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雪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地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她又做噩夢了!並且夢裡的情景真實無比,她甚至對夢中每一個細節都記憶猶新。爲什麼會有這樣恐怖的夢境?爲什麼會有如此真實的記憶?
甄雪緩緩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用手捂住了臉。她討厭這種過於真實的夢,這會讓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從而陷入深深的恐慌。
甄雪就這麼呆坐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聞南拿着一個檔案袋走了進來。晨光像一塊金紗披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後拉着一道淺灰色的影子,小山一樣。
“你怎麼來了?”甄雪問聞南。這是她今天說的第一句話。言語出口的時候,她和聞南同時愣了一下,因爲她的聲音實在是太沙啞了。
“看看這個!”聞南急匆匆地從檔案袋裡抽出了一份驗屍報告遞給甄雪。驗屍報告裡的死者名叫詹仁杰,是那起震動了帝海的“乾屍案”中最近的一個受害者。
甄雪接過那份報告,開始小聲地閱讀起來。“一,死者的死亡時間推斷爲十八個小時,但屍體嚴重脫水,高度腐敗,屍變原因不明;二,死者的軀幹上有10多處傷口,傷口長度在2.9—31.1釐米之間,深度在3.1—6.8釐米之間,傷口大小基本一致,傷口附近的皮膚肌肉創緣斷面整齊,系利器切割所致……”
唸到這裡,甄雪突然停了下來。她擡起頭來看着聞南,不解地問:“這份報告有問題嗎?”
“沒問題。”
“那你爲什麼要給我看這個?”
“你先別急着問。”聞南故弄玄虛地說,“再看看這個。”說着,聞南又從檔案袋裡抽出幾張A4紙遞給甄雪。
甄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頭開始閱讀起來:“一、死者的死亡時間推斷爲十六個小時,屍體嚴重脫水,呈高度腐敗,但屍變原因不明;二、屍體的頸部自第六頸椎體以上頭頸缺失。頸部在第五、六椎間水平環形離斷,創緣整齊,斷面平整,應該是被利器割斷頭顱所致;三、屍體的軀幹和四肢共有30多處傷口,傷口長度在7.2—21釐米之間,深度在3—7釐米之間,傷口大小基本一致,傷口附近的皮膚肌肉創緣斷面整齊,系利器切割所致……”
兩份報告中所描述的情況竟是如此的相似,而聞南後面遞上來的這份報告卻是甄雪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她忍不住猜測道,“難道‘乾屍案’又有新的受害者了?”
“恐怕是的。”聞南直視着甄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聞北的驗屍報告。”
“你說什麼?”甄雪禁不住叫了起來,可是她的聲音卻十分的沙啞,就像故意粗着嗓子說話一樣,異常難聽。
聞南終於注意到甄雪的聲音不對勁兒了。他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嗓子怎麼會啞成這樣?”
不知道是因爲嗓子不舒服,還是因爲激動,甄雪的臉色漲得像豬肝一樣紅。她哀怨地看着聞南,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責備,“你們要替聞北驗屍怎麼不叫我?”
“我們怕你不方便,所以就沒叫你。”聞南深深地知道一遍又一遍地碰觸親人的屍體是一件多麼殘忍的折磨。
甄雪也知道聞南是爲了她好。她平靜了一下,情緒緩和了下來,“誰做的屍檢?什麼時候做的?”
問完這兩個問題,甄雪感到她的嗓子好像被撕開了一樣,烈烈發疼,她忍不住乾咳了幾聲。
“盛醫生做的,就在今天早上。”聞南說着,給甄雪倒了一杯水。“我已經看過報告了。”聞南將水杯遞給甄雪,“聞北受害的情形和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乾屍案’中的六名死者基本相同!我不得不懷疑,這些案件是同一個兇手所爲!”
甄雪沒有說話,她安靜地聽着聞南的話,忽然想起了先前那個讓她記憶深刻的夢。
聞南沒有注意到甄雪的反應,繼續說道:“現在,就等着最後的屍檢結果出來了。不過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蕭凌虛十有八九就是‘乾屍案’的真兇。他不但殺了聞北,還殺了其它六名無辜的羣衆。說不定他身上還有別的命案,我們沒有查出來。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聞南越說語氣越激烈,到了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和甄雪說話。
可是,甄雪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的思維依舊被那個獨自屍檢的夢佔據着。好像那個夢纔是現實,而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聞南終於發現了甄雪的異常。他輕輕拍了拍甄雪的肩膀,“你在想什麼?”
甄雪如夢初醒地跳了一下,眉頭攢了起來:“你真的確定你剛纔給我看到是聞北的屍檢報告?”
“當然了!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甄雪躊躇了一陣,還是將那個奇怪的夢說了出來。
聽完甄雪的敘述,聞南柔聲道:“甄雪,只是一個夢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甄雪擡頭看了聞南一眼,並沒有說話。她還是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她具體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一種感覺,像某些人常常會出現的第六感一樣,在腦海裡,癢癢地存在着。
看見甄雪的表情,聞南愈發替她擔心,“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可能是勞累過度,神經過敏了。這樣吧,你請個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哎——好吧。”甄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突然的噩耗,連續的工作和不斷的夢魘,確實已經將她的身心逼到了崩潰的邊緣。甄雪也覺得自己該好好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