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的李南,盯着手中的玉佩出神。
玉佩晶瑩剔透,帶着別緻的鏤空,是一隻可愛的狐狸。
雕工精細,每一刀都恰到好處,這樣物事的出處,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家。
且重要的是,這玉佩裡含了一味香,一味並不容易被人察覺的藥香。
或許,連隨身攜帶這塊玉佩十餘年的寧綰都沒有察覺到這塊玉佩的特殊之處。
如果不是無意中發覺,他也與寧綰一樣……
這玉佩,藏了秘密,就如同寧綰,肯定也是藏了秘密。
可難就難在,明知有秘密在其中,卻總也看不破。
說不定,二者之間,是有關聯的。
玉佩的秘密找到了,寧綰的秘密便也找到了。
“主子,回去宅子嗎?”駕車的陶叔問。
李南收了玉佩,置於袖子裡,道,“聽說金銀銅記是專識好東西的地方,我們不妨去那兒看看。”
說不準,就能知道這玉佩的來歷了。
陶叔笑道,“太子殿下出宮門前與屬下說,過會兒要去成睿王府拜見主子,那是差人攆了他,還是讓他多喝幾杯茶?”
“師姐嫁給李洹,他倒是以爲自己佔了便宜,認爲李洹兄弟得了好,我便只剩下傷心難過一條路,便會與他狼狽爲奸了……”李南放肆的嗤笑兩聲,“他卻不知,從那天在御書房甩他一巴掌那天開始,他從我這兒就甭想得一分的好!”
妄想娶了寧綰,妄想利用寧綰的人,甭管是誰,一個都別想得了好。
那天他當着皇帝的面給李銘一巴掌,就是讓李銘長長記性別招惹他的。
李銘看不懂他的意思麼,他會讓李銘一步步的慢慢懂的。
“那,屬下讓人去……”
陶叔的話沒有說完,李南打斷道,
“讓他等着!”
有了寧綰橫在中間,他是不好對李洹和李延做什麼的,不如就讓李銘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跳樑小醜當他的刀劍吧。
“屬下明白了。”陶叔笑道。
“你笑什麼笑!”李南怒道,“看我損失慘重,你心裡是不是痛快着!”
“不敢!”陶叔笑道,“屬下只是看出了一件對主子十分有利的事情。”
“說!”
“依屬下所見,大小姐與允王爺之間的親事,並非世人所以爲的那樣。”怕李南當局者迷,陶叔還解釋了一下,“大小姐與允王爺看似親密默契,其實是貌合神離。主子知道的,故作親密的兩個人,是不會因爲郎情妾意這樣的理由而在一起的。”
李南皺眉,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寧綰和李洹間的舉止,他卻好像沒看出什麼貌合神離來。
“許是大小姐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吧。”陶叔道,“大小姐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想來,在允王府,在皇宮的高牆之中,她也不會讓自己吃虧。主子剛好可以趁這個時候,把自己疑惑的事情弄明白,還可以趁機部署一回,到時候,把大小姐帶去泰安國,就好了。”
“真的……”想想是真的挺好的,想到還有機會把寧綰帶走,李南沉寂的心好像又撲通撲通的跳起來了。
他是巴不得陶叔說的是真的,巴不得事情就按照陶叔說的那樣發展下去。
可是,李南有些不確定,“師姐是不喜歡李洹的?該不會,師姐喜歡的是李延吧?”
他可是親眼看到過寧綰偷看李延的。
如果,如果寧綰喜歡的人非要是李洹和李延之間的一個,李南想,他更願意那人是李洹。
他怕,他最怕的就是寧綰喜歡的是李延。
想想李延勝券在握的笑容,他真的是怕極了。
“主子,誰會放着美玉不要,看中一塊璞玉?”陶叔哈哈大笑,“再說了,大小姐怎會是輕易交付真心的人?”
李南想想。
哎,還真是。
寧綰那性子,沒心沒肺的,會對誰袒露真心。
他這麼掏心掏肺對她好的人都沒落得什麼好處,遑論是別人。
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這樣想想,梅園裡看見的,寧綰和李洹耳鬢廝磨的那些礙眼的畫面,好像也變得不真實起來了。
李南想了這麼多,寧綰和李洹纔剛坐到馬車上。
寧綰端坐在一側,愁眉不展的模樣。
李洹催車伕駕車後,問,“覺得哪裡不妥?”
“那玉佩!”寧綰脫口而出。
她送給李南的玉佩,乃是她貼身之物,又是她父親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對她而言,可是珍貴至極。
那玉佩的珍貴,李南也是知道的,所以,李南沒理由拿在手裡把玩。
李南也沒有那樣的習慣,從不是輕賤他人真心的人。
他撥弄玉佩時,那麼無所謂的樣子,分明是在試探她的態度。
至於態度,不知道李南是想知道她對玉佩的態度,對李南態度,還是別的什麼態度。
“什麼玉佩?”李洹知道寧綰說的是李南手裡拿的玉佩,卻還是明知故問道。
他想知道,那玉佩是誰的,在寧綰和李南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寓意。
也想寧綰將她內心的疑惑告訴他,他們一塊兒把那些她想不透的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寧綰卻是不願意說了。
那是她和李南的事,她不會告訴別人。
李洹在她那裡,也不過是沒有之前那麼厭惡而已,並不是可以暢所欲言的人。
她說,“只是想起了阿煜曾經給我的那塊玉佩。”
李洹笑了笑,沒說話。
“輕羅姑娘呢?”寧綰想起輕羅沒和他們一道兒,也藉着輕羅轉移了話題。
李洹幽幽說道,“母妃讓她先去了允王府。”
又叮囑道,“母妃與你說的,事關柳大小姐的,你不要聽母妃的話。輕羅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進去允王府後宅的女人。”
“賢妃娘娘強行保媒,我本就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看着。若是柳大小姐和文國公府也有相同的意思,要想結親,王爺明鑑,那可不是由我說了算的。”寧綰抿脣,故作姿態道。
她只是進允王府躲賜婚聖旨而已,可沒想過真的要爲李洹守宅子。
她巴不得李洹娶個十個八個的女人進門,她們鬥得頭破血流的,她就清閒了。
“寧綰。”李洹沒想到寧綰變臉如此之快,“在梅園,你可是說你知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