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池暖吃過的最難受的一頓飯。
一張飯桌，凌灝陽坐飯桌這頭，池暖坐飯桌那頭。兩個人中間擺着三菜一湯，她用凌灝陽帶來的菜，做了一桌家常菜。
凌灝陽擰着眉，嫌棄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
“這是什麼？”他沉聲。
“咕嚕肉。”池暖悶悶道。
“是人能吃的嗎？”
“……”池暖忍不住想朝他豎起中指，心裡想着“吃不習慣就不要吃”。話出口卻變成了笑眯眯的討好：“凌先生，我廚藝不好，您勉強着吃！”
凌灝陽挑眉看了她一眼，只見池暖一臉“我就是對你不爽，卻不得不忍你”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脣。
“嗯。”
一頓飯，池暖吃得如坐鍼氈。她是凌灝陽的粉絲，粉凌灝陽十年，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和他一起同桌吃飯。池暖覺得自己吃飯的速度都變慢許多。
她擡眼看了看凌灝陽，男人拿着筷子，動作優雅，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凌灝陽，咱們再商量一下唄，您能別讓我去南嵐別墅嗎？我不想當助理。”
“那你想當什麼？陪牀情婦？”凌灝陽冷漠道。
池暖：“……”
一個半小時後，池暖拎着行李箱孤零零站在南嵐別墅的門口。
南嵐別墅是凌灝陽的住所，地處郊外，是不少名門政要聚集的別墅區，因爲身份的特殊性，凌灝陽的別墅在覈心區，如果不是凌灝陽許肯，她想都別想進來。
凌灝陽把車停好，從地下室走出來，看到池暖正四處亂看。
“怎麼，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房子？”
池暖收回了目光，心裡有股怒火薄發，望着凌灝陽，她忍！
進了別墅，池暖手足無措。
“我把行李放哪。”
“你隨意。”
“那我住哪？”
“任你挑。”
池暖放好行李，笑眯眯望着凌灝陽：“我現在住進來了，凌先生，請問您今晚需要我做什麼？”
一個半小時前，池暖家。
凌灝陽放下了筷子，盯着池暖，眼神裡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最近事件搜索率高，你住這裡不安全，我不能經常來看你，外出約會我嫌煩，既然是假扮情侶，總要敬業一些，正好最近缺個助理，你也不希望你父母被迫提前結束治療出院，嗯？所以乖乖聽話，來照顧我。”
什麼“照顧”？分明是“伺候”！
池暖站在凌灝陽的主臥裡，咬牙切齒地從衣櫃
裡拿出一套新牀單，動作生疏地替他鋪上。
凌灝陽冷着眸子，不近人情，雖然沒了今天傍晚在飯桌上威脅她的狠勁，但卻在監視池暖幹活。
“動作怎麼這麼慢？”
“凌先生，對不起……”池暖儘量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放軟一些，笑吟吟道：“因爲我不是酒店服務員，所以爲了讓您睡得更舒服，我會細心一些。”
凌灝陽挑眉，嘴角微抿。
他藏得太深，池暖看不見他眼底促狹的笑意。
池暖鋪好這張兩米大牀的時候，凌灝陽又沉沉出聲：“太熱了，你去幫我放水洗澡。”
“好的，凌先生！您稍等我一下。”池暖揚起嘴角，乖巧地笑。
主臥浴池裡，池暖放着水，一手拿着花灑，回頭看向站在浴室門口的男人。
男人換了一身休閒服，灰色主調讓他看起來柔和了一些，但整個人氣質還是矜貴中偏陰沉。
凌灝陽盯着池暖，池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放了一會水，池暖笑盈盈地望着他：“凌先生，您看這些水夠了嗎？要不要先試試溫度？”
“你替我試。”淡漠的聲音。
