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曉澀對淦暮塵變態加無恥的行爲冷漠以對,袖手一拂。
石坑內,看上去離死不遠的凌無軒慢慢漂浮升起,最終落在石坑之外,早已被震得沒有絲毫泥土的石板上。
陳煥生看到狼狽不堪的凌無軒,一把將其抱住,搖晃道“師兄,無軒師兄,你沒事吧,醒醒,醒醒啊……”
“師弟,你再晃我就真的有事了呵呵……”凌無軒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佈滿毛包胡的臉上,顯得並不是那麼凝重,他瞄了淦曉澀一眼後,竟然帶着苦瓜般的臉笑了笑。
陳煥生看到已經沒事的凌無軒,那張看上去有些書生氣,且相對凌無軒要白皙很多的臉上,輕鬆了些許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喂……,顧忌一下觀衆的感受好不好,他現在是沒事,不過等一會兒就有事咯。我師姐的脾氣,發起火來,我都只能溜之大吉。沒救咯……死定咯”淦暮塵見這兩師兄弟當着自己兩人的面前開始寒暄起來,有些不爽道。
淦曉澀月眉一皺道“說吧,否則,我可沒師弟那麼心軟,說了可以死得痛快些”
淦暮塵看了看淦曉澀,那眼神好像是在說:姐啊,這貨要是一直在天上,我壓根就整不過啊!
不過,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道“就是,我這人就是菩薩心腸。這不,許離他們我都捨不得殺。哎……可是我才一轉身,嗖的一聲,就都被我師姐一劍刺穿了兩。嘖……,那場面,你們沒看見,血腥吶……”
淦曉澀瞄了淦暮塵一下,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我有那麼兇殘麼,分明是你下不去手,叫我做得乾淨點的好不好?
淦曉澀在心裡幾句冷哼之後道“我手中劍,從來就沒有亡魂,只有神形俱滅”
“好啦,神刀堂那幫搶劫犯,暫且就不一一跟你們這將死之人提了,留待將來我娶妻生子,講給我子孫後代聽,嘿嘿……”淦暮塵不確定,這樣的人,什麼沒經歷過,用生死來嚇唬他們,作用微乎其微,還不如來點乾脆直接的。
淦曉澀將鏽劍向凌無軒喉結一指,冰冷道“說吧,我不想聽廢話,司馬霖死之前說了一個蕭字。我要是沒猜錯,你們所效力的這個主上應該姓蕭,到底是蕭什麼,來自哪裡?說”
姓蕭嗎?
淦暮塵雙眉皺的厲害,兩眉心處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遺忘村姓蕭的人也不少,但是能控制整個武林強者的人還真不多,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凌無軒慢慢撐起,靠在後背緊緊護住他的陳晃生懷裡道“我也知之甚少,我們也是十多年前機緣巧合遇上外出的師尊。聽其說起當年十大門派圍剿寒淵山的事,師尊復活就是跟主上有關。作爲弟子,我們的本分是苦練武功,幫師尊排憂解難,其他的一概不知。直到數月前,師尊忽然出現,便賜予了大力破境丹。說是吃了以後,可以激發人的潛能。我們八個弟子,每人都得到一顆。吃了大力丹後,修爲真的從半步武聖跨越到現在的準武聖境。至於其他的,你就算殺了我們,也還是不知”
淦曉澀皺了皺眉,五十年前的劍皇已經是所向無敵,可以殺武聖的存在。
如今五十年已過,蟄伏了將近五十年重出江湖,如今的劍皇,只怕修爲早已不在凡間武林的所能認知的範疇。
如果真是這樣,劍皇叫當年參與圍剿寒淵山的武林十大門派前往跪拜求饒,也還算情有可原。
即使以如今劍皇的實力,真要動殺機的話,武林中誰人能阻擋,就算淦曉澀自己也沒有把握。
因爲他修道的時間太短,他所能運用的不過是身體內流淌着的那股能量,重要的是,有時候哪股力量還時有時無,真要對上修魂強者並進行生死搏殺,勝負難以意料。
她可還沒自大到,認爲自己天下無敵的地步。
況且她還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會去冒這樣的險。
淦暮塵也凝神了許久,遺忘村向來是不准許外界修魂強者進入的,會不會是遺忘村內,出了什麼了不起的修魂強者,沒被落日城挖掘,纔出現這樣的神秘人。
當然,淦暮塵想得更多,也是更壞的莫過於三十萬裡追殺自己爺孫兩人的那幫黑衣人。
思前想後,淦暮塵還是做出了確定,這兩人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壞,東街爆炸事件想必另有隱情。
於是,淦暮塵對在地上兩人道“你們兩個走吧,關於今天晚上見到我們兩人的事一旦泄露,無論天上地下,都將把你們粉身碎骨。至於你們魔門死了這麼多人,我相信,你們知道怎麼解釋吧。戰火滔天,哪裡有不死人的?”
