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把槍攥在手中,回憶起小卷毛上次教給我的姿勢和細節,將食指搭在扳機上,另一隻手扶着槍托,伸直手臂對準了頭頂上的陵魚嘴巴!
剛纔在甲板上,那麼多人對着陵魚掃射才僅僅是傷到了它而已,這說明它皮糙肉厚,盲目的射擊不足以致命。我的手槍威力更小,如果要救回自己的命,就必須找準它的薄弱部位,一槍直擊要害!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槍法處在什麼樣的水平,就算不弄死它也得重傷它一次,只有等到這個空隙,我纔有可能從被它堵住的艙門逃脫出去!
我的心跳比高小雅所說的最高界限還得再高几次,我口腔裡緊張的連一滴唾沫也不分泌了,陵魚活動了幾下腦袋,把廁所屋頂全部撐開,又用大到不可思議的一隻眼睛,盯緊了我的位置。
本來我想對準它的咽喉開一槍,如果能穿透它的氣管什麼的,我就可以把它廢掉一半。
但我停頓了半秒,還是決定瞄準它眼睛開一槍。
眼睛絕對是所有動物的薄弱部位!魚是沒有眼瞼的,它現在瞪着我的樣子就是我開槍的最好時機!
“開槍的時候別忘了有後坐力,這把槍的優點是穿透力好,瞄準就要果斷出擊!”
回想起小卷毛給我的點評,我咬牙切齒的終於扣動了扳機!
“呯——”
靠!沒出息的!我就知道打不中!
我開槍的瞬間船身又顛簸了一下,導致我一槍擊中了它的鼻孔!
它尖叫一聲,突然撐開了兩頰的鰓蓋!
我原以爲它會被我激怒發狂,然後徹底撞壞廁所把我弄死,但沒想到它停頓了片刻居然把頭縮了回去,露出了久違又親切的迷霧天空!
歪打正着?鼻孔纔是要害?
我顧不得考慮這個問題,趕緊趁着它鬆開艙門的間隙,一側身鑽了出去!
往外頭一站,我就明白爲什麼沒人來救我了。
因爲船上發了魚災了!
船頭、主甲板、側邊船員艙、煙囪和吊杆旁邊,還分散着其他六七隻爬上來的陵魚!
好在上船的陵魚體積都不是特別大,和拖動我們前行的那一條相比,要整個縮小了兩圈,不然的話,這船早就撐不住沉沒了!
我趕緊找了個角落把自己塞了進去,我不是戰士,身手遠遠不到參戰的標準啊!
霧氣中瀰漫着比魚市更不如的腥臭味道,我的兩隻鞋子把地上的血污吸的飽飽的。槍聲、指揮聲、慘叫聲、海浪聲,從鯊魚號的各部分船體傳了過來,每一撥船員都渾身是血的拼死交戰着,陵魚在船面上到處爬行,一邊拖着渾身是傷的身體躲開人類的攻擊,一邊擺動着尾巴,將欄杆邊的船員掃下海去!
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水花響,我回頭一看,攻擊我的那隻陵魚居然自己跳回海里去了!
我慶幸之餘又想不明白,憑我一個小屁孩、一支破手槍就能擊退一條陵魚嗎?我不可能有這種威懾力吧!
我正詫異着,一條重傷的陵魚從我不遠處掙扎着爬了過去,我心裡一緊,突然看到冬煌他們也在外面!
我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夥人的牛逼之處在哪裡,之前霸王寶藏那樣憋屈的地方簡直白瞎了他們的身手了!
這條重傷的魚並不是在搗亂或者襲擊,它根本就是在逃竄這撥人的追趕!
它身上滿是向外翻出的口子,怪人直接操起兩把匕首鍥而不捨的追蹤着,而冬煌叼着一支菸跟在後面,肩膀上抵着那條貝什麼玩意名字特別長的霰彈槍。
“哎?幺妹你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冬煌一扭頭看見我瑟瑟發抖的蹲着,詫異的詢問了一聲。
“我差點都死了……”
“道哥,你讓開一點,我覺得差不多可以送它走了!”他喊了一嗓子,然後舉起槍對準狼狽不堪的陵魚說道,“你先看我表演——”
“啪”的一聲槍響在耳邊爆開,冬煌的肩膀略微向後抖了一下,一股火藥味突然瀰漫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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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那條陵魚,我忍不住又要吐了,它後腦殼被穿透了一個圓孔,夾雜着血塊的濃漿正從那裡汩汩的向外流出來……
怪人朝我聳了聳肩,和耗子一起把它推到了海里。
技高人膽大,陵魚在這些人眼裡,也不是特別的可怕吧!
