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講了一個時辰,餘長寧大覺口乾舌燥,總結性地開口道:“真正的知識,不僅僅體現在能作多少首詩,能畫多少幅畫,而是牽扯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鐵匠打鐵是一門知識,農夫種地也是一門知識,還有商人經商、工匠制物、農婦紡紗等等,都屬於知識,人總是要不斷前進,當我們懂得越多,纔會發覺自己越是淺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若是諸位只會抱着四書五經苦讀,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大才。”
話音落點,餘長寧對着臺下深深一躬,步履悠悠地下臺去了,而臺下的才子才女們卻是久久矗立未動,連相互交談都很少,全都震驚在了今日這番不可思議的授課中。
餘長寧的這番言論在大唐可以說是空前絕後,更在士子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有人覺得餘駙馬此言未必不可信,也有人認爲他乃是妖言惑衆,更有人認爲他見多識廣,說得一定全都是真的,總而言之便是莫衷一是看法紛紛。
然而餘長寧沒料到的是,自己這番言論卻驚動了一名國子監的女博士,那女博士自幼熟讀經史,多才多藝,聰明絕頂,而且還精通奇門遁甲,機關算術,乃是巾幗少有的奇女子,恍若三國黃月英。
那女博士聽到餘長寧的言論,既有三分好奇,也有七分不屑,不禁生出了要和他比試一番之心,當然,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幾日後,馬都尉押解着處畢,完息可汗來到了長安。
餘長寧欣喜之餘急忙出城去找薛仁貴與畫眉,誰料到得軍營,卻聽軍士稟告說馬都尉與薛旅帥已是進城而去。
怏怏地回到餘府,大廳內卻是熱鬧一片,他好奇地快步走進一看,薛仁貴與畫眉正坐在廳中與羅凝閒聊,不斷有歡聲笑語傳來。
餘長寧愣怔了一下,突然大笑道:“哈哈,我還傻乎乎地去城外軍營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已經上門來了。
眼見餘長寧回來,薛仁貴長身而起大步走來執手着他的手大笑道:“餘兄弟,聽到你平安無事的消息,我們便日夜兼程趕赴長安,現在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畫眉也上前抹着眼淚道:“公子,那日夜裡你無故失蹤,我與薛大哥都是急得不行,柴將軍更派遣軍士四處找你,差點沒把整個幷州翻過來。”
聞言,羅凝伢聲問道:“長寧,你爲何會無故失蹤,跑到哪裡去了?
餘長寧並未對羅凝說過幷州之行的事情,此刻怕她擔心,所以也敷衍笑道:“不小心迷路了而已,所以畫眉才找不到我,後來我又去鄂州參加了詩詞大賽,所以便沒跟畫眉一起返回。”
羅凝聞言釋然,橫了他一眼無奈笑道:“這麼大的人了還會迷路,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中午,餘長寧帶着薛仁貴前去賓滿樓吃飯。
當聽到這間酒樓乃是餘家所開時,薛仁貴大是驚訝,嘆息道:“能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有這麼大的產業,你們餘家真是了不起。”
言罷,他突然又笑道:“不過最了不起的還是出了你這個平民駙馬,以商賈之身娶公主,餘兄弟真是大唐駙馬第一人啊reads;!”
餘長寧搖手笑道:“哈哈,你就不要誇獎我了,說起來我還在鬱悶之中,對了,現在押解任務已經完成,你是回幷州還是跟隨馬都尉前去折衝府駐紮?”
薛仁貴沉吟了一番,把玩着手中酒杯笑道:“恐怕還是去折衝府吧,聽馬都尉說我部駐紮之地乃是岐州,離長安倒是不遠,有空我便來長安看你。”
餘長寧端起酒杯用力一碰他的杯子,大笑道:“那好,男兒志在軍旅沙場,我相信薛大哥你一定會闖出一番名堂,我敬你一杯。”
薛仁貴大笑點頭,舉杯慨然飲盡,神情說不出的豪邁。
午後,薛仁貴告辭返回軍營出城而去。
送別薛仁貴之後,餘長寧剛剛回到餘府,便聽到餘老爹差人來報蔬菜大棚業已修好。
餘長寧聞言大喜過望,拍着手笑道:“餘老爹做事的速度真是好快,纔剛剛過幾天,大棚便建好了。”
羅凝蹙眉問道:“你這小東西又在莊院裡瞎折騰個甚?什麼大棚如此神秘?”
餘長寧笑嘻嘻地解釋道:“姨娘,這蔬菜大棚可以反季節種植蔬菜,我正欲用它種植辣椒種子,現在餘老爹已經建成了一個,好不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
羅凝聽得大是好奇,微笑點頭道:“那好,明日我就去看看你搗騰的什麼鬼名堂。”
餘長寧拍手恍然道:“對了,我們還要邀請陳掌事一起前去,我這就去知會她一聲。”
羅凝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通知陳掌事幹什麼?”
