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賜狹長的馬臉上神色如常，似乎在九龍池要置沈雲飛於死地的根本不是他。站在他身後的高傲仍然滿臉冷漠，不過，看向沈雲飛的時候，卻是嘴角微微上翹。
沈雲飛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周天賜兩人，右手飛刀已然在手。
高傲身形一晃，徑直擋在了周天賜的身前。
見狀，張教授連忙說道：“小沈，我知道你跟周先生之間有過不愉快，能不能先聽我說兩句？”
沈雲飛知道高傲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思忖片刻，掌心中的飛刀瞬間消失，坐了下來，靜待張教授解釋。
周天賜若無其事的坐在沈雲飛旁邊，高傲站於其後。
給周天賜倒了杯茶，張教授拿出一包煙分給衆人，衆人均是搖手婉拒，張教授將煙盒放下，轉而拿出菸斗，塞了些菸絲進去，點燃，吧嗒了兩口，這才嘆息道，“我們老一輩人，非常講究知恩圖報。”
看得出來，所以你對老師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沈雲飛這麼想着。突然，他腦中蹦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張教授該不會是想要將他老師復活吧？旋即想到，他老師都已經死了四十年，現在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復什麼復？
似乎知道沈雲飛的想法，張教授眯了眯眼睛：“我說的知恩圖報，是指國家，你們這輩人不懂得當年從無到有的艱辛，所以，不覺得祖國有什麼好，但對於我們這輩人來說，從吃不飽穿不暖到眼下豐衣足食，內心對國家的感激是你們所不瞭解的。”
輕咳了一聲，張教授接着說道：“扯遠了，我們回到和氏璧，如果我們能從和氏璧中找到長生不老的秘密，對國家的重要性自是不用多說，甚至，對整個人類都是有着重要的意義。”
見張教授的話暫告一段落，沈雲飛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真要有長生不老的話，那古代就有人活到現在，據我所知，這種人好像不存在吧，並且，各種書中也沒有相關記載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嘿，我說話就這麼直。”張教授嘿然一笑：“這麼說吧，如果這個世界有一萬個人長生不老，那麼其他人只會羨慕嫉妒，但如果只有一個人長生不老，那其他人就會將他抓起來做研究，或者當做異類殺掉，所以，長生不老的人是不可能告訴這個秘密的。”
這話倒也有道理，沈雲飛點了點頭。
張教授接着說道：“就算這個人是皇帝，他也會將這個秘密深藏心底，老婆孩子都不會告知，更不會將之傳諸於典籍，咳咳，又扯遠了，我們回到和氏璧，嗯，和氏璧呢？”
周天賜似乎早已經跟張教授交談過，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聽張教授說到這，便從身上摸出一個綢布包，將其放於檯面，解開，玉璽金角，正是和氏璧。
張教授叼着菸斗拿起和氏璧，翻轉玉璽，指着印章文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句話是秦始皇要李斯刻上去的，我潛心研究這麼多年，發現了一件事情，秦始皇在得到和氏璧並刻下這句話以後，便開始醉心於長生之術，更是派出徐福率領五百童男童女東渡扶桑尋求和氏璧中所隱藏的秘法。雖然現有的史冊記載都說此次任務失敗，但我卻從某古墓中的一幅壁畫中發現了蛛絲馬跡，東渡扶桑的任務其實是成功的，只是秦始皇不想被外人知道而已。”
“你是說，秦始皇已破解了和氏璧的秘密？”沈雲飛訝然。
“沒錯，他不但已經破解了和氏璧的秘密，甚至，他
已經是一個長生不老的人。”張教授放下和氏璧，緩緩說道。
沈雲飛愣住，轉而說道，“他後來不是死了麼？”
“關於秦始皇的死因，有太多的記載，誰也不知道真假，我認爲，他雖然長生不老了，卻無法將這個秘密宣諸於世，而且，還得隨時提防他的兒子。很簡單的道理，他要是不死，他兒子怎麼上位？因爲霸佔位置而被兒子殺害的例子，歷史上可不少見呢。”
“當然，他也不能將身邊的人全部殺掉，那樣就是真正的寡人了。”張教授將菸斗中的菸灰磕掉，放於一旁，“我從相關的記載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線索，並得出一個有趣的結論，這結論就是”頓了頓，張教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秦始皇準備造自己的反。”
“什麼意思？”沈雲飛越發的訝然。
“他先準備另一個身份，轉移大量的兵馬錢財過去，一切妥當後再假裝暴斃，其實卻是利用另一份身份又開始打江山。他手底下有錢又有人，又熟悉自己各處城防，打下江山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這樣一來，原本已是老頭的他，成功切換成另一個身份，擁有了年輕的身體，且不爲世人所懷疑。”
“按你這麼說，劉邦是他的……替身？”沈雲飛覺得張教授這個結論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還真以爲一個小混混能打下江山？那麼多手下要吃飯發工資，沒錢沒武器，誰跟你混？當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還不得而知，但我堅持我的推測。”張教授微笑着。