“師弟,不能放他們走,殺人不死,後患無窮”淦曉澀原本就沒打算讓兩人活着離開,此刻聽到淦暮塵做出這樣的決定,立刻將他的意見駁回,誓要斬草除根。
淦暮塵側身左手趁淦曉澀沒注意將其摟起,笑道“難不成,以師姐如今的修爲,還怕這些螻蟻般的小雜碎麼”
淦曉澀被細皮嫩肉的淦暮塵這麼一摟,小腦袋瓜瞬間飄飄然,低聲細語道“那,你聽師弟的吧”
“還不滾,等我師姐反悔嗎,滾”淦暮塵對着地上,緊緊扶着凌無軒的陳晃生背後,一腳踹了上去。
陳晃生到現在都難以相信,自己兩人還有機會活着離開。
這可是殺人不帶眨眼的女劊子手,抱起身受重傷的凌無軒,躍上右邊的石壁,神情還在夢幻般回頭看了淦暮塵兩人一眼。
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對着淦暮塵兩人點了點頭,縱身離去。
與此同時
下方,火海中的唐家莊,大火依然在熊熊燃燒着,看樣子,幾天之內,這火勢是減不了,唯有烽煙瀰漫。
天外飛仙也好,天外來客也罷,只不過給人們帶來了短短的震驚後,一切恢復到最初的仇恨之中。
礙於空中十大門派掌門的震懾,人們就算心裡想着吃對方的肉飲對方的血,也都只能強忍着。
心中,正在生根發芽的仇恨種子,也保持着冷靜,等待武神強者的下一步指令。
另外一個陣營內,住着不到一千來人,每個人身上都染溼了鮮血,有誰知道?整個唐家莊嫡系就剩下這麼一點人馬,其餘的人全部戰死,還沒戰死或沒有及時歸隊的,也都所剩無幾,傷痕累累,他們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如神仙般屹立空中的十來人。
人們都知道,大決戰就要來臨,決定戰鬥勝負的往往都不是人數的多少,而是最強者最後的勝負。
一個武神強者就可萬軍之中取將相首級。
懸崖上,淦曉澀安靜的陪在淦暮塵身邊,兩人都沒有任何言語,安靜的盯着下方含苞待放的那朵奇異之花。
那奇異而妖豔的花苞不停的流轉着熒光,散發着醉人的鬱香。
在這株奇異的花朵周圍,四面八方,原本凋謝的花草,乾枯的灌木開始如初春時節般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綠油油的枝葉,繁茂而青翠,
漸漸的,花苞上的花瓣開始向外伸張,慢慢露出花苞尖端紅瑞如血且若隱若現的粉紅花蕊。
那花蕊被一層濃厚的紫色霞光所包裹,璀璨而奪目,冷傲而不可親近。
透過朦朧的紫色霞光,淦暮塵彷彿可以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霞光交匯成一座精緻而完美的樓閣,樓閣外,仙氣繚繞,透過升騰繚繞又朦朧不清的仙光神霧,可見無數猶如氣泡般的球體,散發着星光點點的光芒。
這些星星點點看上去毫不相關,實則如蜂窩孔般兩相連接,相互共存。
給人感覺,稍有不慎,只要微風輕拂,就會化成虛無。
好在,這裡彷彿遠離塵世,微風亦難過此處。
一修長的青衫男子背對着渺渺銀漢,白光不斷至其身上涌現,最後整個身體化成白色霧氣,沒入下方那些數不清,卻又如生命體,散發着點點光芒的星星點點之中。
轉而,白色環繞的仙氣神霞再次凝結。
一個憂傷的女子,站在那閣樓邊外,親手將一株細微的柳樹種在地上。
隨後,她再也一動不動,靜靜凝視着宇宙盡頭,唯一串串晶瑩的水珠從其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一顆,一顆,慢慢滴落地面。
滴落地面的第一顆淚珠瞬間化成一株無名的植物,快速長出芭蕉葉狀的青翠葉子,轉瞬一顆粉紅色的花苞在其尖頭綻放開來。
滴落地面的第二顆淚水,在落地的瞬間化成一條天河,蜿蜒縹緲的流向天際。
接下來的淚水都皆風乾於空中,於那絕美得世間爲之黯然無色的臉龐上,因爲那絕美的身姿已化成了一蹲惟妙惟肖的雕塑,靜靜凝視着天際盡頭。
千般言語盡於她的臉頰上,只留下空洞的雙眸,靜靜凝望着,期待着。
散發的霧氣,不斷繚繞着整個花苞。
仁立在花苞之上,不到十米的唐燕然微微閉上雙眼,再也不去理會其身後的八大強者,其原本白髮蒼蒼的髮絲開始出現青色。
幾息後,唐燕然原本的白髮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那原本如木雕般的臉龐上開始出現紅瑞,猶如一個沐浴在神光之中的人偶,正在給衆人演示其脫變成精的過程。
轉風,有煙子飄向淦暮塵兩人所站之地,甚是嗆鼻。
淦暮塵凝望着遠處的花朵,臉上露出癡迷的笑意,嘴裡還淌着白癡的口水,那雙出神的眼,有些色眯眯的味兒。
一匹巨大的飛禽橫過黑夜,出現在淦曉澀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