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茹薇笑着衝蘇茹華搖了搖頭,轉而將紙扔到了蘇劉氏跟前,“祖母,您瞧瞧這上頭寫着的是什麼?您當初給張氏的銀票,就沒想過銀票是能夠查到票號出處的?”
蘇劉氏心裡頭一慌,她卻是給了張氏一些銀票,心緒混亂之勢,蘇劉氏就準備伸手去接那張輕飄飄的紙。
宋嬤嬤在旁邊看着,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了蘇劉氏,蘇劉氏趕忙把手一抽,任由紙掉在了桌上。
蘇劉氏還故作掩飾的眼睛看向別處,側身說了句,“此事同老身又有什麼關係?不要隨便就往老身這兒扯!”
蘇劉氏勉強逃過一時,但飄落在桌上的紙已經被站在一旁的沈楚拿了過去,一目十行的囫圇看完,沈楚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衆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淡淡的蘇茹薇,又見沈楚這般模樣,這才知道這張紙並不是蘇茹薇用來糊弄蘇劉氏的,上頭是真的有東西。
沈楚雙手顫抖,把紙狠狠往蘇秦跟前一拍,“這就是你們蘇家的老夫人!”
蘇秦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向蘇劉氏,但蘇劉氏只是一味躲避着他的目光,蘇秦的心涼了半截。
自從沈碧死後,蘇秦從來沒有過這麼失態的時候,他顫抖着手拿起了那張紙。
廳內靜了片刻,衆人都在死死盯着那張紙,彷彿能夠從背面看出上頭都寫了些什麼。
蘇秦擡起頭看向蘇劉氏,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解,“母親,這真的都是你做的?”
蘇劉氏當即大驚失色,手一揮差點打碎放在面前的碗,“這上頭都寫了什麼?老身什麼都沒做!”
蘇秦冷冷的看了蘇劉“”氏一眼,“這上頭明明白白的寫着,那管家是拿了張氏派人送來的銀票!”
說到這兒,蘇秦餘光瞥一眼張氏,把張氏嚇得夠嗆,但張氏還是不動聲色的坐在那兒,如今蘇茹薇彷彿是把矛頭都轉到了蘇劉氏身上。
但張氏慶幸之餘又感覺有些不對勁,蘇茹薇做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麼沒有目的。
蘇秦則是懶得看張氏,直直對着蘇劉氏說道,“那銀票的來源正是城西的一處票號,而咱們府中,只有母親身邊的人常去那家。”
蘇秦把紙往桌上一拍,“清清白白白紙黑字,還有手印在此。”
蘇劉氏被髮出的聲響嚇了一跳,但蘇秦難得的沒有去理會蘇劉氏,沉聲說道,“母親,您沒事給他什麼銀票?”
蘇劉氏方纔還算能夠自持,但如今算是慌了神,她回頭看了一眼宋嬤嬤,只見宋嬤嬤臉上也是一片慘然。
那頭蘇茹錦和蘇茹華還在給張氏順着氣,蘇劉氏的餘光卻瞥到了張氏。
蘇茹薇想查的不過就是沈碧的事情,此事她雖然知情默許,但真正動手的卻不是她,她看向張氏,心下一狠,“老身這銀子是賞給張氏的,至於她拿去做了什麼,老身又怎麼知道?!”
而後還嫌撇清關係得不夠徹底,張氏又說了一句,“與其在老身這兒浪費精神頭,還不如好好查查張氏,誰知道她當年有沒有存什麼禍心!”
蘇劉氏這下把自個兒撇的乾淨,但話裡話外矛頭都移向了張氏。
張氏大驚失色,方纔還半死不活,如今也算是有力氣了,猛地從凳子上蹦起來,“母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劉氏明擺着是要把自個兒完全從這件事裡頭摘乾淨,而只有把張氏拖進去,蘇劉氏才能全身而退。
蘇劉氏冷冷的瞥了一眼張氏,“自個兒做過的事情,自個兒心裡有數就是。”
張氏一聽這話,哪裡還能忍得了?徑直說道,“母親!您不要欺人太甚!”
其餘幾人在旁靜靜看着,都是目瞪口呆。
而原本就在裡頭伺候的下人們,也是在蘇秦身邊嬤嬤的帶領下走了出去。
蘇茹薇靜靜在旁看着鬧劇,突然開口說道,“祖母,我只不過是查了個管家,你們怎麼這就嚷上了?”
衆人聽到蘇茹薇這話也是一驚,張氏和蘇劉氏很快反應過來,的確蘇茹薇壓根就沒有說這件事情同沈碧當年的事情有關,而且蘇茹薇也只是說“十數年前”,並沒有真正歸結到哪一年。
想着自個兒方纔的行爲,張氏和蘇劉氏就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又有些惱羞成怒。
蘇茹薇在衆人眼前走到蘇秦跟前,衝着蘇秦一福身,“父親,這東西我還用得着。”
蘇秦下意識想去抓,但蘇茹薇畢竟是習武之人,一把將紙重新拿回在手,回到了原來的地兒。
蘇秦眼睜睜看着蘇茹薇拿着東西從自己面前離開,卻像是握不住什麼東西一般。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惱怒,蘇秦沉聲說道,“在這兒學了十數年,就學得這麼沒規沒矩?”
沈楚見蘇秦呵斥蘇茹薇,正準備起身爲蘇茹薇撐腰,但旁邊的沈夫人一扯沈楚,眼神示意沈楚再忍耐一時。
沈楚就見着蘇茹薇不卑不亢的看了一眼蘇秦,而後輕輕說道,“父親,教我的不是你也不是這兒的任何一個人,規矩這種東西,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
蘇秦被蘇茹薇氣得一梗,方纔對蘇劉氏的憤怒和對張氏的冷淡,此刻都化作了對蘇茹薇態度的不滿。
蘇秦冷冷看着蘇茹薇,眼神鋒利得像刀子。
蘇秦此時腦子裡沒有旁的想法,他就是覺得蘇茹薇這番無理取鬧讓他丟了臉,不僅是他,還連帶着他最信任的張氏和蘇劉氏。
蘇秦越想越氣,而一旁的蘇茹薇卻像是不會看臉色一般,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父親您也不必如此,自從我娘死後,您又有多少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只不過是讓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場面面子罷了。”
說到這兒,蘇茹薇突然笑了,她接着說道,“當然,如今也不行了,畢竟在京中,誰不知道相府大小姐是個囂張跋扈不守閨譽的主?”
蘇茹薇靜靜走到張氏跟前,“這還要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