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撐到了極致。
“皇上!”正在磨藥的幾個太醫同時驚呼出聲,紛紛丟下手上的工作,心急地衝到軒轅瑾的旁邊,“皇上,您怎麼樣?”
說話的同時,也爭先恐後地想要爲軒轅瑾把脈醫治。
“朕……朕……”軒轅瑾一聲聲地重重咳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口中的血絲不斷地噴濺出來,浸染了他臉上那塊黑色的面紗。
這種緊急情況下,太醫也顧不上得罪與否,直接揭下軒轅瑾臉上的紗,想要幫他擦拭掉一點血跡,卻在看到他臉上那些猙獰的抓痕時,不由地怔在當場。
這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軒轅瑾又是一聲重咳,嘴角流下了一道蜿蜒的血絲,深呼吸了幾次,才緩和過來,坐在椅子上閉眼順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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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太醫們納悶地湊上去,仔細地觀察着軒轅瑾的臉色——畢竟都是內行中人,只要仔細看,誰都發現了他臉上的抓痕只是爲了掩飾!真正的關鍵……是他臉頰上那黑色的蝴蝶斑。
那塊黑色的斑點,像是一直憤怒的蝴蝶,展翅停留在軒轅瑾的鼻翼兩旁,配合着他臉上蜿蜒曲折的抓痕,詭異而妖豔!
“這不是……”某個太醫驚呼出聲,反射性地後退了兩步,整個人都僵直在了那裡——皇上居然也得了瘟疫!而且還是這種無藥可救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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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還和皇上接觸了……也就是說,他們都要死!
“都安靜點!”離軒轅瑾最近的那個張太醫低喝出聲,因爲這裡他最年長,所以也只能由他主持大局,立馬做了決斷,“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隨意伸張!”
要是讓大家知道皇上快要駕崩……豈不是國家都亂套了?到時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心惶惶”能形容得了的!
說重了,是要國破家亡的啊!
“……是。”邊上的那幾個太醫已經完全慌了,臉色蒼白,只能一個勁地點頭,身體不由的哆嗦着,“那我們現在能怎麼辦?”
“先看看皇上的情況再說!”張太醫凝重地開口,然後轉向軒轅瑾,嘗試着叫了他幾聲,“皇上?皇上?”
“恩。”軒轅瑾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調整了過來,忍着難受閉目迴應。
他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皇上,臣等一定竭力研製解藥!”張太醫連忙接口,瞬間明白了軒轅瑾剛剛的着急暴戾是爲何,也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他們現在知道了皇上的秘密,照理說是性命不保的!竭力研製解藥,纔是他們能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要快!”軒轅瑾揮了揮手,示意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太醫都退下,抿着脣,依舊沒有力氣睜眼看他們。
“是是是。”張太醫連連點頭,接着請示,“皇上,臣扶您先回去休息,您的身體,還是躺着……比較好。”
“……好。”沉吟了數秒,軒轅瑾終於鬆了口,這才終於睜開眼睛,掃視了一遍站在屋中的衆人,“還有一個時辰早朝,若是還沒有解藥,通通提頭來見!”
到了早朝的時間,若是沒有解藥,那一切就都暴露了!
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支撐下去,只能殺了這幾個太醫泄憤,也權當是陪葬之用了。
“臣遵旨!”邊上的幾個太醫倉惶着跪下,頂着一頭的虛汗,異口同聲地應答,看着張太醫扶着軒轅瑾走出太醫院的門,一個個癱軟在地上……
只有一個時辰了。
寢宮中。
軒轅瑾一個人半躺在牀上,忍着臉上的刺痛和胸口中翻滾的氣血。他覺得越來越累,很想就此睡去……但是他也知道,這樣一旦睡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朕不甘心吶!”他喃喃地開口,捏緊了拳頭捶着牀沿,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了蘇瞳走之前倒的那杯涼茶——
‘軒轅瑾,你知道怎麼當一個好皇帝嗎?’
‘你只知道這個地位上的權利,根本不瞭解這個位置上的責任?你想要的,只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感覺,是嗎?’
‘我至少知道百姓纔是國家的根本,若是要長久,必須要愛護他們!’
她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一聲比一聲真切,讓軒轅瑾在彌留之際,心中涌起幾分懊悔——他好像突然懂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從小到大,因爲他的身份,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只有她,目中無人,多次衝撞忤逆。可是不可否認,她說的是真相!別人從來不敢說的真相!
忠言逆耳,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大徹大悟。
“蘇瞳……”他喃喃地叫出她的名字,手指顫顫地伸出來,指向那杯涼茶的方向,想着她倔強地說這會是唯一的一杯茶,脣角不由揚起苦澀的笑意,“原來那麼珍貴……”
“皇上?”早上過來伺候洗漱更衣的宮女太監進來,正好進來看到軒轅瑾的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手中的銅盆瞬間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吵得軒轅瑾的思緒稍稍清醒了一點。
“皇上您……您這是怎麼了?”太監衝過來,跪在軒轅瑾的牀邊,看着他一臉猙獰的傷痕,驚得說話都結巴。
“替朕將那杯茶取來。”軒轅瑾困難地開口,目光越過他們,執着地看着那杯茶的方向——蘇瞳,既然你的涼茶這麼珍貴,就讓朕喝了你的茶,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