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詠絮才女謝道韞
那喆說道:“這段歷史我知道,唐朝的詩人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寫道: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今逢四海爲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說的就是西晉的大將王濬的戰船從益州出發,東吳的王氣便黯然消逝。千丈長的鐵鏈沉入江底,一片降旗掛在石頭城頭。人生中多少次傷懷往事,山形依然不變靠着寒流。從今以後天下歸爲一同,蘆荻在舊壘上蕭蕭飄搖。
這首詩就是寫的東吳投降的事情,孫權的子孫實在是不爭氣,把祖先的基業全敗壞了。”
曹德舜感嘆道:“是啊,金陵城從此就被西晉統治了。自從晉武帝死後,皇上和諸王爭奪權力,互相殘殺,釀成八王之亂。晉懷帝司馬熾任命琅邪王司馬睿爲安東將軍,管理揚州、江南等地。十年過去了,當時的皇帝司馬鄴被俘,西晉滅亡。次年,司馬睿被推戴爲皇帝,定都建康,就是現在的金陵。
司馬睿之所以能立足於建業,順立重組政權,使晉王朝得以再延,系得力於王導的謀劃和周旋,以王導爲代表的王氏家族和以謝安爲代表的謝氏家族都居住在孫吳烏衣營舊址,此時的烏衣營已改稱爲‘烏衣巷’。
王謝兩族出了許多傑出的人才。王導,輔佐創立了有百年曆史的東晉王朝;謝安指揮淝水之戰,以少勝多,打敗符堅前秦百萬大軍。作爲一代名相,王、謝足以令後人追懷。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王、謝家族人才輩出。王羲之與另外兩位大書法家王獻之、王洵,書法成就登峰造極。謝靈運是山水詩派的鼻祖,他與謝氏後裔的大詩人謝惠連、謝朓,在文學史上並稱"三謝"。
還有才女謝道韞,是安西將軍謝奕之女。”
那喆好奇的問道:“謝道韞,她是誰啊?我怎麼以前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崔道述在旁邊聽了多時,他插話道:“謝道韞的事情我知道,她是謝安的侄女。謝安在謝氏諸子弟中,似乎特別欣賞侄女謝道韞的聰穎與才情。有一天謝安問她:“毛詩何句最佳?” 謝道韞答道:‘吉甫作誦,穆如清風。’吉甫就是周朝的賢臣尹吉甫。‘吉甫作誦’是指的尹吉甫寫的‘丞民之詩’,這詩讚美周宣王的卿士仲山甫,幫助周宣王成就中興之治。詩,辭清句麗,傳誦不衰。謝安也不無同感,稱讚謝道韞頗有雅人深致。
還有一次,在北風怒吼,雪花紛飛的寒冷冬天,一家人圍爐閒談,謝安問大家:‘大雪紛紛而下,像是什麼樣子?’謝朗應聲道:‘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接着說:‘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安爲之擊掌讚歎,因此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爲她找到一個才堪匹配的好丈夫。
爲侄女擇婿,最理想的對象當然是王家的兒子。最初本來頗爲屬意王羲之的第五子王徽之的卓爾不羣。但王徽之的一件事使謝安打消了這個念頭。在一個雪夜,王徽之獨自飲酒,突然渴望會一會老朋友戴逮,於是立即泛舟刻溪,到半途意興闌珊,又立即駕舟回府。有人問起,他答道:“乘興而來,興盡而去,何必見怪!”謝安認爲他恐怕不是那種貫徹始終的人,因而選擇了他的哥哥——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
王凝之稟性忠厚,文學造詣極深,草書隸書也寫得很好,篤信道教,行止端方。當時王羲之正擔任會稽內史的職務,全家大小都住在這個遠離戰火,風光秀美的地方。正所謂‘山**上,應接不暇。’春暖花開的時候,名流雅集。在一次蘭亭集會中,大家即景賦詩爲文,王羲之留下著名的《蘭亭集序》,大大地感嘆人生,發出‘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的哀嘆,這篇序文關健還在字美。據傳唐太宗將它隨葬,後來唐太宗墓被盜,就此失傳。”
那喆驚歎道:“《蘭亭集序》啊!那可是千古第一行書啊!現在誰都看不到真跡了。”
