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寧羽鼻端輕輕一哼,突然岔開話題問道:“你說話的口氣很是特別,不知是何處人士?”
餘長寧沒想到她竟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笑道:“在下乃不擇不扣的長安人士,不知仙子爲何會有此問?”
“你休要多管!”歐寧羽冷冰冰說了一句,接着又道:“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你若再來糾纏紫若,我一定會你不會客氣。.訪問:. 。”說罷身影一閃,已是猶如鬼魅般消失不見了。
餘長寧望着窗臺歐寧羽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由掛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
第二天旭日方升之時,武林盟大會在華山派正堂正式開始了。
前來參會的不僅有崑崙劍齋和正道八大‘門’派,更有許多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接着這次機會大家聚在一起,最重要的議題便是商討如何對付魔教。
辰時方至,偌大的正堂已是人滿爲患,濟濟一堂了。
華山派正堂乃是一片佔地極寬的殿閣,飛檐斗拱,畫樑雕棟,五根合腰粗的石柱支起了一片廣闊的屋檐,屋檐下搖晃着叮咚的鐵馬,正堂之內則是漢白‘玉’大磚鋪地,乾淨亮堂得可以照出人影來,一條猩紅松軟的地氈鋪滿中間甬道直達三尺臺階,甬道左右則是制式統一的本‘色’長案,密密麻麻排列得極爲整齊。
目下雖然是白天,然而堂內依舊燈燭高舉,華山派掌‘門’田元子坐南朝北位居諸位,右首之下尊位坐的是崑崙劍齋的歐寧羽,蘇紫若則俏立在她的身後,其次坐的是少林方丈無塵大師、崆峒掌‘門’飛虹子、天葵‘門’主華欣‘婦’人、公羊世家家主公羊朽,而左首則是天絕派掌‘門’吳奇、峨嵋掌‘門’天心師太、丐幫幫主黑六公。
武林人士雖然多爲桀驁不馴之輩,然而論資排輩也最講尊次,今日若非華山派乃是東道,田元子是不可能坐在主人之位的,按照武林排位來講,作爲天下第一人的歐寧羽地位崇高,加之崑崙劍齋在武林中有着莫大的號召力,今天自然應該坐首案。
爲此,田元子因爲此事專‘門’向歐寧羽請教,誰料歐寧羽卻是淡淡笑道:“此次大會旨在商議對付魔教的良策,不是論資排座位,掌‘門’隨意便可
。”
田元子聞言又羞又愧,他本想借着此事機會提高華山派的江湖地位,因爲座次的高地在很大程度上也昭示着‘門’派地位的尊崇,所以這番請示是帶着隱隱‘私’心的,但沒想到歐寧羽卻這般大度,不禁讓他生出了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的感覺。
餘長寧由於不是江湖人士,託了無塵大師的臉面,華山派纔在一片角落中給他安排了一處位置。
剛一坐下,餘長寧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蘇紫若的身上,誰料蘇紫也不看一眼,站在歐寧羽身後竟是垂首不語。
見狀,餘長寧心頭不禁幽幽一嘆,正在尋思該如何上前與她搭訕一番,不料身旁的謝千仇突然憤憤然地不滿嘀咕道:“駙馬爺,好歹你也是當朝三品的鴻臚寺卿,即便在朝堂之上也是位列前班,這些江湖人士實在太沒規矩了。”
餘長寧摺扇一甩悠然笑道:“本官匿名而來,既來之則安之,上次我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還沒有位置可坐呢?”
