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皇宮,餘長寧也未返回國子監,朝着公主府而去。
到得門邊詢問門僕,當得知歐寧羽已經走了以後,餘長寧這才鬆了一口氣,氣定神閒地朝着府內走去。
來到棲鳳樓下,卻見婉平正一臉苦悶地站在門邊,輕輕的嘆息聲也是隨風傳來。
餘長寧見狀一愣,笑道:“婉平,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呀,是駙馬爺。”婉平有些驚訝地看了餘長寧一眼,慌忙屈膝一禮道:“婉平見過駙馬爺。奴婢在這裡候着公主。”
餘長寧頷首一笑,正欲舉步進樓,婉平突然出言問道:“敢問駙馬爺現在可是前去覲見公主?”
聽婉平如此一問,餘長寧頓時有些奇怪地停下了腳步:“是,難道有什麼問題?”
婉平猶豫了半天,卻是欲言又止。
餘長寧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悄悄問道:“莫非是因爲本駙馬昨夜未歸,惹得公主生氣了?”
婉平喟然一嘆,面色複雜地看了餘長寧一眼,這才如實相告道:“駙馬爺,公主並非是因爲此事而生氣,昨日聲名赫赫的李淳風替公主看相,言及公主有二婚之命,難以與駙馬爺從一而終,公主傷心欲絕,回來之後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不許奴婢前去打擾。”
“什麼?竟有此事?”餘長寧驚訝不已地瞪大了雙目,“好端端的,公主怎麼會突然想去算命呢?”
“其實這段時間公主一直因爲駙馬納妾之事心事重重,昨日歐師道來無意提及,歐師便帶着公主找到了李淳風,讓李淳風替公主看相算命,結果卻……唉!”
餘長寧愣怔怔了半響,突然憤憤然地罵道:“這個歐寧羽真是一個掃把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端端的帶公主去算什麼命?”
婉平驚聲提醒道:“駙馬爺,歐師可是公主的師傅,你可不能如此無禮。”
餘長寧不屑地冷哼一聲,這才輕嘆:“本駙馬進去看看公主如何了。”說完走入了樓內。
沿着樓梯來到三樓,餘長寧站在長樂公主的房間前一番思忖,這才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中窗戶大開香風陣陣,搖曳的輕紗猶如三月的垂柳般輕輕地飄拂着,長樂公主趴在屋內的長案上一動不動,案上的宣紙隨風輕輕捲起一角輕撫着公主的俏臉,公主卻是美目緊閉渾然未覺,原來已經睡着了。
餘長寧悄悄地走了過去,突然注意到案前散落着許多紙箋,他無意拾起其中一張定眼一看,上面寫着數行漂亮的大字,上書:
“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
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輕輕地念誦了一遍,餘長寧突然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才知道公主的心裡竟是這般悽苦,拿着紙箋的手也開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望着長樂公主俏臉淚痕猶在,餘長寧輕輕一嘆,走到旁邊摘下一領披風,小心翼翼地蓋在了長樂公主肩頭,這才緩緩地走了出去。
眼見餘長寧一臉苦悶地走了出來,婉平急忙問道:“駙馬爺,公主她如何了?”
餘長寧苦笑道:“公主已經趴在案頭睡着了,我也沒有打擾叫醒她。”
婉平點了點頭,悵然一嘆道:“都怪那李淳風胡言亂語,竟說公主有二婚是事,害得公主如此傷懷。”
李淳風乃是有名的相士,餘長寧聽罷也不禁有些忐忑,然而他畢竟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怎會相信那些飄飄渺渺的天地命運之道?若命運不能改變,那爲何上天卻要給人們抉擇的權利?所以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想辦法消除公主心頭的傷心以及顧及。
心念及此,餘長寧頓時意識到了解鈴還須繫鈴人,不由出言問道:“婉平,你可知李淳風現在何處?”
婉平嘆道:“替公主看完面相之後,他便跟隨歐師離去了,似乎已經離開了長安。”
聞言,餘長寧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在樓前負手轉悠了數圈,心裡卻沒得一個主意,嘆息道:“算了,我還是去餘府和姨娘商量一下,看看她可有什麼好辦法。
打定主意之後,餘長寧快步來到了餘府,現在由於不用前往賓滿樓忙碌生意,羅凝倒也很清閒,正在廳內與畫眉閒談說笑。
眼見餘長寧進來,羅凝美目陡然一亮,起身欣喜笑道:“長寧,你不用去官衙麼?怎麼有空來這裡?”
餘長寧輕嘆一道:“今日午時進宮面聖,後來就沒有回到國子監,不過剛纔我去看了公主,公主卻……”
“公主怎麼了?”羅凝急忙打斷了他的話,俏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無比焦急之色。
餘長寧又是一嘆,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道來,及至聽完,羅凝已是憤憤然地開口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這個姓李的道士也未免太可惡了,竟如此妖言惑衆破壞你與公主的感情。”
餘長寧點頭道:“不管李淳風之言是真是假,但是公主一定會鬱郁難安,剛纔我見她寫的一首詩說‘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感嘆夫妻不能在一起的苦悶,所以我得想辦法解開公主的心結。”
羅凝恍然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餘長寧說道:“本來想找那李淳風前來開導一下公主,但是他已經離開了長安,看來也只能靠我自己,不過我卻沒有一個好注意,所以特來向姨娘請教一下。”
羅凝雖然是餘長寧的姨娘,但卻是一個從來未經過人~~~~事的黃花閨女,根本不懂得什麼男女之事,此刻聞言立即犯了難,躊躇了半響,卻沒有一個定見。
望着餘長寧有些期盼的眼神,羅凝輕輕一嘆,只得開口道:“要不你與公主好好談談,看能否開導一下她?”
餘長寧沉吟了一下,搖頭道:“公主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區區幾句話怎能解開她的心結?”
羅凝正色道:“不管如何,姨娘認爲夫妻之間還是應該坦陳交流一番,你像來富有才智,怎麼這次卻一點主意也沒有?”
餘長寧正欲開口,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一愣,拍手笑道:“有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必定能夠解開公主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