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父親,您宣佈這樣的事情,爲什麼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書房裡,謝華菱來回走了幾趟,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謝鶴圃說,“我畢竟是瑄兒的母親!”

“你要記得,明美當初是你親自爲瑄兒挑選的。”

手捋白鬚,謝鶴圃已換上輕便的衣服,整晚的壽宴下來,他依然精神矍鑠。

“您也說那是當初!明美這孩子,一心迷上越璨那野種,瑄兒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險些全身癱瘓,她居然提出跟瑄兒解除婚約!”謝華菱氣得胸口難平,“這種女人,怎麼配嫁給瑄兒!”

“你更屬意葉嬰做你的兒媳?”

謝鶴圃在書桌前坐下,信手從堆如小山的壽禮中,拿起一隻元朝的花瓶細細賞玩。

謝華菱的面色僵了僵,說:

“有那麼多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多選選,總能選出好的來。”

用放大鏡研究着花瓶上的繪畫,謝鶴圃沉吟說:“明美也讓我有些失望,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謝華菱愣了一下。

父親一向對身爲獨生女兒的她不苟言笑,對來自森家的明美卻寵溺無匹,“失望”這個字眼,很難相信會從父親的口中說出。

“不過,璨兒那孩子,世上哪個女人能逃過他的引誘?”謝鶴圃撫須而笑,“明美這丫頭一時迷惑,也情有可諒。”

“父親!”

“而且,明美畢竟也是你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什麼脾氣秉性都清清楚楚,總比來路不明的強。”謝鶴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謝華菱,“你也別太在意了,年輕人嘛,哪有不犯錯。犯過錯才知道什麼是對的,才知道珍惜。”

聽出父親意有所指,謝華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窗外夜色漆黑。

花園中的路燈幽靜。

“可是……”

謝華菱仍舊心有不甘。

“洛朗前幾天打來電話給我,這也是他的意思。”謝鶴圃研究着花瓶底部的落款,“他說,他了解自己的女兒,說明美這丫頭真正最喜歡的還是瑄兒,只是瑄兒性情清冷,她才一時受了璨兒的迷惑。希望我們能再給明美一個機會。”

謝華菱的嘴脣動了動,又忍住。

“洛朗還說,他最近也會打電話給你,替明美向你道歉。”將花瓶放回錦盒中,似乎沒有留意到謝華菱臉頰飛閃出的紅暈,謝鶴圃又隨手拿過一隻紫色的錦盒,錦盒精緻美麗,裡面裝着六隻鼻菸盒。

“……就算我可以原諒明美,”過了一會兒,謝華菱蹙眉說,“但是她自己也未必會同意,當時她撕破臉都要跟瑄兒解除婚約,現在怎麼肯離開那野種,嫁給瑄兒。”

琺琅的鼻菸壺色彩豔麗,謝鶴圃滿意地把玩着,說:

“明美是懂事的孩子。”

謝華菱的眉心皺得更緊,她不像父親那麼樂觀,但是比起明美來,她有更無法容忍的人。

“父親,相信您看到了瑄兒車禍的調查報告!”說到這個,謝華菱的怒火一下子涌上來,“車禍是越璨動的手腳,確鑿無疑!我不懂,您爲什麼一直放任他!爲什麼還不把他趕出去!”

“把他趕出去,誰來運營謝氏集團的業務,”謝鶴圃掃了女兒一眼,“你嗎?我曾經讓你負責過,結果怎麼樣?”

謝華菱僵住。

“還是你打算讓瑄兒全部接手,你覺得他的身體能夠負荷得了嗎?”謝鶴圃的聲音裡有些不悅。

“可以找優秀的職業經理人,只要給的價碼高,不愁找不到人!”謝華菱早已想過這些,“而且,父親您也可以親自出山,等瑄兒身體更好些……”

“璨兒接手公司這幾年來,業務版圖擴展了五倍,利潤提高了七倍,”謝鶴圃打斷她,“有哪個職業經理人能比他強?我老了,這江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但越璨狼子野心!他一直對謝氏懷恨在心,他留在謝氏,不是爲了幫謝氏發展,而是爲了毀掉謝氏,爲了報仇!”謝華菱急怒,“父親,您這是養虎爲患!必須要在越璨掌控的勢力做大之前,將他趕走,讓他滾出謝氏!而且,他有什麼資格姓謝,他根本不是謝家的人,他是越兆輝跟那個賤女人生的野種,一丁點謝家的血統都沒有!”

同樣的夜色。

房間裡換上了一張異常寬大的雙人牀,足夠兩人互不干擾地睡在一起。幫越瑄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葉嬰幫他換下衣服,簡單清潔了他的身體。在她想要幫他按摩全身,舒緩他疲累了整晚的肌肉時——

越瑄拒絕了她。

“睡吧。”

他的聲音是淡然的,卻不知怎麼,帶着疏離的清冷。然後他在薄被下緩慢地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彷彿睡去了。

輕手輕腳躺到越瑄的身邊,蓋上薄被,葉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好久沒有這樣了,他疏離淡遠得如同她是陌生人。

是因爲壽宴時宣佈的婚訊嗎?