“上次?駙馬爺以前也曾經參加過武林大會?”謝千仇不由‘露’出了驚奇之‘色’。
餘長寧微微一笑也未辯解,不由回想起了與瑤瑤‘混’入天絕派參加武林大會的情景,一晃經年歲月如白馬過隙悠悠流逝,曾經高不可攀的小妖‘女’已是成爲自己的娘子,而嬉皮笑臉只知道玩樂的自己也成爲天子帝婿,朝中重臣,人生命運真是難以預料。
正在餘長寧悠悠思忖之際,田元子已是站起亢聲說了起來,內容不外乎是歡迎諸位‘門’派到來,以及舉辦武林大會的目的意義等等,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
看着他緊繃嚴肅的老臉,餘長寧不由想起昔日自己惡整田元子一番,讓他掉入賓滿樓茅廁之事,想着想着,俊臉上頓時掛起了揶揄的笑容。
一番冗長的話音落點,田元子溝壑的臉上擠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伸手作請道:“歐寧羽前輩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昔年在她的領導下,正道武林才能順利驅走魔教,還天下安寧,如今魔主武不破、魔尊司徒驁等魔頭復出於江湖,整個魔教也是蠢蠢‘欲’動,當此之時,正需要寧羽仙子帶領着大家團結一心,共抗魔族,現在請寧羽仙子爲我們宣示宗義
。”
不少江湖人士許多都是第一次看見歐寧羽,此際看她如‘花’似‘玉’的絕‘色’容貌,不由都生出了驚爲天人的感覺。
時間並非公平,它在別人臉上留下了深深歲月劃痕的時候,卻似乎遺忘了降落塵世中的那美麗仙子,成名久矣的歐寧羽看起來年紀不過雙十,若非那睿智鎮定的目光,以及周身上下那高雅秀麗的氣質,不知道的人肯定不會猜到她便是歐寧羽。
此際,歐寧羽站起身來屈膝微微一禮,一掃冰冷的容顏笑容猶如山‘花’綻放,使得每個人如沐‘春’風。
她的目光緩緩地巡睃人羣一圈,這才收斂笑容正容高聲:“各位天下武林的仁人志士,在下歐寧羽,由於掌‘門’師姐正在閉關修煉之中,所以目前寧羽暫代齋主一職。這次召集大家齊聚於華山,乃是爲了商討魔教重現江湖之事,今‘春’以來河南道洪水肆掠,洪水之後又是驚天瘟疫,正在朝廷束手無策之際,不料河南道卻出現大批魔教弟子賜人符水,只要喝了那符水,身染瘟疫者便能立即痊癒,爲此,許多不明江湖險惡的百姓將這些魔教之徒視爲救星,更爲魔教教主立下長生牌位,每日供奉叩拜,爲此,寧羽深感憂慮。”
話音剛剛落點,突然臺下有人不解‘插’言道:“敢問仙子,這次魔教也算爲天下黎民作了一件好事,爲何你卻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
歐寧羽搖頭輕輕一嘆,正‘色’解釋道:“寧羽與魔教對抗多年,深知魔主武不破以及魔教教主慕容秋其人,若沒有野心,他們怎會好心好意地解救黎民百姓?東漢之時大賢良師張角亦是賜人於符水,從而累積名望煽動百姓聚衆謀反,寧羽擔心武不破正是藉此機會所有圖謀。”
話音堪堪落點,堂內不少人已是‘露’出了恍然之‘色’。
餘長寧對着謝千仇和焦森林低聲說道:“這些名‘門’正派像來以正道武林居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人家好心好意地賜點符水,解救黎民,沒想到這歐寧羽卻認爲魔教包藏禍心,實在是危言聳聽。”
焦森林低聲道:“駙馬爺,我倒覺得寧羽前輩說得不錯,魔教乃是禍‘亂’武林的罪魁禍首,武不破、司徒熬皆是滿手血腥,殺戮深重,當此之時正道武林若不能團結在一起,必定會被魔教各個擊破,整個武林也將淪爲邪魔歪道之手
。”
餘長寧對魔教的印象多來至於瑤瑤,所以對於這個一直遭到武林正道所攻擊的教派心存幾分同情,此際聞言,不禁淡淡笑道:“天下之事並非正就是正,邪就是邪,邪魔歪道也不一定做的全是壞事,如這次賜人符水,先不管魔教究竟是何用意,其救天下黎民於爲難的行徑,便值得我們爲之欽佩。”
聞言,謝千仇與焦森林都是‘露’出了思索之‘色’,顯然大是認可餘長寧的話。
此刻,歐寧羽一席猶如‘玉’珠走盤的話音落點,武林羣雄不禁大是‘騷’動了起來,紛紛表示願意聽從崑崙劍齋差遣,爲剿滅魔教盡一份綿薄之力。
見大家羣情奮勇嗷嗷叫戰,歐寧羽大是欣慰,正‘欲’出言,突然正堂外面傳來一陣高聲喧譁,一道黑‘色’的人影已是朝着正堂直衝而來。
正在衆人驚疑不定當兒,那道黑‘色’人影翩翩然落在了正堂之外的臺階上,來者散發無冠,長相俊雅,大袖一甩悠然笑道:“哈哈,既然是武林大會,少了我武不破豈不寂寞?不知寧羽仙子是否歡迎在下?”
此話如秋風掠林,原本安靜的正堂頓時‘激’起了一片哄嗡之聲,人人膛目結舌地望着階上立着的翩翩美男子,都覺得一股涼氣直貫脊樑。
他就是武不破!惡名昭著的魔頭武不破!
武不破負手而立,神情自若地望着正堂內的武林羣豪,根本沒有一絲恐懼害怕之‘色’,反倒是人多勢衆的正道羣雄不少人神情震駭,眼裡無不‘露’出深深的懼意。
餘長寧只覺眼前這人有些面熟,卻早已忘記他就是在長安城外的那名漁者。
華山派掌‘門’田元子從最初的慌‘亂’中驚醒了過來,拔出長劍怒聲喝斥道:“你這魔頭居然還敢找上‘門’來?實在狂妄之尤!”
面對着這番猶如霹靂雷火的指責,武不破絲毫沒有動怒,淡淡笑道:“本尊成名之時,爾不過是跟在自己師傅後面的捧劍弟子,現在一朝當上華山掌‘門’,口氣也狂妄了起來,實在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