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低沉嗓音說完,甄雲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若是如此,那麼便意味着突厥汗國與大唐之間暫時沒有大戰的可能,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而聽到這個消息,餘長寧心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朝廷若是無暇北顧,那麼便意味着自己的任務暫時還沒有結束的可能,李世民必定會命令他繼續留在突厥充當間諜,以便爲以後唐軍北征提供重要的情報
低沉嗓音又與店主‘交’談了一會兒,兩人這才掩‘門’離去,屋內又恢復了靜謐。
甄雲從餘長寧身上飛快地站了起來,轉身道:“他們已經走了,你快出來吧。”
“好。”餘長寧點點頭,剛想站起身子,突然感覺龍頭依舊昂然而立,此刻起身的話胯下不僅會支起一個醒目帳篷,而且也會撐得難受不已,所以他勉力笑道,“我還想坐一會兒,汗王你……請便。”
甄雲疑‘惑’地皺起了眉頭,突然開口問道:“對了,你藏了什麼堅硬的武器在身上?剛纔抵得我好難受。”
此言一出,即便是餘長寧的厚臉皮,也忍不住臉‘色’微微發紅,吭哧道:“這個……它的確是一件很厲害的武器,沒有哪個‘女’人不感覺到害怕。”
甄雲聞言更是奇怪,歪着螓首道:“真的有這麼厲害?你掏出來給我看看如何?”
餘長寧更是大,窘迫道:“這根武器跟隨了屬下已有二十三年,一直是須臾不會離身,猶如國之利器絕對不會輕易示人,器在人在,器亡人亡,所以對於汗王你的要求,請恕屬下無禮拒絕。”
“這根武器?”甄雲聞言一愣,顯然不知爲何武器的量詞要用“根”來形容,默默地思忖了一番,她似懂非懂地明白了過來,紅‘潮’迅速的瀰漫上了她臉頰,像是秋天裡滿山遍野的紅楓林。
“這可惡的壞蛋,剛纔竟敢對本王……”想及被那可惡之物抵住下身,甄雲頓時覺得雙‘腿’發軟,竟不敢擡眼去看他。
餘長寧艱難地長吁了幾聲,終於壓抑住翻滾的情~‘欲’站起了身來,對着甄雲輕聲道:“想必他們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甄雲羞澀地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無語地跟着餘長寧翻窗出去了。
回到屋內,兩人也未點燈就各上各塌,蓋着厚實的棉被,甄雲的回想起剛纔那羞人的一幕,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底騰昇而起,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絲毫沒有想責怪餘長寧的感覺。
“對的,剛纔也只是無奈之舉,況且隔着衣服,豈能責怪國師?”甄雲如此告訴了自己一句,心內感覺似乎踏實了許多。
她暗暗地瞥了餘長寧所在的方向一眼,不知爲何,一種無法言語的踏實和滿足充斥在心頭,恍然間竟期望這樣朝夕相處的日子能夠永遠地繼續下去。
草原‘女’子生‘性’率直敢愛敢恨,並沒有如同中原那般講究禮制,對於國師餘長寧,甄雲感覺自己已是有了朦朦朧朧的愛意,這份愛意並非來的突兀,而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澱洗禮,或許自己留下他在突厥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微不可覺地發生了。
其後飛翔在天空時的那一‘吻’,終於讓甄雲明白了對他的感覺,雖然很荒誕很可笑,但愛情的本質,從來不能以常理來忖度,只有愛與不愛,沒有應不應該。
正在她思緒紛至沓來的當兒,餘長寧突然輕聲開口道:“汗王,大唐發生叛‘亂’的事情想必薛延陀也會得到消息,以微臣思忖,真珠可汗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說不定會乘機舉兵攻伐汗國。”
聽他一副說正事的口‘吻’,並沒有如自己這般爲了剛纔的事情想入非非,甄雲又是慚愧又是幽怨,整理思索輕聲道:“國師之言很有道理,真珠可汗是一個十分懂得把握時機之人,否者當初也不能在東~突厥戰敗之後迅速崛起於漠北,我們的麻煩快要來了。”
餘長寧點點頭,卻是喟然一聲長嘆,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對了,剛纔談話的店家與那神秘人好像是唐庭隱藏在薛延陀的間諜,專‘門’負責情報的收集。”
“國師說得不錯。”甄雲認同地說了一句,繼而淡淡道:“我曾聽聞大唐朝廷爲了刺探各國的情報,專‘門’在刑部建立“六扇‘門’”秘密訓練基地訓練新銳少年,名爲“鷹犬”,剛纔那兩人應該就是六扇‘門’‘門’下,而他們口中的劉大人,說不定是刑部尚書劉德威。”
餘長寧恍然醒悟,心裡暗暗道:既然我與那刻薄店主乃是一條戰線上的人,是否能將我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他知曉呢?若是能得到六扇‘門’的幫助,離開薛延陀便會容易很多。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卻又立即被餘長寧否決了,他的真實身份目前尚在保密之中,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像店主這般級別的低級情報員,一定還誤以爲餘長寧駙馬是大唐的叛國之臣,若是得知葉合拉便是餘長寧,他一定會砍了自己的頭顱送回大唐邀功,怎會出手相助?
