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管事的一走,劉嬤嬤就又進來了,小聲跟凰北雪說了黎玥的傷情。
黎玥的傷情不輕,但也不是太重,無性命之憂,但後背燒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先前凰北雪已經送了廣清液過去了,得知娘傷情穩定下來後,她暫且放了點心。
王府的管事報了一通又一通,凰北雪都儘量解決。
直到午時,宮裡的人來報事了。
三德子進了北閣,與皇后稟道,“殺手招供,背後主使有三皇子,五皇子,皇上震怒,已押送他們入獄。”
皇后揮揮袖,讓他再去探。
這時,下人按凰北雪的吩咐,把皇后的膳食擡上來了。
凰北雪摸摸一直睡在身邊的小世子,起身下了地,去膳桌那邊陪皇后用膳。
“您用點。”凰北雪把添好的熱粥放到皇后跟前,笑笑道。
“嗯。”皇后擡起筷子,用了半碗,放下了筷。
凰北雪也跟着放了下來。
“你吃你的。”
凰北雪搖搖頭,“孩兒也吃不下了。”
皇后瞥她一眼,“你的丫環死了兩個?”
見她問起,凰北雪點頭,“一個是自家的,一個是別人家的。”
“是哪個時候跟的你?”
“剛被指婚,王爺特意調教好放我身邊的。”
“有些年月了。”
“是。”
“毒蛇是養不熟的。老七的眼光還是不怎麼好。”皇后淡淡道。
她也曾經被丫環背叛過。宮裡都在傳她爲了固寵把身邊丫環推出去,可她查了之後才知道,那個丫頭得了不知道誰的指示,在她的安胎藥中下了藥,流產之後又給她下了活血的藥物,大出血險些喪命,之後有把自己送到了龍牀上,皇上那個人也是來者不拒的,跟三王爺一樣,不愧是親父子。
她娘曾經被身邊的陪嫁丫頭氣到過,差點流產,對此更是嚴防死守。沒想到她卻遭了罪,四王爺雖然養在她膝下,對她不過是面子情,她本來也想對他好一點,既然如此也就成了一對模範母子。
只有偶爾需要她幫忙的時候纔會特意做出一副子孝的樣子,讓她噁心的想吐,試探從來都是淺嘗輒止。反正作爲皇后,將來不論哪個皇子繼位她都是聖母皇太后。
凰北雪笑了笑。
說至此,三德子急步再來報,道,“三皇子當朝被貶。”
皇后愣了一下。
她知道會貶,但這麼快?
三德子看他家皇后娘娘的臉色就知道她的意思,又道,“三王爺府上一名侍妾跑去敲了登聞鼓,說他強逼民妻,消息走漏後屠盡了那個村莊,地方縣令還幫忙掩罪,說是前朝叛逆!”
此言一出,皇后眼一閉,不再出言。
凰北雪訝異,但見皇后神色不對,也不再說話。
因有那個侍妾的告發,拔出蘿蔔帶出泥。當天,一萬禁軍出動,京中大亂,涉及謀反的人員全被押入牢獄。
皇后在下午,就隨皇上帝一道回了宮。
當夜,凰北雪沒有見到墨楚寒回來,但李旺也來報了他無大礙,她也只能當他無事。
第二天,王府內的侍女與小廝,死了一大半,大多是做着灑掃的事。最後查出來於事無關的,能放手不殺者,不過五十餘人。整個王府頓時空蕩一片。
但凡有疑的,墨楚寒一個也沒放過。
凰北雪在第二天見到了回來換衣的墨楚寒。
墨楚寒眼下青黑,抱過一看到他,就向他爬來的兒子,聽到牀上的王妃與他道,“寶寶嚇着了,與我都不太愛說話。”
墨楚寒看了眼在他懷裡過於老實的兒子,點了下頭。他還記得這兒子自從會走以後的鬧騰勁兒。
“宮裡怎麼樣了?”
“陳國公和袁相都出來誓要一個清白,”周容浚淡淡道,“許家這些也都出來了,京中一半的世家,都要父皇查清,給出一個結果再定。”
陳國公是陳皇后的家族,袁相是恭妃的舅舅,許家家主的外孫女是良妃那位二叔的妻子韓氏。
“哦?”凰北雪挑了下眉。
都要皇帝皇后的命了,這些牛逼斃了的世家還要皇帝給他們一個交待?
這個江山,果然是安寧得太久了。
見她挑眉,墨楚寒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我這段時日要留在宮裡,你讓你母親她們多陪你幾日。”
凰北雪點頭。
“你好好養着身子,外邊的事你先別管。”
墨楚寒說完這話,把兒子放到她身邊,讓李旺給他換了王袍,拿了寶劍就出門去了。
一直安靜看着他換衣的墨景軒在他出門的那刻,突然叫了他一聲,“父王!”