池暖轉過身，吐了吐舌頭，彎下腰探手試水溫，邊試邊問：“好像有些涼，要不然我再加熱一點吧，好嗎？凌……唔——！”
突然感覺背後有一股力道撞來，池暖禁不住往前衝，撲通一聲，整個人掉進了水裡。池暖吃了一大口池水，冷水激得她打了個激靈，頃刻間整個人摔進水池，她對上了凌灝陽溫凉的目光。
男人嘴角上竟然，還帶着笑！
池暖掙扎着從水裡探出頭，不由得怒火中燒：“凌灝陽，你到底想做什麼？！”
凌灝陽靜靜地望着池暖：“如你所見。”
“你故意的？”
“嗯？”凌灝陽挑起了眉頭。
他就這樣隨意往門口一站，風度翩翩，可池暖卻沒來由地生氣。
五臟肺腑有股氣一直往上衝，燒得池暖都一熱：“你故意這樣對我，是因爲你很不爽是嗎？凌灝陽，你把所有事情都算到我身上，所以纔要想盡辦法折磨我？”
“我也說了，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你能把陷害你的人找出來嗎？有火你朝着他們發，別爲難我。”
“凌灝陽，你是人，我就不是嗎？”池暖罵着罵着，紅了眼眶。“就因爲你有錢，所以我就得忍受着你們的欺負是嗎？”
她的父母還在醫院裡，她甚至不能去照顧媽媽，卻要耗在這裡照顧他。
她都這樣忍讓了，而他還一點兒客氣都不留。
凌灝陽盯着池暖看，沒想到她說着說着就哭出來了。此刻池暖跌坐在水池中，摔到腿了，爬也爬不出來，衣服溼透了，貼在身上，臉上也全是水漬，哭得狼狽。
凌灝陽目光一深，就這麼微怔看着她，面上卻是平靜無波。
這是池暖第二次在他面前哭，凌灝陽沉了聲。
“出來。”
池暖看着凌灝陽意外伸出的手，她沒有搭上他的手，反倒冷冷的笑：“怎麼？把我推下來了，看我慘成這樣，所以有負罪感嗎？”
池暖氣極了反笑，從水池裡站了起來，頭髮還滴着水：“不勞凌先生了，我自己可以出來！”
經過了這件事，池暖對凌灝陽真是一絲綺念都沒有了。
凌灝陽和她不僅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甚至對她連一點兒尊重都沒有。
池暖忍着痛，從水池中站起來，不讓凌灝陽發現她受傷了。
她軟聲道：“其實您放心，就算我住進來了，我也不會想要怎麼樣，我對您沒有其它多餘的念頭。您今天給我送菜，我很感謝您！但凌先生，我們真的僅此而已。”
“我也會管好我自己，不給您添麻煩的。”池暖披上了一層僞裝：“我回去換一件乾淨的衣服，這些水被我弄髒了，我再回來給您放一次。”
池暖對他笑了笑：“如果你還有什麼其它需求的話，待會再叫我！”
池暖回到房間，深呼吸。
她靠在門上，擡手擦了擦眼淚。
池暖再回去給凌灝陽放了一次水，這次凌灝陽倒沒再故意搗亂。放好了之後，池暖朝凌灝陽告別，說了一聲“晚安”自己就下樓了。
池暖躺在客房的牀上，一身疲憊。沒一會兒，她覺得渾身毛孔都打開似的，渾身發冷，腦子漸漸暈沉，一片空白，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樓上浴室，凌灝陽泡在池暖重新放好的水裡，水溫合適，微微眯起了狹長的桃花眼。
男人薄脣緊抿，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腦子裡卻不自控地浮現出池暖哭的樣子。
那個女人，看起來很委屈。
樓下，池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生活變了樣，自己和凌灝陽糾葛不斷，但漸漸的兩個人越來越遠，緋聞結束後，她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
池暖在睡夢中，渾身冷汗
“池暖。”
凌灝陽洗好澡，擦着頭髮，邁着長腿從樓上走下來。
喊了幾聲都沒人應，他皺起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