去的念頭。
爲什麼會這樣?
是心軟麼?
不,妖魔鬼怪,一向詭計多端,奸猾狡詐,作惡累累,罪不容赦,理應全部誅殺。
是不忍麼?
看着這清麗的容顏,絕世的芳華,如此耀眼的綻放在天地間,如一朵清麗百合,軒源一顆心,也隨之顫抖,心旌搖曳。
咬着脣,努力維持心的冷漠,讓自己不要顫動。
咬着牙,竭力控制手中神劍,讓神劍不要抖動。
房間裡,一片寂靜,燭火“噼啪”燃燒,映着一人一鬼臉龐,折射出夢幻般的身影。
“你就不怕死?”
夢枝笑了笑,如春水化開,搖了搖頭,堅定道:“不怕。”
軒源一顫,她的笑容,多麼甜美,多麼純真,就跟凡塵女子,一般無二。
緩緩地,慢慢地,神劍垂了下去,他,對這個滿手血腥的女鬼,下不了手。
見此,夢枝面上掠過一絲欣慰,看來,她是賭對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頓了頓,夢枝雙手伏地,叩了一頭,懇求道:“公子,還請你去救救肖郎,肖郎他快不行了。”
軒源眼皮一沉,胸中化開,果不其然,對方是爲肖文而來。
“肖文他五臟六腑,嚴重受創,莫說是我,就算我師尊親至,也無能爲力,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纔將他的生命延續到了現在。”
夢枝身軀一抖,眼光一沉,雖然早料到會是這般結果,可親耳聽到,還是心情沉痛。
“公子,你可有法子,延續肖郎壽命,減輕他的苦痛,只要三日,三日便可。”
看她一眼,軒源有些好奇:“爲何約定三日,你想幹什麼?”
“這個……這個……”夢枝斷斷續續,哆哆嗦嗦,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軒源雙手環抱,淡淡道:“你不講明,我是不會幫你的,本來,我之性格,對妖魔鬼怪,極端仇視,一旦發現,勢必戮殺,我不殺你,你應該知足了。”
“夢枝知道,夢枝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夢枝感激道。
“既然你想讓我幫你,總得拿出點誠意不是。”
擡眸,看了看軒源,夢枝深心極度掙扎,她真不想,將自己心中秘密,告知給別人。
但軒源如此態度,她也知曉,如果她不講出實情,對方是鐵定不會出手相助的。
“你起來吧,坐着講話,跪着挺累。”
拿過一根凳子,遞給她。
“多謝公子關心,夢枝不累。”
“哦?”
軒源這纔想起,對方是女鬼,重量很輕,跪着和坐着幾乎沒多大區別。
“坐吧,跪着的話,我有些過意不去。”
看別人跪在自己面前,軒源尚屬初次,感覺怪怪的。
看軒源一臉真誠,夢枝不再拒絕,道了句謝,身影一閃,白衣飄飄,坐在了凳子上。
“公子,實不相瞞,還有三日,就是我和肖郎相遇兩年的紀念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