她細細地想。

森明美同他談的那段時間,是說了些什麼吧。森明美是請他再次放棄婚約,還是一些別的什麼呢?或者他對森明美的感情,比她以爲的要深得多。或者,他是希望她能識趣地離開,畢竟如果他下個月便要同森明美結婚,她的存在會是一件不合時宜的事情。

天花板影影綽綽映着窗外的薔薇花影。

她閉上眼睛。

忽然有種疲倦的無力感。

就算再怎樣周詳的計劃,也會遇到意料不到的局面。她沒有想到謝老太爺會宣佈越瑄與森明美結婚,她無法揣測越瑄對她忽然流露的接受和喜愛究竟有幾分真實,而越璨……

越璨……

緊緊閉着眼睛,舊日情景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窗外綻放的第一夜薔薇,純白的花瓣,漫天的血腥,似夢又非夢,血海般的腥紅淹沒了一切,什麼都看不到,只有手中的那把刀!

一刀!

一刀!

有鐵鏽味的血腥噴濺在她的臉上,略燙的,也濺到她的脣上……

顫慄般的顫抖。

冷汗淋漓地霍然睜開雙眼,天花板依舊有影影綽綽的花影,葉嬰知道自己又噩夢了。她吐出一口氣,茫然地躺着,直到察覺出那顫抖還在繼續。

她愕然扭頭——

旁邊雪白的枕頭上,越瑄面色煞白,正痛得漸漸抽搐,他握緊雙拳,汗水溼透牀單,一陣陣地顫慄着,胸腔發出駭人的哮鳴音,“絲厄——”,“絲厄——”,脣色也紫得驚人!

夜色漆黑。

如同對一切都毫無察覺。

“將璨兒趕出謝氏?”謝鶴圃擡眼望向謝華菱,目光復雜,“華菱,就算你自己忘記了,你曾經在兆輝過世前答應過他什麼,我也沒有忘。我謝鶴圃這一生,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對臨死之人承諾過的事情,還做不出食言之舉!”

謝華菱神情尷尬。

“且不說,當年你和兆輝之間,究竟誰錯得更多。縱使兆輝有千般錯,萬般對不起你,他人已死,也算對你謝罪了。”謝鶴圃長嘆。

家世清貧的越兆輝自初中起就由他一手資助,美國名校畢業後到謝氏就職,展現出卓越傑出的管理開拓能力,年紀尚輕就被提拔到副總的位置。因爲只有一個不成器的獨生女,他考慮過將來讓兆輝作爲職業經理人執掌整個謝氏,或者將兆輝認爲義子。

然而陰差陽錯。

女兒對兆輝一見鍾情,苦追不已,他也確實對兆輝這年輕人很是喜愛,便用了些辦法,促成了這段姻緣。

卻不料結局是場悲劇。

“我是答應過他,將越璨視如已出,對越璨和瑄兒一視同仁,擁有同樣的繼承權,”謝華菱冷哼一聲,當時她就不該心軟,不該因爲一時的愧疚和惶恐,答應了臨死的越兆輝,“不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賤女人生的野種,一個跟謝氏毫無血統關係的野種,怎麼可能跟我的瑄兒一樣!更別提他狼子野心,好幾次傷害瑄兒,這次又差點直接要了瑄兒的性命!”

謝華菱怒極了:

“我一定要趕他出去!我要他像窮光蛋一樣,兩手空空地滾出去!我要讓他後悔!我要讓他跪在我的面前!就算對死人食言會有天譴,我也一個人全都擔了!”

“住口!”

謝鶴圃皺眉呵斥,又嘆息道:

“應該是兆輝早料到你會如此,所以他在臨終前,將名下所有的謝氏股份,全部轉到了璨兒的名下。”

“什麼?!”謝華菱震驚,“全部轉到了越璨名下,一點也沒有分給瑄兒嗎?!他竟然那麼偏心那個野種!父親,您爲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謝鶴圃掃她一眼。

謝華菱訕訕地收起臉上的怒色,鄙夷地說:

“就算越兆輝名下的全部給了越璨,也沒有多少,不足爲患。”

“一共是——”謝鶴圃說出一個數字。

謝華菱面色大變,驚呼:

“怎麼可能?!越兆輝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雖然他入贅進來,多拿了一些股份,總共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啊!狼子野心!這父子倆真是一模一樣!虧我覺得越兆輝清高自持,原來偷偷吞了這麼多謝氏的股份!”