餘長寧對着她神秘兮兮地眨眼道:“山人自有妙計,姨娘你相信我便是。”
腳步匆匆地來到陳若瑤居住的小院,陳若瑤依舊是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
見餘長寧冒着嚴寒到來,她的俏臉不由綻放出了溫柔的笑容,細心地替他解下風雪斗篷,嫣然笑道:“幾日沒來,我還以爲你將我忘了哩。”
餘長寧憐愛地一刮她的鼻尖,笑道:“相公我這裡自然是有要事和你這小娘子商議。”
見他一來便是說正事的口氣,陳若瑤不滿地橫了她一眼,美目流轉着動人的秋波:“除了要事,你難道沒別的話對我說了?”
餘長寧聞言一愣,遂即便意識到自己居然被這小妞調戲了,頓時佯怒地一拍她的,騷騷笑道:“咱們先談正事再談歪事,同赴巫山暢遊一番,保管讓你滿意。”
陳小姐輕啐一口,紅着臉道:“你還是說正事吧。”
餘長寧見她模樣嬌羞不已,不由大咧咧地一笑:“餘老爹已經做好了蔬菜大棚,明日跟着我出城去看看如何?對了,還有我姨娘。”
陳若瑤剛想點頭,不料聽到後面那句話俏臉神色卻是一變,有些氣惱道:“既然你與羅姐姐一道,還叫我一起去我幹嘛?”
“那辣椒種子關係到賓滿樓的未來,自然要叫上你。”
“餘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現在我的身份尷尬,一道前去只怕有些不妥。”
餘長寧拉着陳小姐的手兒安慰道:“放心吧,明日我自有安排,涉及到賓滿樓許多當務之急,保管讓你不虛此行。”
見他神色無比正經,陳若瑤心頭一軟,也不好拒絕,只得溫順地點了點頭。
望着她豔麗無比的俏臉,餘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現在正事說完了,要不我們再說一些歪事?”
陳若瑤聞言大羞,紅着臉道:“你姨娘知道你到我這裡來,爲求安全,你還是早點回去爲妙,千萬不要讓她看出了端倪。”
餘長寧上前摟住她的柳腰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時間尚早,咱們還是好好地溫存一番。”
言罷,他低頭重重地吻在了陳小姐的朱脣之上,一番,自然是快活猶如神仙。
……
翌日一早,餘長寧與羅凝坐車出府,又來到東市接上了陳若瑤,乘着朦朧曙光向城外而去。
羅凝與陳若瑤都是商界女強人,坐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話要聊。
羅凝聽了陳若瑤說出離開陳家的原因,一時間心裡不由大是感慨,握住她的手肯定點頭道:“爲商者若能秉持大義,的確是太難得了,我在其中也是深有體會,妹妹若是能如此想,實乃我等學習之楷模。”
心知眼前這美麗少婦有朝一日會成爲自己的嚴姑,陳若瑤的口氣自然是畢恭畢敬,深怕不能給羅凝留下一個好印象,溫言道:“羅姐姐此言大是,我獨自一人經商在外多年,也算受盡了藐視商人的諸多白眼,商人重利輕義,被許多人不恥,我有如此想法也是受情景之迫。”
羅凝輕輕一嘆,突然又笑道:“陳妹妹如此美麗能幹,實乃男子夢寐以求的賢妻良母,若是哪個男子能夠娶到妹妹你這樣的女子,那就太好了。”
得到如此肯定,陳若瑤俏臉微微泛紅,悄悄地看了餘長寧一眼,眉梢滿是春意。
到得餘家莊院,餘老爹早已在門外迎接,眼見馬車到來,急忙一溜碎步地迎了上來,恭敬地立在了下車處等候。
羅凝掀開車簾剛剛瞄得一眼,便笑道:“老爹,我們又來麻煩你了。”
餘老爹乃是餘府的老人,深知羅凝以前的艱辛,抱拳一躬正色開口道:“老朽能爲餘府繼續效力,乃是畢生的榮幸,二夫人實在過獎了。”
羅凝微笑地四顧一週,美目中流淌着淡淡的色彩:“許多年沒來這裡,環境倒也沒多少改變,老爹,不知周邊田地情況如何?”
“回二夫人的話,老朽按照以前你的吩咐,將田地全都交給周邊農戶種植,每年收取一定糧谷作爲回報便可,所獲利潤也是不錯。”
羅凝又是點頭喟嘆道:“這些田地都是昔日公公留下的,也是咱們餘家最後的屏障。所以一定要將它保管好,利用好,有老爹在這裡守着,我放心。”
餘長寧笑嘻嘻地打岔道:“姨娘,我們還是進去看看蔬菜大棚建設得如何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