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沈雲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只知道自己在不停的旋轉,一會兒頭朝下,一會兒頭朝上,時不時的撞在堅硬的東西上,一陣陣的劇痛,也不知道是青銅碎片還是其他東西。
很是吃力的將身體蜷成球形,頭藏在膝蓋之中,這樣雖然不會讓頭部胸前等要害受到重創,卻是旋轉得更加厲害。終於,他哇的一聲吐了,污穢的東西全吐在了褲子上,轉而又糊在臉上,一陣噁心,又是狂吐。
又有東西撞在沈雲飛身上,感覺肉呼呼的,外面又有布料相隔,應該是人類,不由大喝:“誰!”
颶風中,聲音根本聽不清楚,那人並沒有迴應。
一定是齊四!沈雲飛突然就反應了過來,頓時怒意澎湃,也顧不上其他了,雙手在空中撈了幾把,第四把的時候左手抓住了一隻胳膊,頓時抓緊,右手捏拳,奮力一拳過去。
這一拳直接打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隱約罵了一句,也是一拳擊中沈雲飛的胸口。
在這漆黑的空間,誰都看不見誰,而且風聲凌厲,誰也聽不見誰,兩人你揍我一拳,我還你一拳,不管你怎麼用力揍我,我只管使出吃奶的力氣揍你。
終於,沈雲飛一拳擊中對方的面門,那人頓時暈了過去。正想再揍兩下解恨,感覺一陣虛脫,連番損耗太多的體力,再也支持不住,也是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雲飛悠悠醒轉,只覺陽光刺眼,腦袋裡面兀自一片迷糊,眯着眼睛搖晃腦袋,這纔想起了先前所發生的事情。
微微一動,身體頓時上下起伏,發現自己懸空掛在樹上,腰間皮帶正好扣住了一根樹枝。連忙伸手抓住另一根樹枝穩住身形,找了個落腳點站起來,舉目四望,綠色的樹冠無窮無盡,隱約猜到自己是在苗疆巨樹的樹冠之上。
感覺手中樹枝極其的堅韌,雖然比不上歸來洞中的樹枝,卻也相差不遠。眯眼看了看天上,心中尋思,自己是從天而降?還是從宮殿中噴射出來然後落在樹冠上?
左側傳來一陣悉索聲,循聲望去,發現離他十來米的樹叢中掛着齊四,鼻青臉腫的看起來非常狼狽,想到自己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心中氣不打從一出來,便準備過去再揍他一頓。
齊四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看到沈雲飛咬牙切齒的找路過來,不由苦笑:“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何不一起共唱愛的奉獻?”
“愛你妹!先給我唱征服吧。”沈雲飛從一根枝椏跳到另一根枝椏,惡狠狠的罵道。其實,他心中的怒火在旋風中跟齊四對毆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眼下這麼做純屬無聊,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
在距離齊四還有三米遠的時候,沈雲飛停了下來,並不是他改變了主意,而是樹冠下方出現了兩個人。
一人身材魁梧,一人帶着眼鏡,赫然是衛家兄弟。
這兩人身手非常了得,但腦袋有些不清楚,得找個藉口把要他們騙走才行,沈雲飛暗中嘀咕,正準備跟兩人打招呼,衛無忌卻是冷哼一聲:“少廢話,快把和氏璧交出來。”鏡片下的眼神清澈,神情冷峻,哪有半分癡呆的模樣。
“你們一直在裝傻?”沈雲飛訝然道。
“囉嗦啥?非得削你一頓才肯交出東西是吧?”魁梧的衛破天腳尖一點,藉助着樹枝的彈性,落在了沈雲飛前方不遠處,鄙夷道:“和氏璧呢。”
一旁的齊四輕咳一聲,從口袋中摸出盒子,打開,“在我這。”只見黃金盒子中鋪有一層綢布,中間放有一塊晶瑩的白玉,其形狀正是一個邊角。
“給我。”衛破天大聲道,膝蓋微曲,就想跳過去。
“你要是過來,我就捏碎它,大家都別玩!”齊四厲聲道。
衛家兄弟頓時愣住,雖然他們也知道這是寶物,但誰也不敢肯定這玩意會不會被捏碎,你說它無堅不摧?又怎麼會被摔成一大一小的兩半?
見此招有效,齊四笑道:“要我交出和氏璧也行,先讓我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衛家兄弟交換了一個眼神,衛無忌說道:“行!希望你說話算話。”
衛破天卻指着沈雲飛,“他呢?”
齊四嘿嘿一笑,“他呀,我不怎麼熟,但也不好意思讓你們弄死他,這樣吧,就讓他在這自生自滅好了。”
衛無忌眼中兇光一閃,“既然這樣,破天,你弄死他,省得再生變故。”
衛破天點頭,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弧形彎刀,形狀如月牙,刀面血槽鏤空,刀背有鋸齒,看起來極爲霸道兇殘。
沈雲飛深
吸了一口氣,就算他體力充沛的時候,跟衛家兄弟任意一個幹架都是勝負未知,更別說眼下身體極其虛弱。但也不能束手待斃,正準備拿出飛刀,遠處卻是傳來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哎喲喂,這不是衛家兄弟麼?怎麼一下就不傻了呢?”