心念及此,餘長寧只得暗暗一嘆,看來這樣辛苦勞累的日子還得繼續下去,也不知何時能夠到頭。
……
二月的‘春’風掠過草原,吹開了一片葦草泛綠,山‘花’盛開的動人風景。
這段時間薛延陀並不太平,遊弋的騎兵在草原四處搜尋突厥汗國甄雲的下落,每一條要道,每一個部落都沒有放棄過搜尋,然而草原無邊無際太過浩淼,即便發動如此大軍,也不過是海底撈針而已,直到現在依舊是一無所獲。
正在真珠可汗無比氣惱之際,一個讓人更是沮喪的消息從突厥汗國傳來:蒼狼衛已護衛着甄雲順利返回了突厥汗國。
聞訊,真珠可汗大爲惱怒,召集羣臣與衆頭人商議,決定向外界公佈突厥汗王甄雲的‘女’子身份,並揭穿她背棄盟約,忘恩負義的可恥行徑,造成突厥汗國軍民的不安、疑‘惑’、動‘蕩’,以便爲不久後南征突厥汗國做好準備。
檄文剛剛公佈在土城四‘門’,一隊唐人商隊也是粼粼隆隆地出城了。
薛延陀與大唐雖然目前的關係並不融洽,然而並未減退商人們前來賺取金銀的熱情,許多專事草原生意的唐商會在冬天來臨之前趕到薛延陀汗帳,帶來草原民族所需的糧食、青鹽、布匹、器具等等,而在開‘春’之後,他們則運回草原盛產的皮貨金銀,一趟下來雖說不一定賺的盆滿鉢盈,但也是收穫頗豐。
此刻,甄雲正斜躺在商隊馬車中觀看薛延陀發出的檄文,目光止不住的戲謔之‘色’。
餘長寧輕嘆一聲道:“汗王,如今真珠可汗已向世人書告你的‘女’子身份,想必要不了多久汗國一定會‘亂’成一鍋粥,必竟‘女’子統國從未有之,那些五大三粗的草原漢子怎會對你服胄?”
“國師說得不錯。”甄雲合攏了手中的羊皮檄文,口氣從容淡定,“目前這個消息尚未得到證實,想必汗國諸人也只是心存疑‘惑’而已,庫莫部落跟隨本王多年,況且還有芷雲、穆爾兩位大將統領,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唯一可慮的是昔日思摩手下那些頭人,以及新遷入汗國的西突厥賬戶。”
“不知汗王想要如何應對此等局面?”
面對餘長寧的這個問題,甄雲顯然也頗爲猶豫,沉‘吟’半響這纔開口道:”依照如今形勢,紙是包不住火的,唯一能做便只能將真實情況詳細告之大家,雖然這樣一定會引起些許動‘蕩’,但我們一定要爭取在動‘蕩’還沒擴大之前將其消弭在萌芽之中,否者薛延陀南征來臨之時,汗國內外‘交’困,一定疲於應對。”
餘長寧皺眉點點頭,沉着臉不說話了,顯然正在思考之中。
“對了,”甄雲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笑問道,“歷經兩個月的辛苦,終於離開了那刻薄的店東,不知國師大人是如何作想?”
餘長寧嘿嘿笑道:“在下從來不是一個心‘胸’曠闊之人,自然是以牙還牙,睚眥必報。”
“哦?”甄雲美目怔怔地望着他,俏臉一副好奇之‘色’,顯然在靜待下文。
“不瞞汗王,當得知你決定啓程離開後,屬下立即前去‘藥’鋪買了一些巴豆,全都摻雜在水缸之中,想必酒肆今天做出來的飯菜……嘿嘿,一定十分地‘精’彩。”
聞言,甄云爲之莞爾,不由搖頭失笑,半響之後她又笑道:“耶律將軍帶領蒼狼衛順利返回汗國後散佈謠言說本王也是隨之一道返回,想必薛延陀騎兵沿路的盤查一定不會那麼嚴密了,這一路應該平安無事。”
餘長寧點頭道:“不錯,沒想到耶律兄竟有如此智謀,但願能夠早點返回汗國,那就真正地平安無事了。”
話音落點,甄雲搖頭一嘆道:“國師啊,返回汗國之後纔是矛盾的開始,我要如何來破這個局呢?”
餘長寧心知甄雲心裡的憂愁,然而可惜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得陪着她嘆息一聲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