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茹薇身邊的兩個丫頭,張氏最看不慣的就是巧兒。
原因無他,彩蝶雖然如今膽子大了,但往日也是對張氏畢恭畢敬的,而這個巧兒,底細不明不說,一開始就對自個兒不卑不亢。
張氏碰到巧兒,巧兒本是想行禮後轉身就走,卻被張氏叫住了,“這不是巧兒嗎?這麼急匆匆的,旁人不知道還以爲我會吃人呢。”
巧兒心下一嗤,恐怕吃人的怪物都沒有張氏這種黑了心腸的人可怕。
但面上巧兒還是折返過來輕聲說道,“夫人見諒,這燕窩涼了腥,大小姐那兒耽擱不得。”
張氏一聽到蘇茹薇,當即火就冒了三層,她哼了一聲,拿着巧兒的話發作道,“什麼涼了冷了的,我瞧你分明就是藉着你主子的藉口對我不尊不敬罷了。”
巧兒也是不知張氏這莫名其妙的衝着自個兒發什麼火,但想着不好正面和張氏起衝突。
巧兒深吸一口氣,正想給張氏福身賠罪,誰料張氏開口就是一句,“這燕窩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給身子無礙的人用了也是白白糟蹋了。”
張氏眼風掃過巧兒手上端着的燕窩,明面上不能對蘇茹薇如何,扣下一碗燕窩,張氏還是有這個能耐的。
張氏呵道,“來人,把她手裡頭的燕窩拿了,二小姐身子可還虛,是要好生補補。”
巧兒是沒想到張氏會幹出這一出,頻頻讓人對付蘇茹薇也就罷了,如今還拿着一碗燕窩出氣。
巧兒自然是不肯把這東西輕易給出去的,正用着身體護住碗,外頭傳來蘇茹薇的聲音,“怎麼?二妹妹身子不好?不去找府醫瞧瞧,你怎麼跑來這兒搶燕窩了?”
說着話,蘇茹薇領着彩蝶從門口緩緩走了進來,蘇茹薇把巧兒護着,開口說道,“一碗燕窩罷了,倒是像個多貴重的東西似的。”
張氏看了一眼蘇茹薇,臉上神色淡淡,“怎麼,一碗不算貴重的東西,大小姐都不肯割愛了?”
蘇茹薇看到廚房裡頭其他的廚娘們都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開口說道,“燕窩可還有多的?”
一個領頭的廚娘大着膽子上前說道,“回大小姐的話,燕窩這東西都有定數,今日的都在這兒了,再拿就是明日的了。”
蘇茹薇臉上扯了個笑,她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張夫人不是在這兒嗎?拿她明日的給二妹妹燉上一盅就是。”
還不等張氏答話,蘇茹薇又轉身看向張氏,“怎麼,你自個兒的親生女兒病了?捨不得?”
張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蘇茹薇一番話將她能回的話都堵得嚴嚴實實。
張氏是想爲難蘇茹薇,也並不是不捨得這一盅燕窩,只不過如今鬆了口,就是在這一衆人面前丟了臉。
張氏硬着頭皮說道,“燉就燉,這有什麼捨不得的!”
蘇茹薇看了一眼張氏,並不理會張氏的故作鎮定,領着彩蝶和巧兒就要往外頭走。
張氏心裡頭不爽快,又在廚房這兒落了臉面,看着蘇茹薇揚長而去,這下子哪裡忍得住。
想到最近去端王府串門時聽到的消息,張氏小聲說道,“得意什麼?等沈家真的翻不了身了,我看你還拿什麼得意!”
張氏聲兒不大,幾乎只有她自個兒能夠聽到的大小,但耐不住蘇茹薇和巧兒長久習武,聽力比尋常人要好上不少。
張氏此話一出,蘇茹薇和巧兒當即回過了眸子。
蘇茹薇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狠狠的盯着張氏。而巧兒雖然並不知道前事,但聽到張氏如此隨意議論蘇茹薇的外祖家,看向張氏的目光也沒有多隨和。
彩蝶雖然沒有聽得太清張氏在說什麼,但瞧着蘇茹薇和巧兒都回頭盯着張氏,她也是跟着回了頭。
張氏被三個人盯着,頓時手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準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要做什麼?!”
張氏身邊的嬤嬤也反應了過來,趕忙走到張氏跟前攔住了蘇茹薇等人的目光。
蘇茹薇一瞬間收起了眼神中的怒火,反而趨於平靜,她一攔想上前的巧兒,從巧兒手中接過了燕窩羹。
幾步上前繞過那嬤嬤,趁着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茹薇斂袖擡手,一盅溫熱的燕窩羹照着張氏的臉上就潑了過去。
燕窩羹是紅棗銀耳花膠一道燉的,加上上好的蜂蜜調味,粘稠又養人,是最好不過的補品了。
如今這一碗粘嗒嗒的東西就掛了張氏一頭一身。在場衆人皆是張着嘴,沒想到蘇茹薇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還是剛剛被蘇茹薇扒拉到一旁的嬤嬤反應了過來,驚聲尖叫着,“夫人!快來人!”
這下子剩下的人可算是反應過來了,有上前拿着乾淨帕子擦拭的,也有趕忙打擾着地面碎瓷的。
張氏被燕窩掛了一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伸着手指着蘇茹薇,“你!你怎麼敢!”
蘇茹薇嗤笑一聲,“我怎麼敢?你又是如何敢在這兒妄論我外祖家?!”
“你不過是什麼身份?一個從妾室爬上來的續絃罷了,我外祖家是天下兵馬大元帥,豈容你在這兒胡言亂語?!”
蘇茹薇一般不輕易發火,若真是動怒起來,無論是臉色還是周身氣質,都是十分能夠震懾住人的。
見張氏張着嘴說不出話來,蘇茹薇又接道,“你有本事就把今兒的事情同父親一五一十的說,你且看看我父親是怎麼待你。我潑你又如何?你還配不上這一盞燕窩羹。”
說完這話,蘇茹薇轉身就準備走,在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她轉眸看向張氏,“記住,心思打在我身上,我還能容你幾分,若是你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你且等着報應吧。”
說完這話,蘇茹薇這才領着彩蝶和巧兒揚長而去。
留下臉色鐵青的張氏和嬤嬤,還有一衆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看到了全程的廚娘們。
張氏黑着臉呵斥了一聲,“看什麼看!”
接過嬤嬤遞過來的帕子,簡單擦拭過後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