但是在其他的戰場區域,這些發瘋的怪玩意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它們的目的其實還是吊着露露的鐵籠子。幾隻爬行的魚穿梭在船隻縫隙間到處打散人們的圍攻,它們還留下兩隻趴在吊杆附近,一邊甩動着尾巴向着鐵籠跳躍,一邊靈活的扭動着身體驅趕周圍的船員。
從旁邊又飛快的躥過去一隻搗亂的,它把邊角的船艙都已經撞爛了,船員完全無法靠近,而冬煌的霰彈槍也很難瞄準它不斷搖晃的腦袋。
“海神還沒來,先保護露露!”
老船長對我們交代了一聲就衝進操縱室,他把吊杆轉動向上,伸到了陵魚觸及不到的高度。
上面的露露早就沒了反應,想想底下這種場面,肯定要讓她徹底精神崩潰,嚇昏過去的。
我非常疑惑,他先用露露當做誘餌引來了一羣陵魚,然後他又要把這些陵魚全都弄死,保護住露露的安全。
他既然說海神還沒來,那最終目的是幹掉海神的陵魚部隊,等着它親自現身把露露擄走嗎?
“低頭!”怪人突然對我大喊一聲。
我條件反應的跟着他的話剛彎了一下脊背,沒想到一絲風聲就直接從我後頸上掠過去了!
還沒擡頭,我就感覺到怪人閃電一般躥了過來,身後立馬傳來了巨大的動靜——
回頭一看,我身後什麼時候跟過來一隻陵魚啊!它的大腦袋就在我頭頂,怪人抓着它臉上的鬚子,正騎在它後脖子上!
我嚇得趕緊跑開幾步,怪人跟着它搖擺的幅度不停擰巴着。
他一手把鬚子纏在手腕上,一手抽出匕首,擡起身子探出頭去,狠狠的往前面的醜臉上一紮——
我靠!眼珠子……爆掉了!
陵魚估計是痛的受不了,一個撲騰就要帶着怪人躍回海里!
“啪!”
冬煌對着它的後腳開了一槍,原本想逃竄的陵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想把怪人給甩下來。
怪人抄起匕首又是一個猛扎,但和我在廁所裡開槍的情況一樣,陵魚身子一歪,原本要爆掉另外一隻眼睛的攻擊,滑到了它的鼻孔旁邊!
它的兩腮馬上張開來,把怪人硬是擠了下去!然後它一張一合着噁心的鰓蓋,帶着瞎掉的一隻眼睛就躥回了大海中!
爲什麼陵魚張開魚鰓就要逃回去?
我突然發現了這個問題,拖動船隻的大陵魚被小鋼牙擊中了鼻孔,它立刻打開了鰓蓋就停止了襲擊;我在廁所給了第二隻鼻孔一槍,它也打開鰓蓋回去了,現在怪人的情況也是如此,爲什麼?
我不自覺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頓時明白過來:陵魚的頭部類似於人類,在陸地上它使用和我們相同的鼻孔維持供氧。如果這個器官受損,它無法呼吸,就得切換到魚鰓那種水生動物的呼吸器官獲取氧氣了,而魚鰓的構造是過濾水中的氧氣的,它想要繼續呼吸,就要返回水裡!
“鼻孔鼻孔!”我激動的向着奮戰中的船員高聲呼喊着,“致命弱點是鼻孔!全都朝那兒打!”
冬煌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還是點了點頭,趁着又一隻陵魚即將爬上船的機會,給了它鼻子一槍!
他這一槍威力太大了,那倒黴的陵魚直接就噴出一臉血栽了回去,不過在落水前的一瞬間,它還是張開了魚鰓的,我的推測應該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