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看着小丫頭手上的盒子,略有些遲疑的問道,“這是蘇茹薇讓你送來的?”
小丫頭剛剛被蘇茹薇一嚇,如今回到了張氏院裡頭纔算是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安回了原處。
小丫頭趕忙福身說道,“是,這東西的確是大小姐叫人封好讓奴婢拿來的。”
張氏看了一眼身邊的嬤嬤,嬤嬤會意上前接過拿盒子,怕裡頭當着什麼不妥當的東西,先是晃了晃,又顛了顛只感覺裡頭放着的東西分量不輕。
嬤嬤也沒敢把盒子打開,只保持着原狀呈到了張氏面前,“夫人,這盒子想着裡頭應該是沒裝什麼活物的。”
張氏這才漫不經心的把目光挪到了這盒子身上,她本來是不想打開的,只張口說了句,“既然不是活物,就放到庫裡頭擱着吧。”
而後看着嬤嬤福身應下,張氏卻突然轉變了主意,她指間隔着帕子,像是怕觸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挑開了盒子。
裡頭放着的自然是巧兒按照吩咐放進去的那寶劍,這寶劍雖然裝飾不夠華麗,但勝在古樸雅緻,平日放在架子上是最合適不過的。
但張氏畢竟是深閨婦人,哪裡見得慣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
不經意間看到盒子裡頭放着的這寶劍,當即就被它嚇破了膽子,張氏手一抖,這盒子也就被打翻在地。
刀鞘是巧兒專心弄鬆的,隨着盒子被打翻在地,刀鞘自然也就鬆落,鋒利的劍身觸碰冰冷的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而劍身上也反射着白日裡頭晃眼睛的亮光。
上一秒還是在好生生的送禮,下一秒在場衆人被這場變故驚得愣在原地。
“呀!”
張氏得到這份禮也沒有避着下人,所以房裡頭除了她自個以外,還是有相當多一部分人在的,此時不知道是房裡頭的誰發出了一小聲驚呼聲。
嬤嬤趕緊反應了過來,她趕忙來到張氏身邊,護住了張氏,“夫人,您沒事兒吧?!”
張氏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着,有些驚訝又有些害怕,冷眼看着靜靜躺在地上的臉,她顫聲說道,“這就是她送來的東西?”
這話雖然他眼睛沒有看着那個小丫頭,但在場也只有小丫頭跟這件事情有直接的關係。
那小丫頭被剛纔這番變故嚇得已經腿軟了,如今又聽得張氏後來的問題,這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從大小姐那兒出來後就沒有打開過這個盒子,奴婢就算再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事上糊弄您,您明鑑啊!”
張氏喘着粗氣,沒好氣的瞪了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小丫頭,心知此事定是蘇茹薇的好主意。
她惡狠狠的看向前方,彷彿蘇茹薇就站在她面前,“她也敢!沈求都已經不在府裡頭了!她以爲誰還能保她?她那自保都成問題的沈家嗎?!”
雖然這是張氏自個兒的院子,但她身旁的嬤嬤還是趕忙上前攔了一句,“夫人……這話可不能妄言。”
張氏知道自個兒這個嬤嬤慣來是謹慎的,但她看着地上的臉就氣不打一出來,惡狠狠的說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只知道讓我謹言慎行,怎麼不去她蘇茹薇面前好生生的說說,什麼是教養,什麼是體統?”
嬤嬤這下子哪敢接張氏的話,只能苦着臉小聲寬慰道,“夫人,您可千萬莫要有這種念頭,再說了,您是這府上的主母,那管教大小姐的事情,還不是得需您面纔是?”
張氏心氣不順,冷哼了一聲,“我看這府中,只有她眼裡頭沒有我這個主母。”
嬤嬤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小丫頭,伸出手輕輕往外揮了揮,等小丫頭們魚貫而出,嬤嬤這纔對張氏小聲說道,“你也說了,既然大小姐不把您當成主母……那咱們就好好的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才叫一府主母。”
張氏此時才擡眸看向那嬤嬤,“嬤嬤可是有什麼主意?”
嬤嬤眼珠子轉得飛快,她不懷好意的笑着說道,“您恐怕是忘了,但老奴還記着呢,大小姐同那言家退了婚,眼看着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大了,若大小姐的婚事不盡早解決,恐怕是要耽誤了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婚事。”
張氏雙眸微眯,目光同嬤嬤對上,“嬤嬤的意思……是在她嫁人的事情上做手段?”
嬤嬤一點頭,張氏剛起了這個心思,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此事恐怕不能如此,畢竟蘇茹薇的婚事可是有太后懿旨護着的,若沒有她自個兒願意,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恐怕是有些棘手。”
嬤嬤嘴角輕扯出一副笑來,她俯身來到張氏耳邊,小心翼翼的說出了一番話。
而張氏越聽面上的模樣越快活,等嬤嬤說完,張氏的笑意已是控制不住,她笑着衝嬤嬤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我往日怎麼沒有想到,如果事情木已成舟,那即使她不願,這事兒也只能這麼辦了。”
嬤嬤見張氏高興,也笑嘻嘻的說道,“這是自然夫人,平日裡,諸事纏身,定是沒有時間想這個的,老奴在夫人身邊,只盼能替夫人排憂解難。”
張氏笑着拉過嬤嬤的手,“嬤嬤,這麼多年也只有你一直陪着我了。”
嬤嬤眼眶微紅,轉而換了張氏還在閨中時自個兒對她的稱呼,“二小姐,這麼多年,您也是受苦了……”
張氏笑着搖了搖頭,“我不苦,都是我自個兒選的……”
正說着,張氏神色突然變得略微有些猙獰,“若是能把她除掉,這時候只會越來越甜。”
嬤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在張氏身旁點了點頭,“老奴定會陪着您的。”
主僕二人待在屋內,儼然是一副主僕情深的模樣,而地上閃着亮光的劍彷彿是在嘲笑着虛情假意的一切。
良久後,張氏主動鬆開了嬤嬤的手,神色也恢復了尋常的模樣,“嬤嬤,你下去吧。”
嬤嬤垂眸福身應下,臨走前小心翼翼的把那柄寶劍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