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麻煩
蘇酒卿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蔣旬。
天子腳下出現這樣的事情,雖然說自然有人來管,不必蔣旬操心。
但是蔣旬在這裡……她就下意識的看了。
這樣的事情,也不知什麼時候纔能有人過來管。
而若任由人羣驚慌……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麻煩事兒來。
蔣旬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你先回馬車上,我去看看。”
然後便看一眼侍衛。
侍衛忙就將蘇酒卿護着往馬車上走。
就這麼片刻須臾的功夫,已經可以看得見人流往外涌動,不少人都是十分驚慌失措的樣子。
更有人推搡着摔倒在地上。
真衝過來,他們未必護着住蘇酒卿。
蔣旬卻已是直接就一個翻身跳上旁邊幾個石墩子,再一用力,直接就翻身上了那些攤位的頂子上。
那些頂子雖說都是竹子和稻草做的,好歹也能承受得了蔣旬的重量。
只是看得蘇酒卿一陣膽戰心驚。
蔣旬過去,蘇酒卿卻心思一轉,匆匆對身邊侍衛道:“你等一同大喊,讓衆人都站住不動,違令者重罰!”
如此再這麼推搡下去,蔣旬就算過去看了,也沒多大用處。
反倒是容易被推搡着的時候誤傷。
蘇酒卿自己過去,肯定是個累贅,所以也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幾個侍衛被這麼一點撥,頓時也醒悟過來,當即齊聲喝道:“督國將軍在此,爾等站住,違令者重罰!”
這麼幾個侍衛,拿出了平日裡操練的氣勢,這麼一下子喊出聲來,登時就壓過了息壤驚慌的那些人聲。
蘇酒卿趁着間隙,又看了一眼先跑出來的人,道:“你們跟着一起喊,回頭重重有賞。”
說完,蘇酒卿就直接抓出一把銀瓜子來,往石墩子上一拍。
銀瓜子一個個精緻小巧,如同瓜子一般,散落在石墩上,被燈光一照,也是明晃晃的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蘇酒卿是真急了。
她打扮不俗,說的話自然也就增加了可信度。
加上督國將軍的名號一出,登時更起了作用。
一時之間,吶喊聲壓過別的聲音,響徹街道。
蘇酒卿聽着這個,看着人潮也不再是一陣陣朝着外頭涌動,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事情,也是真嚇到了她了。
幾個侍衛此時也走不開,蘇酒卿也就在原地等着了。
好在並無人再奔涌出來,也不擔心衝撞了她。
而蔣旬在屋頂上一頓急速奔走,自然也將下面情景看得分明。
此時人潮定住,頓時就只剩下出事兒的地方還依舊混亂了。
事情其實說複雜也根本就是簡單。
有個顧客不給錢,攤主說了兩句,那顧客就耍橫,直接將湯鍋掀了。
頓時波及就大了。
衆人推搡躲避不及之下,有個孩子被撞到了,踩了好幾下。
孩子家人情急之下,又開始推搡人羣——
如此之下,局面就徹底更加混亂了。
而如此的混亂之下……事態就漸漸嚴重起來。
此時出事兒的地方,一片哀鴻。
有燙傷的,有被推倒摔了的,也有崴了腳的,還有被人打的。
蔣旬呵斥一聲:“官府在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有女子哭道:“我的兒子——大人救救我的兒子——”
她懷裡的幼童,已是有些慘不忍睹。
臉上血跡,口鼻裡更是不斷往外滲着。
蔣旬饒是見慣了兵丁受傷情形,練就了鐵石心腸,也是不由得轉開目光一瞬。
“可有會醫術的?”蔣旬朗聲喝道。
卻無人應。
而此時,蘇酒卿卻已想到了這一層,命人去最近的醫館叫人來了。
巡邏的兵丁此時也是飛快將這事兒上報,不多時就有衙門的人過來了。
蘇酒卿不放心蔣旬,跟着衙門的人後頭進去了。
雖說知道蔣旬必定不會有什麼,可不看一眼,怎麼放心?
蘇酒卿過去的時候,醫館的人已是忙了許久了。
只是到底回天乏術,有兩個人被踩踏得太厲害,傷及了肺腑,很快就沒了氣息。
看着地上被蓋上臉的那個孩子,和另一個躺在地方的少年,蘇酒卿頓時也一陣默然。
蔣旬此時看見她,已快步走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語氣裡,是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蘇酒卿抿着脣搖搖頭:“我不放心你。”
蔣旬啞然,反倒是一個字回不出來。
蘇酒卿如此明顯表露出自己的關切之色,他既有些暖,又有些覺得挺陌生的感覺——從小到大,倒是沒有人這樣對過他的。
就算成青侯夫婦二人擔心,卻也不會時刻這樣。最多就是幾句囑咐,然後等着他回家去時候問幾句。
可蘇酒卿是直接不管不顧就過來看他來了。
這樣的擔心其實沒有多大的道理。
要知道,他的身手擺在這裡,就算真糟糕起來,普通人的擁擠推搡也是不可能讓他受傷的。
而且他還有身份——一亮出來,衆人自然也是下意識就回避和退讓,不敢如何的。
蔣旬不覺得蘇酒卿想不到這個。
蔣旬看着蘇酒卿,眼底最終一寸寸柔軟下來,就這麼露出一點溫軟笑意:“我沒事兒。”
不過也就是對着蘇酒卿這樣。
對着旁人,他還是那個冷淡的蔣大人。
蘇酒卿站在蔣旬身邊,見他的確是沒有事兒,就是狼狽也不曾有,心裡七上八下的情緒,總算被安撫住。
蘇酒卿悄悄鬆了一口氣。
然後又被痛哭聲吸引了心神。
新年伊始,本該是吉祥如意,闔家團圓。
可偏卻生出這樣的慘劇來——
蘇酒卿心生不忍,感慨橫生。
蘇酒卿看了一眼蔣旬,蔣旬正吩咐衙門的人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蘇酒卿就安靜站在一旁,等着蔣旬處置好事情。
一直到了蔣旬處置完了事情,又讓人潮散去,蘇酒卿這才得了機會和蔣旬說話。
蘇酒卿輕聲問一句:“我若給那兩家一點喪葬費,是否合適?”
蔣旬應一聲:“無妨的。”
蘇酒卿就拿出自己的銀錁子,不多不少,剛好兩個。
對於一般百姓家中,一個也足以辦喪事了。
蔣旬也不讓蘇酒卿出面,親自過去,將兩個銀錁子放過去,低聲道:“這是蘇姑娘憐憫,給他們下葬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