循聲望去,遠處盈盈站着一女子,身形婀娜風情萬種,正是秦若芷。
衛無忌冷哼一聲:“秦若芷,看在秦玉伯的面子上,這件事你就別插手了,以後大家見面還是朋友,否則的話,別怪我們不客氣?”
“怎麼個不客氣法啊?”秦若芷嬌笑着摸出一根短笛,拿在手中把玩着。
見到秦若芷的短笛,衛破天也不管沈雲飛了,轉向秦若芷,如臨大敵,“這是要翻臉麼?那就來吧。”
秦若芷媚笑道:“翻臉不翻臉,還不是你們男人說了算。”說完,將短笛橫於嘴前,神情也是凝重了許多。
衛破天眼中殺機閃過,腳尖一點,藉助樹枝的彈性,整個人如同老鷹般朝秦若芷撲了過去,距離秦若芷還有三米遠的時候,手中彎刀凌空劈下。
秦若芷檀口微張,短笛發出了一道短促卻曲調起伏的聲音。
瞬間,一團黑影從她身後激射而出,赫然是一條碗口粗的青色蟒蛇,其身上居然有樹皮般的鱗甲,烏黑有光澤,看起來頗爲堅硬。
蟒蛇似乎根本不在乎衛破天的彎刀,張開血盆大口直奔其面門而去。
衛破天也是兇悍之輩,彎刀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轉而劈向巨蟒的頭。
噹的一聲。
彎刀劈中蟒蛇,卻仿似砍在了鐵塊上面,蟒蛇毫髮無損,只是被劈得往下跌落,尾巴一卷,繞在旁邊樹幹上,轉了兩圈將力道化解,旋即身子一弓一彈,衝着衛破天面門激射而去。
沈雲飛看得目瞪口呆,這條蛇居然衛破天鬥了個旗鼓相當。
短笛聲又響起,沈雲飛連忙望向秦若芷,只見在她在肩膀上靜靜的趴着一條小白蛇,約莫半米來長,比大拇指稍微粗點,如果不是它頭頂上有一個如同皇冠般的肉芽,倒是跟寵物蛇沒啥區別。
“衛無忌,你們兄弟倆不是號稱苗疆雙煞麼?我看也不怎麼樣嘛,連我爺爺養的寵物都打不過。”秦若芷手中的短笛微微離開嘴巴,媚笑說道。
衛無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根一尺多長的峨眉刺,也不說話,朝着秦若芷撲了過去。
短笛聲中,白蛇閃電般的衝向衛無忌,雖然個頭小,但其速度卻是極其迅速,衛無忌頓時鬧了個手忙腳亂。
場中情形看起來,竟然是秦若芷的兩條蛇佔盡了上風。
三四分鐘後,衛無忌發出一聲慘叫,只見其手臂上有兩個小小的牙齒孔,紫黑色的血正不斷流出。
“無忌!”衛破天想要衝過去幫忙,卻是被青色蟒蛇纏住,情急之下,反而被青蟒給偷襲,雖然青蟒沒有毒,但卻是咬得他大腿上血肉模糊,看起來比衛無忌好不了多少。
秦若芷臉上掠過一絲狠毒,短笛聲變得尖銳,白蛇青蟒更是加快的攻擊頻率,大有弄死衛家兄弟的架勢。
怒吼聲中,一道人影從遠處迅疾而來,赫然是衛逍遙。
眨眼間,衛逍遙衝進了戰圈,一把就抓住了白蛇,以白蛇的速度居然都沒能避開。只見衛逍遙一手抓住白蛇的頭,一手抓住白蛇的尾巴,奮力一扯,似乎想要將白蛇扯成兩截,但白蛇的韌性極強,居然沒有被扯斷。
衛逍遙的反應也是很快,雙手如電,直接將白蛇打了一個死結,隨手一扔,白蛇頓時飛出了七八米遠,掛在了一根樹枝上面,上下晃動。
就這麼兩下,就可看出衛逍遙的速度、反應、力道與準頭均是非常的厲害。
沒有停留,衛逍遙轉而替下衛破天,一拳就打在青蟒的頭上。
這一拳的力道極大,青蟒頓時被擊飛出去,衛逍遙身形如電,追上去一把抓住青蟒的尾巴,扯回來又是一拳擊中其頭部,將其擊飛後又扯回來,如此十來拳下去,青蟒軟軟的躺在地上,再無聲息。
“姓衛的,你居然敢殺我爺爺的寵物?”秦若芷臉色蒼白,厲聲道。
衛逍遙看着衛無忌隱然變黑的臉,從身上摸出了一顆丹藥,塞進衛無忌口中,但藥丸似乎效果不大,衛無忌的臉還是逐漸的變黑,只是速度變慢了少許。衛逍遙站起來看着秦若芷,臉色極其陰沉,“殺兩條畜生有什麼奇怪的?趕緊拿出解藥來,要不然,我連你都殺!”
