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餘長寧心念電閃間,門外突然傳來一句高亢的問話:“薛仁貴在家嗎?”
“誰也?”
薛仁貴沉聲一句已是大步向着門口走去,餘長寧快步跟上,剛到門口便見一個體態肥胖的家丁正站在院中,望着眼前的窯洞止不住的輕蔑之『色』。
“敢問閣下何事?”薛仁貴不卑不亢地抱拳一躬。
那胖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捻着下巴短鬚冷笑道:“你便是薛仁貴?”
“對,你是……”
胖家丁冷哼一聲打斷了薛仁貴的話,拖長聲調矜持高聲道:“聽好了,我乃龍門縣柳家的管家,奉小姐之命前來帶封信給你薛仁貴!”
薛仁貴聞言一愣,俊臉止不住的驚訝,挑着眉頭問道:“銀環?她帶信給某作甚?莫非今天不回來麼?”
“你自己看好了!”胖家丁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隨手便扔給了他。
信封打着飛旋擊在薛仁貴胸膛之上,他急忙用手接過拆開,剛瞄得一眼,臉膛神『色』已是大變,拿着信紙的手竟瑟瑟抖動了起來。
餘長寧見那家丁態度如此倨傲,心裡已是暗道不妙,此刻見薛仁貴的表情,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悄悄探過頭一看,信紙上當先“和離書”三個大字刺人雙目。
薛仁貴臉『色』鐵青,將信紙緊緊地攥在了手中,顫着嗓音道:“你……你這書信是從哪裡來的?銀環怎會想與我和離?你一定是騙人的!”
胖家丁冷笑開口道:“薛仁貴,我家小姐三年前被你花言巧語所欺騙,不惜跟着你私奔來到修村,老爺和夫人一直對此痛心疾首,今次小姐回家老爺對她曉之大義,所以小姐決心與你和離,請你立即寫好放妻書讓我帶回去,瞭解這一段孽緣!對了,老爺令我拿二十兩黃金給你,有這些錢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妻子,早點將我家小姐忘了吧。”
話音落點,又是一個錢袋向薛仁貴砸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胸口掉落在地,金燦燦的黃金頓時從口袋中『露』了出來。
薛仁貴全身猛烈地震顫,緊緊咬着牙關,脣間一縷鮮血哧地噴出,驚怒交集地吼道:“不可能,銀環不是那種庸俗的女子,你……你,竟敢假傳我娘子的信件,我殺了你!”
薛仁貴說罷雙眉倒豎,雙手握緊了拳頭凶神惡煞般的走上前來。
那胖家丁臉『色』大變間正要逃跑,已被薛仁貴抓住衣襟狠狠地提了起來,一雙腿兀自『亂』蹬着,嘴裡高叫求饒道:“好漢,你放過小的吧,小的只是來送信的……”
“說!這一切都是你胡編『亂』造的!”薛仁貴驟然一聲大喝,宛如霹靂雷火滾過。
胖家丁漲得肥臉通紅,邊咳嗽邊顫聲道:“這真是小姐的親筆書信,小的怎敢欺騙好漢!”
薛仁貴聞言更是憤怒,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狠狠地盯着掙扎不停的家丁卻是不放。
餘長寧深怕他鬧出人命,疾步上前提醒道:“薛大哥,眼下的這一切都是這家丁空口之詞,有封書信也不能代表什麼,不如你先去找嫂子問清楚爲妥!”
薛仁貴恍然醒悟,狠狠地將胖家丁丟在了地上,怒斥道:“滾!某自會前去柳府追問清楚。”
那胖家丁急忙爬了起來,慌不擇路地撞倒一個裝滿青豆的簸箕之後,出院一溜煙地跑了。
薛仁貴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像是打定了注意,突然牽起院角正在臥地歇息的一頭黑驢,翻上驢背便要出門。
見這未來的名將竟是騎驢而行,餘長寧頓時大感彆扭,上前拱手道:“薛大哥,你若前去尋找嫂子,騎這『毛』驢實在速度太慢,我那裡有駿馬,就借給你一用吧!”
薛仁貴想想也是,翻下驢背拱抱拳道:“好,那就多謝餘公子。”
來到村長家中牽來駿馬,薛仁貴致謝之後翻上馬背便狂風驟雨般向村外捲去。
餘長寧看得大是皺眉,心頭一閃對着畫眉低聲道:“走,我們也跟着他去龍門縣瞧瞧。”
畫眉瞪大美目驚訝道:“今天午時村長可是要設宴款待咱們,就這麼走了?”
“吃飯雖然也很重要,然而比起未來馳騁戰場的名將來說,一頓不吃也餓不死,快將你的坐騎牽來。”
畫眉依言點頭,前去院內牽來自己的坐騎,餘長寧翻身上馬後,又將她拉了上來,兩人緊隨薛仁貴而去。
由於餘長寧兩人共乘一馬,速度自然比薛仁貴慢上不少,到得龍門縣已是午時末刻。
不顧飢腸轆轆,餘長寧拉着一個過路的行人問道:“大哥,你可知城中富商柳氏家住何處?”
行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回答道:“順着街道一直向西,看到一顆梧桐樹便左拐,行得片刻便到。”
餘長寧拱手謝過,策動馬匹飛快地碾過了長街,又向左拐入了一條稍見狹窄的街道之內。
行得片時,突見一圈人羣正圍在一座顯赫的府邸前,指指點點,議論陣陣,隱隱有喧囂之聲傳來。
餘長寧勒馬駐馬,翻下馬背擠入了人羣之中,撥開人流走至前面一看,薛仁貴正在朱門臺階上與幾個家丁模樣的年輕男子爭論不休。
其中一名家丁見他蠻橫硬闖,不由怒聲道:“薛仁貴,我家小姐是不會見你的,再不走休怪我們報官了!”
薛仁貴俊臉上寫滿了憤怒之『色』,斷然高聲道:“不會,銀環斷不會如此無情,這必定是你們使計來騙我,哼,讓開!我要見柳老爺!”
那家丁冷笑道:“就你這田舍奴,我們老爺怎會見你?快走!”
薛仁貴見家丁根本不放自己進去,想要硬闖卻覺有些不妥,一時間不由無計可施,黑着臉站在門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在躊躇之間,隨着一聲矜持的咳嗽,一名衣衫華麗的老者從府門中走了出來。
那幾名家丁立即拱手道:“老爺好。”
老者擺了擺手,老眼盯着薛仁貴卻是不放,長嘆一聲道:“你走吧,銀環是不會見你的。”
薛仁貴臉膛憤激得有些發紅,語氣卻是堅定無比:“柳老爺,我與銀環好歹也是三年夫妻,即便是想要和離,爲何她卻不敢來見我一面,我今天一定要弄個明白,看是否是你們有意欺騙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