墨楚寒回頭看,看到那母子倆都在朝他微笑。
這陣子的京中人心慌慌,即使是天氣也變得讓人壓抑起來,這一個傍晚,天上打起了雷,天突然一下子就黑了下來,閃電也隨即不斷地親了小半個時辰後,大雨傾覆。
皇宮裡,墨楚寒在德宏殿裡稟事。
司家的人,他們沒有抓全,逃走了幾個,不過他們已經發了逃犯通碟下去。
良妃姓司,她在下午已經暴斃。牽扯到謀反,就算再怎麼寵愛也容不下。
皇上聽完,外面有人道,去相爺府的太醫回來了,說袁相確實是病了,是嚴重的肺疼,這幾日咳得不能說話。
袁相已經有兩天沒有上朝了,所以皇上派了太醫去關心了下這個老臣子。已經在翰林院的袁家庶子已經上表請求回家侍疾。皇上准許。
聽了報,皇上揮手讓人退下,對墨楚寒道,“這一動,是必定要大傷元氣了。”
墨楚寒當沒聽到他的感慨,沉默不語。
“我定良妃的罪,是因你母妃給了我一個辦她的死罪,現在這幾個,你說朕要怎麼辦纔好?”皇上喃喃道。
那個敲登聞鼓的妾侍已經死了,據查是良妃下的手,徹查時發現玉貴妃的死和她脫不了關係,直接一瓶鶴頂紅下去,也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
罪妃,是沒有資格埋葬在皇陵的。
昔日寵冠後宮的良妃,終究也就落得這個下場。
墨楚寒還是不語。
皇上也沒打算聽他的回答,他這兒子,這幾天除了回稟讓他辦的事,其它一個不哼,嘴巴閉得比誰都緊。
“司家十一月初一處決,你看如何?”皇上又道。
這次,墨楚寒擡起了頭,點了下頭。
“你就是有半邊西北,京中卻沒幾家支持你,你這幾年的功夫都花在西北和邊關了,接下來怎麼辦,你想清楚了沒有?”
京中七大族九大家,他找的凰家本在九大家裡頭,因爲丞相所以排在首位,可是黎玥的離開使他和凰家的聯繫不太緊密,而且爲了避嫌,凰袁浩也不好太過幫忙。而母妃出身的秦家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玉貴妃的早逝與這不無關係。剩餘幾家交好的也大多是將府,現在還大多不在京中。
“寒兒,你還有四妾的位置,你這次要是上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
墨楚寒擡頭,“您屬意了哪幾家?李家,袁家,萬家,韓家?”
皇上啞口無言。
“找您願意娶的去。”墨楚寒起身磕頭,轉身而去。
皇上冷冷地看着他走,臉色比平常要冷漠太多。
恆常見此膽顫心驚。
“他總有一天會後悔的。”皇上回去,與皇后說了墨楚寒的拒絕。
皇后聽了,淡淡地看着他,“難道你要他像你一樣?還是說,你想讓他到時有一個比我堂姐和我還更慘的皇后?你忘了玉姐姐?”
玉貴妃的死只能查出下手的是良妃,她估計皇上早就查出來了,不過爲了找出暗手才繼續留着她,現在是踩到底線了纔會辦。現在看來,帝王之情不過如此。
她現在不過是陳家掐着她的喉嚨逼她就範,可他那個王妃,那是有四家在掐着她的喉嚨,時刻要他的命。
這麼一些年來,在知道她不能生了以後,陳家就又送了女兒進宮,可是如今還只是個美人,每年見到皇上也就幾面,還極少承寵,能懷上就有問題了。不是沒走過陳皇后的路子,可是一來是庶出,二來她也無多少寵,自然也沒多少用。
皇上聽了漠然,“要不然,你以爲皇帝有那麼好當?他最該做的不做,那也別怪朕。”
皇后閉上眼,懶得看他。什麼叫最該做的不做,作爲萬人之上的皇上,只要政事處理得當,知人善用,不爲臣下所欺,難道就不算最該做的嗎?如果淪落到要賣身才能使朝堂安穩,那也太沒用了些。
皇上說歸是這樣說,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下旨把袁相的幼女定給了八皇子。緊接着,在司家九族被急斬之後,三王爺被幽居定罪,五皇子閉門思過。
同時立七皇子墨楚寒爲太子。
七王爺爲太子之事,衆臣譁然。
但皇后無子,衆皇子中他出身最高,母爲玉貴妃,人又最賢,爲大楚戰神,妻爲丞相之嫡女,不立他立誰。
十一月三十這天,宮裡送來了立七王爺爲太子的旨意。
墨楚寒不知道說什麼,又不能上旨請辭。在現代看了不少歷史,極少有太子能平安得到皇位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清朝康熙的太子,尊貴如他,最後還不是到了這種下場。這等時候上位,簡直就跟一個人手持木棍,卻要與一羣手裡握着長劍大刀的人對峙一樣危險。
聖旨到了七王府,給了五天的時候讓他們搬進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