她憤怒地來回踱步。

“早知如此,我對越兆輝和那個賤女人還是心軟了!賤種,全都是賤種!”

“而且這些年來,一直有人暗中收購謝氏的股份,”放下手中的鼻菸壺,謝鶴圃走到窗前,夜色映着他的白髮,“查不出是誰的舉動,但是那些已被收購的股份,全部加起來,足以動搖謝氏的根基。”

“父親!”

“菱兒啊,”謝鶴圃長嘆說,“從小我對你疏於管教,養得你任性跋扈,但是你現在畢竟不小了,凡事要顧慮大局。謝氏幾百年傳承下來,靠的是團結一心。璨兒雖然是越兆輝的外室所生,但你畢竟當時也是認了他,他這些年也將謝氏運營得有聲有色。謝氏到了瑄兒這一代,人丁單薄,瑄兒又身體不好,爲他找一隻臂膀,勝過爲他結一個仇敵。”

“就算我肯放過他,他也不肯放過我啊。”

謝華菱面色悽然。

“父親,你在一天,越璨可能會安分一天。但說句不孝的話,哪一天若是你不在了,我怕他會生吞了我和瑄兒。”

“放心吧,瑄兒沒有你想得那麼弱,”銀髮雪白,謝鶴圃嘆息,“他只是身體不好,否則……唉,華菱,總之你記住,不要再去招惹璨兒了。就當是爲了瑄兒,多給他一些調養身體的時間。”

夜色愈來愈深。

“……別管我……”

脣色紫得駭人,在持續的顫抖中,越瑄吃力地阻止葉嬰,斷斷續續地說。然而疼痛越來越劇烈,哮喘音也越來越尖銳和急促,淋漓的冷汗溼透了他的黑髮。

再顧不得許多,葉嬰急忙按下喚人鈴。

首先衝進來的是謝平,然後24小時守候在門外的兩個特護也全都趕了進來。打開窗戶通風,一個特護拿藥,一個特護爲越瑄按摩痙攣的雙腿,葉嬰扶着越瑄坐起來,拍撫他的後背,幫助他緩解窒息般的哮喘。

“絲厄——!”

“絲厄——!”

從身後擁住越瑄,她的手觸到他的後背沁滿了冰涼的冷汗,那樣劇烈的顫抖,好像他的生命是一根繃緊了的弦,隨時會斷掉。他面容蒼白,雙頰有異樣的潮紅,他的頭無力地倚在她的肩上,她不由得緊緊抱住他,用她雙臂的力量緊緊抱住他。

“二少!”

謝平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疼痛似乎在漸漸緩解,越瑄虛弱地閉上眼睛,偎在她肩頭的身體略微放鬆了一點,哮喘的聲音也沒有方纔那麼嚇人。謝平遞來毛巾,葉嬰小心翼翼幫越瑄拭去額頭和脖頸間的汗水。

見情況穩定下來,兩個特護靜靜退出去。謝平雖然還是不放心,但是他明白二少愛清靜,只得凝重地看了葉嬰一眼,才緩步走出去。

越瑄身體冰冷。

葉嬰抱扶着他的後背,送他輕輕躺回枕上。她猶豫了片刻,覺得牀單、枕套、薄被和他的睡衣實在溼透了,即使睡下也無法休息好。於是她輕聲解釋了幾句,幫他翻身到牀的左側,把這一邊全換好了,又幫他再翻身過到另一邊。

枕頭、牀單、薄被全都是乾爽舒適的了。

她拿過一套乾淨的睡衣,俯下身,準備幫他換上,卻發現他正默默地凝視她,眼中有種複雜得令她完全看不懂的神情。

葉嬰一怔。

“怎麼?”

她下意識地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怕他剛纔疼痛出汗、疲倦之後會開始發燒。剛觸到額頭冰涼一片,他已吃力地扭轉頭,讓她的手落到空。

“……”

葉嬰眼眸一黯,苦笑說:

“剛剛纔宣佈你和森小姐的婚約,我就連碰也不能碰你了嗎?”不久前的花園中,那個溫柔地吻着她,問她該怎樣證明的越瑄,跟眼前這個容色蒼白、神情清冷的男子,彷彿並不是同一個人。

“你是不是希望我識趣,能夠安靜地離開這裡?”她低低地問。

突然幾聲低咳。

剛剛平復的喘息又急劇了起來,雪白的枕頭上,他的睫毛幽長地顫抖着,一聲聲壓抑地低咳,潮紅的面頰有種病態的清豔。他閉着眼睛,房間裡很靜,久久都沒有再聽到她的聲音,好像她已經走了,夜風吹動窗紗,他將手蜷在脣邊咳了許久,才緩緩又睜開眼睛。

房間裡空無一人。

他的雙眼愈來愈黯。

愈來愈黯。

就如同在那一刻,連低咳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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