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調查壓根不知道端王府在私底下做了這麼多齷齪事情，且行事風格極爲狠厲，善後也做得相當及時，這纔沒有任何風聲傳出。
蘇秦深吸了一口氣，“罷了，你先出去候着吧，裡頭不用你伺候了。”
小廝將手中的茶壺放下，衝着蘇秦一拱手轉身往外頭走。
蘇秦感覺到小廝的離去，補了一句，“若是有旁人來尋我，記得快快領他進來。”
小廝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的，趕忙應了下來，見蘇秦再沒有呼喚他的意思，也就垂着眸子出了書房。
蘇秦擔心的並不是沒有理由，蘇茹薇如今在沈家住着，旁人礙着相府和沈家的權勢雖說不敢說旁的閒言碎語，但此番也正好證明了沈家對蘇茹薇的重視程度，而蘇秦擔心的正是這個。
若是有什麼存了旁的心思的人上門求親，誰知道沈家的會給蘇茹薇應下什麼樣的人家？
蘇秦心裡頭擔憂，更害怕蘇茹錦夥同端王妃在蘇茹薇身上動手腳，因此心情就更加急切了些。
在端王妃被攔在御書房外頭數次後，終於見到了皇帝。
一番客套過後，皇帝說道，“端王妃來尋朕數回，這是有什麼要緊事？”
其實皇帝並不是不想見端王妃，一來是端王妃是女眷，來見皇帝定是來求東西的，二來皇帝如今在愁外族和親的人選，故而對前朝諸事有些分不過心來。
端王妃在皇帝面前向來都是恭順的，她輕輕說道，“今日前來，是想求皇上個恩典，爲蘇相家大小姐求門親事。”
皇帝聽了這話，劍眉一挑，“端王妃可知道那蘇家小姐有太后的懿旨在身？”
端王妃早就想好了應該如何回答，如今聽皇帝正好問到了懿旨上，端王妃刻意裝出了一副有些心傷的樣子，“回皇上，妾知道。”
皇帝沒有立刻搭話，而是由着端王妃接着說下去。
果然，看着皇帝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端王妃繼續說道，“皇上也應該知道，妾的胞妹是蘇相續絃，前些時日突然暴斃，我這胞妹在世時就爲大小姐的婚事憂心……”
端王妃越說聲兒就掐得越傷心，“一直都在同妾說想給他家大小姐尋個好人家，也算是圓了她一番養育之恩，但誰知道天不遂人願……”
聽着端王妃的一聲輕嘆，皇帝也難免會想到蘇秦告假後再上朝時的憔悴神情。
皇帝雖然是天下之主，但對蘇秦還算信任，再加上蘇秦在後院處理上讓皇上有些看不上，故而也沒有太過在意蘇家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再加上蘇秦悲傷，皇帝自然就是以爲蘇秦是爲了張氏的故去而難過。
想到這兒，皇帝也是微微蹙眉，“蘇夫人有心，此事一出蘇相的確是神傷不少，端王妃繼續就是。”
端王妃打定的就是皇上對相府並不瞭解，如今一聽皇上的話，心就頭的底氣就更足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妾身爲臣民，自然是知道蘇家大小姐身上有太后的懿旨。”
又端了一副更加愁眉苦臉的神色，端王妃說道，“但恕妾直言，這丫頭在京中閨譽已經是不太好，又已經過了及笄的年紀，若是放着這丫頭自個兒選，恐怕是要讓相府上下失望了。”
說到這兒，見皇帝並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牴觸情緒，端王妃又說道，“請皇上憐惜這孩子可憐的生母和我那無福消受的胞妹的份上，也憐惜憐惜這孩子，讓兩個做母親的全了一份心思吧。”
端王妃重重的扣在了地上，心裡頭卻在盤算着皇帝答應的機會有多高。
只聽得上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傳來皇帝低沉的聲音，“那按照端王妃的意思，給蘇小姐賜哪家公子合適？”
端王妃不敢擡眼，只是垂着眸子回道，“以妾之見，妾以爲言家二房就很合適。”
又是一陣熬人的沉默，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端王妃，“但朕記得，這是蘇家大小姐自己退的婚，而如今的言家二房少夫人，正是端王妃膝下郡主？”
皇帝說的這一切端王妃自然都是知道的，但她又不能把心中真正的意思告訴皇帝，只能撿着些冠冕堂皇的話說着，“是，妾清楚，但皇上要問妾的意思，妾卻覺得這是最合適的人選。”
皇帝接了一句，“哦？端王妃何出此言？”
皇帝威儀重重壓在端王妃身上，讓端王妃只感覺一霎那間動彈不得。
端王妃額頭似乎都沁出了一層薄汗，她趕忙說道，“妾愚見，當日蘇家大小姐在未進府前大鬧，終究還是年紀尚輕了些，我那胞妹好生相勸後她本就有些悔意。但事已至此便不好再鬆口。”
端王妃繼續睜着眼說瞎話道，“蘇家大小姐對言家二房的少爺年少時很是癡纏，這也是京中不少人都知道的。再加上如今的言家二房少夫人是妾的女兒，她的性子妾自然是最清楚的，是個寬厚能容人的，蘇家大小姐嫁進去也不會虧待了她。
雖然不曾擡眸，但端王妃儼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與其配上別家，不若就還是跟原來的配上，一是遂了蘇家大小姐的心願，二來也不管違了太后的旨意，三來也算有些親厚關係。”
皇帝之前的確有聽過太后曾說，蘇茹薇兒時對言博相當青睞，又聽端王妃這麼一番忽悠，再念着蘇秦今日來的神色，想着若是能有喜事，也算是能衝散蘇家如今的陰鬱。
這麼想着，皇帝也就鬆了口，“此事待朕再想想，端王妃若是沒旁的事，朕便要人送端王妃出宮。”
端王妃和皇帝交鋒的機會並不多，但也能敏銳的感覺出皇帝心思的變化。
她見好就收的輕輕一笑，同皇帝一福身，“是，妾告退。”
說完這話也不拖沓，徑直跟着小黃門往外頭走去。
迎面撞上過來給皇帝送羹湯的劉貴妃，劉貴妃看到端王妃，心裡頭起了念頭，特意笑着迎上去說了一句，“端王妃來宮裡頭了？這是從御書房出來？怎麼不去本宮那兒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