崔道述繼續說道:“謝道韞嫁到王家以後,克盡婦道,溫、良、恭、儉、讓,樣樣做到,王羲之全家都認爲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媳婦。
魏晉時代,清談之風大熾,一炷香,一盞清茶,一杯醇酒,便可以海闊天空地談論不休,大家閨秀有時也參加討論,由於漢代以來儒家地位獨尊,當時男女授受不親的禮防也漸受重視,所以大家閨秀參與清談,常張設青綾幕幢以自蔽,使對談的男性客人,只聞其聲而不見其嬌面。
謝道韞有一次發現丈夫的小弟弟王獻之與友人談論詩文,正處在下風,被經過的謝道韞聽到了。她躲在屏風後聽了一會,然後叫婢女告訴王獻之,她願出來爲小叔子解圍,王獻之與客人異口同聲表示願意聆聽的她的高論。
謝道韞端坐在青綾幕樟之後,將王獻之的前議加以肯定,然而引經據典圍繞主題進一步發揮,立意高遠,頭頭是道,客人詞窮而甘拜下風。
臨危不亂,從容不迫,理直氣壯,淡然處之,常能使艱難困苦的局面化險爲夷,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剛毅氣質,謝道韞是受 到她叔父謝安極大的影響,謝安的臨危不懼是很有名的。
淝水之戰時,他端坐家中與人下棋,前方捷報已到,也一直端坐把棋下完。晉穆帝永和三年,桓溫鎮守長江上游,曾在藍田大敗秦兵,後又收復京師洛陽,可惜都因後繼不足而功敗垂成,留下:‘昔年種柳,依依漢南 ,今看搖落,淒滄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的浩嘆。
桓溫兵多將廣,這年他率兵入朝,當時都城沸沸揚揚,相率猜疑,都說桓溫無故入朝,不是來廢幼主,就是來誅王和謝巨族。
當時謝安、王坦之都在朝爲官,奉朝命赴新亭迎接桓溫,百官隨行出都,個個惶驚不已。桓 溫在新亭大陳兵衛,延見朝士,百官惟恐得罪,都只敢向桓溫遙拜。謝安這時是吏部尚書,從容走到桓溫面前,謝安見到帳後羅列甲士,坐定後即對桓溫說:‘諸侯有道,守在四鄰,明公何須帳後置甲士乎?’桓溫只好答道:‘恐有猝變,不得不然。’於是揮退甲士,掬誠歡談多時,方纔動身,同入建康。
謝道韞深受叔父謝安的薰陶,在不久之後的會稽城破時,就表現出臨危不亂的豪雄氣勢,贏得一致稱讚。
王凝之在謝安的保薦下,曾出任過江州刺史、左將軍,一直作到主管一郡軍政大權的會稽內史。
有一年,海盜起家的匪首孫恩率衆攻打會稽,書呆子氣十足而又相信道教的王凝之居然不加設防,相信道祖必能庇佑一郡生靈,每天閉門默禱,第二天對諸將佐說:‘我已請得道祖允諾,派遣天兵天將相助,城池可保無虞,賊兵一定會自取滅亡。’
這樣,由於毫無防備,賊兵 長驅直入,王凝之及諸子都被賊兵殺害,謝道韞舉措鎮定,命令婢僕執刀仗劍,組成一支小小的突擊隊伍,乘亂突圍出城,她橫刀在手,乘肩輿而出,來到大街,賊兵如潮水般涌來,終於成爲賊兵的俘虜。
謝道韞抱着小外孫被送到孫恩的面前,孫恩看到這個剛剛三歲的小孩兒,以爲是王氏子孫,即命令左右將他殺死。
謝道韞厲聲說:‘事在王門,何關他族?此小兒是外孫劉濤,如必欲加誅,寧先殺我!’
孫恩早聽說謝道韞的才名,及見她義正辭嚴,毫不爲眼前的態勢而有畏懼之意,不免大爲心折,於是改容相待,不但不殺她的小外孫,而且命屬下爲善加保護,送她安返故居。從此謝道韞寡居會稽。
會稽文風鼎盛,莘莘學子時常前來向謝道韞請教。此時她已逾知命之年,曾在堂上設一素色簾幃,端坐其中,款款而談,雖然未曾設帳授徒,但實質上從事着傳道、授業、解惑的工作,受益的學子不計其數,都以師道尊稱她。
孫恩之亂既平,新到太守劉柳素拜訪謝道韞。事後劉柳素常對人說:‘內史夫人風致高遠,詞理無滯,誠摯感人,一席談論,受惠無窮。’”
那喆感嘆道:“這女子太厲害了!王謝兩族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這時,翟小山和龐旭帶着護衛們圍攏過來過來,他們手裡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東西。
齊九娘對崔道述說道:“公子,大家都買完東西了,我們現在去哪裡?”
曹德舜笑着說道:“我們過朱雀橋,去烏衣巷附近看看。”
崔道述見齊九娘手裡沒有東西,就問道:“九娘,你什麼都沒買嗎?”
齊九娘搖搖頭:“公子,我買了不少東西,護衛大哥們幫我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