“我沒解藥!”秦若芷有些慌亂。
衛破天顧不上自己腿上的傷口,抱
着衛無忌,看其臉色越來越難看,嘶聲道:“爹,無忌快撐不住了。”
衛逍遙森然道:“我數三下,再不拿解藥我滅你秦家滿門!”
咳咳咳。
遠處傳來咳嗽聲,循聲望去,只見秦玉拍撐着龍頭柺杖緩緩走出,看似老態龍鍾,眼中卻是精光閃爍:“衛逍遙,你連我也不放過了嗎?”
衛逍遙看了看衛無忌,面目變得猙獰:“老東西,我忍你很久了,不跟你廢話,給不給解藥?”
“咳咳咳,年紀大了,聽得不是很清楚,你在說什麼?”秦玉伯一臉茫然。
衛逍遙眼中殺機閃過,手一揚,一道白光朝秦玉伯面門激射而去。
秦玉伯突然咳嗽兩聲,整個人因爲咳嗽而彎腰,恰好躲過了這道白光。
不過,等他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衛逍遙已經站在了秦若芷旁邊,手指更是掐住其咽喉,手臂青筋凸綻,扼得秦若芷直翻白眼。
“真是翻臉了呢。”秦玉伯嘆息着,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丟給了衛破天,“紅色內服,白色的嚼碎敷在傷口上。”
看着衛破天將傷藥給衛無忌服下,衛逍遙獰笑一聲,抓住秦若芷的腦袋用力一擰,只聽得咔嚓一聲,秦若芷的腦袋轉了三百六十度,軟趴趴的垂在一旁,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此死去。
“既然已經翻臉,那就先下手爲強吧。”衛逍遙冷笑着將秦若芷的屍體推開。
秦玉伯只是輕咳着,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憤怒與悲慟,好一會,才喘息着說道:“逍遙,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活不長久,一旦我死,苗疆之主除了你還會有誰?你就這麼心急?”
衛逍遙嗤笑:“這句話你十年前就說了,我足足等了十年,也沒見你嚥氣,這十年,你的武功倒是在逐漸的恢復,恐怕我再等上十年你也不會死,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麼?你是想等沈雲飛拿到和氏璧以後,你再出手奪取,然後讓自己返老回童。哼,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居然違背了自己守護的重任。”
“你難道不也是這麼想的?”秦玉伯茫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
衛逍遙頓時警惕起來,眼前這老東西,其隱忍狡猾遠非自己能比,此刻如此神情,莫非有詐?
秦玉伯嘴角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剛纔你也說了,既然都已經撕破臉,那就下下手爲強好了,嗯,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右手手掌有些發熱?”
衛逍遙全副心神都放在秦玉伯身上,聽聞此言,這才察覺到右掌掌心還真有些發熱,頓時吃了一驚,提起手掌一看,赫然發現掌心中全是紅色藍色的斑點,妖異而恐怖,大怒道:“老東西,你居然玩陰的!”
“你都要殺我滿門了,我又打不過你,爲什麼不玩陰的?”秦玉伯嘿嘿一笑,笑聲極爲陰森。
“你……”衛逍遙想要衝過去,身形卻是搖晃了數下,而他的手掌,卻是突然之間變得漆黑,轉而上面的肉一塊塊的掉落,眨眼間,他的手掌就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更恐怖的是,黑色朝着他手臂快速的蔓延而去,宛如有腐蝕性一般,衣袖肉塊簌簌掉落,短短三四秒鐘,他的手臂也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骼。
除了秦玉伯,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衛逍遙本人。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衛破天,將衛無忌一扔,整個人凌空躍起,手中彎刀直接將衛逍遙的手臂連根砍斷。
然而,他的出手還是晚了一步,衛逍遙的肩膀也已開始大塊大塊的掉肉,短短兩秒就已經蔓延到脖子以及胸口,露出了鎖骨肋骨。
衛逍遙看着秦玉伯,喉嚨中咯咯作響,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咽喉的肉包括氣管食管等均是瞬間掉落,再也發不出聲,眼睛瞬間變得灰白,整個人轟然倒下。
前後不過十來秒的時間,苗疆絕頂高手衛逍遙,竟然化作一副白骨。
衛破天厲吼一聲,轉身朝秦玉伯撲了過去,似要跟其同歸於盡。
不料,卻有一道人影從旁邊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衛破天。
居然是中毒倒地的衛無忌,此刻他雙目通紅,面目猙獰,整個人已然瘋狂。
“無忌,你做什麼?快放手!”衛破天怒道。
然而,換來的卻是衛無忌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吃痛之下,他手中彎刀往下劈落,砍在衛無忌的頭顱上,頓時腦漿飛濺,儘管如此,衛無忌也是沒有鬆口。
不多時,兩人均是蹬腿死去,身形滾落下跌了數米後,被一根樹枝掛住,衛無忌至死都沒有鬆開衛破天,兩人在樹枝上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