“那劉邦之後呢？”沈雲飛馬上問道，在他的記憶中，西漢怎麼也堅持了兩百多年，歷經十來個皇帝，劉邦又是怎樣讓自己穩坐皇帝寶座的？
“這個就是技術活了。劉邦這次重新打下江山，發現這麼做不是很保險，便想出了其他的法子，老得不行的時候，故意讓呂后專政，自己做足了準備然後假死，跑去兒子代王那等待時機，最後一句翻盤登基後成爲漢文帝，享受了幾十年以後，又炮製了七國之亂，再以漢武帝的身份歸來……這套把戲他越玩越是熟練，到了後面，他的身份也不侷限於皇族中人，譬如漢武帝之後的霍光一手把持朝政，跟皇帝一般無二……還有，漢宣帝，原本是一個落魄至街頭混混般的存在，突然之間成爲了皇帝……這些都是秦始皇在背後運作的結果啊。”
聽着張教授娓娓道來，沈雲飛如同聽神話故事一般，這種推測，委實是過於匪夷所思，吃吃的打斷了張教授：“按你這麼說，我們國家現在的領導難道也是秦始皇？”
張教授搖了搖頭，指着面前和氏璧的那塊鑲補的金角：“漢宣帝以後，王莽橫空出世，成爲了幕後皇帝，但也正是在他手中，和氏璧在發生了極大的變故，居然被一名妃子給摔壞，而被摔飛的那一小角怎麼都找不到了，有記載說，是被一名內侍帶出了皇宮，從此不知所蹤。失去了一角的和氏璧也跟着失去了神奇的能力，秦始皇的長生不老就此終止。”
沈雲飛問道：“你是說，和氏璧纔是秦始皇長生不老的關鍵？”
張教授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殘角合二爲一，才能找出和氏璧的秘密。”
沈雲飛突然就笑了，“王莽當時還是皇帝，都沒有找到殘角，時隔兩千年以後，我們找到殘角的機率恐怕不大吧？”
不是機率不大，而是根本沒有可能。
張教授嘿嘿一笑，得意的說道：“周先生之所以要找我，
那是因爲只有我才知道殘角在哪。”
“在哪？”沈雲飛驚問。
“苗疆！”張教授緩緩吐出兩個字。
楞了好一會，沈雲飛才皺眉道：“怎麼可能在苗疆？漢朝時候，苗疆還是蠻荒之地呢。”
“正因爲它是蠻荒之地，所以攜帶殘角的內侍才能躲開王莽的搜捕。”張教授看着沈雲飛，沉聲說道：“我之所以要找你，並不是因爲你身手好，而是你身上被秦若蘭下了蠱毒以解毒的名義前往苗疆，不會引起當地人的懷疑。”
沈雲飛更是大爲不解：“當地人懷疑我做什麼？他們吃飽了撐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苗疆的那些蠱術之類的，都是漢朝那名內侍的弟子後人傳下來的，他們應該身負着保護殘角的使命，任何一個出現在苗疆的陌生人，都會被他們留意。”張教授往前側身，拍了拍沈雲飛的肩膀：“小沈，你此番前去，責任不小，可得小心行事。”
沈雲飛沉吟了片刻，“有個問題。”
“你說。”
“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不上報國家，然後派出部隊前去搜尋？”
“很簡單，剛纔所說的，都只是我的猜測，光是憑着這些猜測就要國家派出軍隊肯定不現實。再說了，萬一打草驚蛇，苗疆的那羣人將和氏璧殘角給毀了呢？”張教授笑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天賜微笑着開口：“我知道你心中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我會來跟張教授合作。”
沈雲飛挑眉一笑：“如果僅僅是因爲張教授知道殘角的下落，我更相信你會用綁架等手段來威脅張教授。”
周天賜哈哈大笑，“其實我也有一顆愛國的心，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沈雲飛眼睛一翻，對於周天賜這種藉口，他根本就不信。
“我跟高傲也會去跟你一起去苗疆。”周天賜站起身來，跟張教授拱了拱手，轉身就走。桌上的玉璽他看都不看一眼，似乎還真有將寶物捐獻給國家的決心。
沈雲飛楞了一會，正要跟張教授告辭，張教授卻拉住沈雲飛，說是另有事情。
給沈雲飛又倒了一杯茶以後，張教授臉上浮現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小沈，你是幫國家做事的，有些話我就跟你直說吧，剛纔那孫子沒安好心，只要找到了殘角，肯定會翻臉回來搶和氏璧，而且，就算我將和氏璧藏得再隱蔽也是沒用，他們南洋巫術詭異奇幻，和氏璧肯定已被他做了手腳。”
沈雲飛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機會，就要我弄死他？”
張教授眯着眼睛：“弄死他是肯定的，但一定只能是找到和氏璧殘角以後，這傢伙肯定有事情瞞着我們，只有找到了殘角，我們才能知道他所隱瞞的東西。說不定，他隱瞞的東西就是破解和氏璧真正秘密的方法，你想想，要不是有點底牌，他怎麼可能跟我們合作？”
頓了頓，張教授的神情轉爲嚴肅，“小沈，我沒開玩笑，事關重大，在找到和氏璧殘角以前，你千萬千萬不要傷害周天賜，這也是我交代你的任務之一……”似是覺得語氣太重，他呵呵一笑，“待會帶你去看一個東西，那玩意是我在一個古墓裡挖到的，可能跟苗疆那邊的蠱術有很大的關係，你去苗疆前最好了解下。”
“什麼東西？”
“一面鏡子。”
“鏡子？”
“說不清楚，你看過以後就知道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