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恢朦,萬物凋謝。
淦暮塵雖然知道這些只是自己腦中的記憶,但從小就失去父母的他對至親太過思念,他不想毫不尊重的就此離去。
轟……
天搖地晃,整個擂臺欲要崩裂。
淦暮塵感到一陣心神盪漾,有些刺疼而眩暈。
擂臺之上,人聲鼎沸。
淦暮塵被柳青天一拳擊在心口處,身子向後方劃出了近千米。他表情呆滯,面容顯得有些木訥。
只見其身上符文繚繞,就算受到重擊,好似也絲毫未受傷,連最基本的咳血都沒有。
所有人目光頓時就直了,受了這麼重的打擊,竟然絲毫無損,這肉身強得有點離譜。
柳青天嘴角露出輕微的笑意道“哼,又是這種符文,你真當以爲這是絕無僅有的嗎?如果你以爲憑藉這些符文護體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的話,那麼,你將會輸得很慘”
只見柳青天話畢,其身上頓時閃爍着與淦暮塵類似的符文。而且,除了四肢,他整個身板都被符文繚繞着。仔細看去,那緊緊環繞其身上的符文猶如一個護身背夾。
五面觀衆,譁然起身。
淦暮塵居然如木偶般任人宰割,在場的人雖然都看不透他真正的境界,但其表現出來的戰力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沒有意外,在這個擂臺之上,就算是如柳青天等成名已久的人,單打獨鬥都不可能是其對手的。
可是,他現在居然被人正面攻擊而且還毫無格擋之力。
“蠱惑之術,柳青天終於使出血脈傳承”
很快,見識淵博的人立刻便知道場中發生了什麼。
“這是逆天之術,任你戰力無匹,只要中了蠱惑,靈魂便會失控。肉身一旦失去了靈魂的守護,哎……後果不堪設想”
東華街方向,淦氏宗族的人羣心臟快要提到了嗓子。
在這樣的場合,作爲同宗,九成的人還是希望自己一方的人能夠力壓四方,爲祖宗爭臉。
一辱共辱,一榮共榮。
爲了這種榮辱,凡是有血性的人都會捨身忘死。
淦暮神站在皇族觀衆席的不遠處,雖然嘴中不斷吆喝拉扯着別人下注,脊背上卻早就冒出了冷汗。
這情況跟昨天的柳青諦王靜波一樣,當所有大話甩在了前面,敗北太過打臉。
一直以來都以白紗蒙面出現的蕭無涯搖了搖頭,哀嘆道“哎!一代天驕,就此隕落,實在是我凎化大陸的損失啊!真是讓人痛心疾首”
擂臺上,劉曉菲的眉目動了動,她柔聲道“不好,跟蕭一笑一樣,這柳青天身上也有古怪”
……
與此同時,譁然之後,五方高層紛紛議論起來。
“據我所知,這孩子是吸收了封印之地的符文,而這兩人不可能也……”
“不一樣,明顯的不一樣,小傢伙的符文已經跟肉身煉化成了一體,而這柳青天和蕭一笑則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這些符文組在一起,倒是很像套在其身上的鎧甲,但這明顯又不是鎧甲”
“不是鎧甲的鎧甲?只能說明一點,強者之軀”
“強者之軀?不能吧,我們這樣貧瘠之地,怎麼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強者纔是”
“魂域破碎之前,強者無數,如今亂像橫生,這些不死不滅的老傢伙都在本能性的借體甦醒”
……
“終極力量,以強治強,這個囂張的小子完蛋了”
“對啊,面對這樣的強者,本該以柔克剛,可是這柳青天卻是遇強則強。”
“是的,實力之強,倒是無可厚非”
“不過,這柳青天畢竟是比淦天怒高處了一個大境界,還高出了數個小境界。淦氏宗族這小子,如果能夠順利成長起來,只怕是古今以來第一人了”
……
“除了冰鈴鐺的零下三七之術,誰還可以剋制這種不屬於人間的力量?”
“要說新生代誰第一,還是非鈴鐺殿下莫屬了”
“十八歲的超凡境,古往今來第一人,她不但歷經風雨,還時常與生死擦肩。她的出現,註定我皇朝昌盛不衰,無懈可擊”
“雖說智取天下武定乾坤,但真正的強者是可以脫離這個範疇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謀略都蒼白無力”
“一皇四族的人都在下一桌以天地爲盤的棋,入得其中,誰也逃不出局外”
……
與此同時,一片虛無的虛空,一男一女兩人正在不斷揮動手中的棋子,棋盤之上,亂子密密匝匝,光線襯托下肉眼難辨。
在這些棋子之內,閃爍着活靈活現的畫面,這些畫面竟然是魂域各個大陸上正在發生的大事件。
女子先開了口道“史記殘載,自上古以來,天地看似安定,實則萬域動盪不休。雖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其實亡種滅族之事時有發生,擇弱而亡”
男子氣質除出塵,面無表情道“是啊,爲了不被這條橫過天地,一掃萬域的大浪淘掉,強族之間的搏殺從未停止。可是,黑暗魂帝的出現,至使一切推向了顛覆的頂點”
女子道“殘史記載,破一帝成一域,而破一域歸一界,在這洶涌的浪潮之下,萬域和仙域之間的戰爭不斷,這種原因由來已久”
男子道“那些古老的懺語,宇宙有損,秩序齊亂,天才伴隨妖魔而生,至尊現,殘帝出,皆作古”
女子道“凎化大陸作爲魂域的核心部分,其中孕育的生靈註定主宰着十方大陸。作爲超出方外的強者,誰膽敢冒險入其中,便會干擾大道運行的軌跡,註定就在此劫之中,不超脫,便是滅”
男子道“帝者自視脫離生死,欲要掌控天地,這也是劫難誕生的根本原因”
女子道“長期的無敵使其自信膨脹,最終自視比天高,誰又真的能比天高”
男子道“我等之所以能夠成就不死不滅之軀,究其根源皆在規則之內,一旦想要顛覆這種規則,那麼誰又敢言自己不滅”
女子道“想想就覺得可笑,自以爲一道分身進入了魂域的核心點便可執掌魂域,這種手段簡直粗劣可笑之極”
男子道“不但觸動了天機,而且還加快了天地醞釀的變數軌跡,自作孽”
女子道“五行雖固,終究鬥不過天地之力,妄圖顛覆天地規則,莫過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爾”
男子道“面對天地之變,唯一正確的處理方式便是靜觀其變,切莫觸之,方可自保”
“天地之所以平衡而存,皆在陰陽之內,你我共同主宰陰陽之道,任重而道遠”女子飄然離去,不再作答,棋盤消失,天地寂靜。
“任重道遠?呵呵……”男子輕笑嘀咕,聲音有那麼幾分無奈而悲涼,身子漸漸消失。
兩人彷彿不曾出現,稍無聲息的融入了天地之間。
……
淦暮塵的意識之內,天空烏雲密佈,他知道,那正是欲要掌控自己意識的某種秘法。
一失足成千古恨。
很多事情便是這樣,有些人,有些事,必須狠辣果斷,否則將是致命的。
淦家鎮內的吵雜聲不斷,人們看着空中滾滾黑雲猶如看到即將降臨的暴風雨,相互吆喝着,場景與淦暮塵小時候那般,熱鬧,親近。
一切都是那麼安寧,平靜,祥和。
可是,淦暮塵再也不去理會淦家鎮這種由幻象製造出來的喧鬧,他嘴角翹了翹道“呵呵……雖是幻想,卻也惟妙惟肖,可惜……”
“鎮”只見淦暮塵右手揮出,天地星辰轉瞬構成了一片星域,光輝閃爍。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去,但見那片星域中央若隱若現一人。
人影被強光環繞,長髮亂舞,面容不清,看似閉目養神,又似已進某種深沉的沉睡之中。只見身上正不斷吸收着星域中的光輝,神聖不可侵犯。
淦暮塵眯起雙眼,他記得老祖宗說過,原本打算將靈魂散於星域之中。因爲自己的話語,爲尋得淦暮塵口中消息的真實性,不得已將靈魂抽出。而那片被強行送入淦暮塵洞天內的星域,也由此成爲純淨無主體。
淦暮塵爲此浪費了半個晚上的時間纔將其融入自己洞天內的星域軌跡之內,如今怎麼又出現一道身影。
淦暮塵大感不妙,在這裡,自己就是主宰,怎可容忍他人靜坐其中。
轉念之間,他腦中浮現了不下百中猜測。
只見其雙眸緊閉,再睜開時,雙眸已成一金一藍,目光在星域之中掃過,不由大驚失神。
此人並非自己見過的淦烈陽,他藏身於星域中心,如不是自己揮手之間將星域強行抽出,還難以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到底怎麼回事?
爲何會有人?
這人不是淦烈陽,那又會是誰?
……
忽然,天地搖晃,使得淦暮塵有些眩暈,他知道,有人正在試圖擊破自己的肉身。
太多的疑問被這劇烈的震動瞬間打斷。
淦暮塵一時難以解惑,他腦中一片清明,嘴角勾起。
……
擂臺之上,淦暮塵的肉身再次被柳青天一擊劃過千餘米,地面都擦出了火花。
柳青天俊郎的面容上露出了驚色,以他之力再加上這繚繞着大道符文的肉身加持,竟然無法擊破對方的肉身,這怎麼可能?
三歲修魂,十幾年未嘗一敗,自視肉身之強同代之中無人可比,更何況自己比對方還高了一個大境界。
遠處,那些從柳青天身上散發出來,擊落在淦暮塵身上的符文,不但沒有破開淦暮塵的肉身,反而閃爍幾下後,消失不見,彷彿融入了淦暮塵的肉身中般。
蠱惑之術,自古無解,想要破除這種幻想的唯一途徑便是擊毀對方雙眸。
已入幻象,又如何攻擊對方雙眼。如在此之前,到也可以通過屏蔽五識來避開對方的蠱惑。
可是,在相互都不理解對方戰技的情況下,柳青天這種以身俱來的天賦,真是出其不意,防不勝防。
更何況,金童遠在一切蠱惑童眸之上,除非兩者之間的境界相差甚大,否則就算是高出使用者境界者,皆可瞬間任其蠱惑,隨後任其宰割。
柳青天一眼便看出了淦暮塵肉身的深淺,他手中多了一把柳葉刀。
刀形如柳葉,綠色繚繞,兩面寒光刺骨 ,刀出竅,四面流動的魂氣頓時受到牽引,匯聚刀上。
“能夠死在我柳家法器柳葉刀上,你雖死猶榮”柳青天雙手持刀,右腳點地,飛身高空之上,整個身軀金雞獨立,一刀劈下。
氣浪滔天,飛沙走石,空間扭曲。
法器之威,別說天驕手持,就算普通修魂者持之,皆可越階殺人,取敵人首級千米之外。
一起進入擂臺上的一皇三族天才們看到這一幕,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起來。
“住手”一聲嬌喝被掩埋在擂臺的爆破聲中,
本就是登天強者,本就戰力滔天之人,如今法器加持,一刀揮出,有種劈開混沌之勢。
作爲二十歲以下的同齡天才,除了少許人之外,他們自然能夠感受得到自己與真正站在金字塔之上的人之間的差距。
沒有戰技,樸實無華。
不過,與柳青天這驚世駭俗的一擊相比,那道臨時喊住手的聲音更加讓人好奇。
不過,人們還沒有完全從那道聲音中反應過來,只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在擂臺上空劃過,滿天的紫氣便淹沒了整個擂臺。
有人干涉了戰鬥,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