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擡手摟住他的後背,良久才訥訥說道:“我也是這般無二……”
燭燈明滅,紅色的影子搖搖顫顫的,兩個人隔了半晌都沒在說話,室內安靜的很,呼吸聲聽的異常清晰。
過了半天,狄雲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將底下的人放開,說道:“我去拿酒杯。”
東方不敗坐在牀邊瞧着他過去執了兩隻酒杯,倒了酒端過來。
狄雲將一隻杯子遞過去,只覺得對方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讓他覺得欣喜,每一抹神態都能刻進他的心底一般,不由笑着說道:“你長的真好看,很美。”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不禁想到對方上次大病初癒之後就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隨後又說自己好看,如今的話倒是和當時說的一樣,說道:“你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呆,我大男人一個怎麼好看了。”
說罷傾身過去,伸手執起杯子隨即纏上對方的手臂。
狄雲“嘿嘿”笑了笑,將杯子一傾,兩人皆是將酒喝了。這才說道:“我娘子當然好看了。不光是武功第一,也是最美的。”
東方不敗聽了心底一甜,只覺得似乎這酒的勁兒真的很大,蒸的心裡也熏熏染起來,臉上不禁有些微紅,說道:“我很高興。”
狄雲見了他目光溫柔似水,又暈紅了臉頰,說不出的透着一股柔情。摟住他的肩膀,將他帶進懷裡說道:“我也是,只盼着以後你時時都能這般高興就好了。”
東方不敗順從的靠在他懷裡,閉了閉眼睛,就聽狄雲突然說道:“東方,我還有件事情和你說。”
“什麼?”東方不敗見他忽然說的正經,只是靠在他胸口蹭了蹭,有些挑逗似的。
狄雲覺得下巴上有些癢,柔順的黑髮輕輕掃在他下顎上,就連心裡也感覺到一絲麻意。只是他心裡還有些疙瘩,再怎麼說狄雲不是楊蓮亭,他不曾說過,也沒人知道。狄雲想過也許他已經不是那個傻小子狄雲了,就用楊蓮亭的身份重新過一輩子。只是這個時候,事到臨了,心裡卻又覺得在意……
東方不敗見他不說話了,抿嘴笑着擡頭瞧他,說道:“我在聽呢……”只是話到一半長眉不住鎖緊,臉上的笑意也有些僵住了。
“怎麼了?……”狄雲發覺他的不對勁,趕緊問道。話沒說完,對方一個欠身,勾着他的脖子便送了個淺吻。
“我們大喜的日子卻有人來搗亂,好生心煩。”東方不敗語氣淡淡的說着,只要熟悉東方不敗的人都知道,這種乾巴巴的平淡纔是真正的動了氣,可怕的很。只是一雙眸子看着狄雲卻還是柔情蜜意,帶着些無奈。
狄雲聽了一驚,有人搗亂?!這才屏氣凝神的一聽,外面安靜的很,偶爾有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仔細辨別,這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幾個人的呼吸聲,雖然對方有意隱藏,卻還是漏了馬腳。
狄雲劍眉鎖緊,手臂攬着東方不敗腰身,心裡也是生氣的很,若是平時他還能好脾氣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而此時此刻再好脾氣的人也有着惱的時候了。
“我去。”
“不。”東方不敗伸手拉住要起身的狄雲,說道:“別去,那些人不好打發。”說着眸子轉動,流華溢彩,“這是些惹人討厭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在外面趴多久。”說罷腰身一擰,擡手一推,便將狄雲撲倒在牀榻上,道:“不理他們。”
狄雲後背驀然觸到了牀榻的錦被,軟綿綿的,身上更是溫香軟玉一般的東方。只是心裡有些不放心,東方說外面那些人不好打發,說也如此,來人應該有四個,武功都不低。
“不是說我好看麼,怎麼瞧着我還皺眉。”東方不敗笑着輕撫他緊鎖的眉心,說道。
狄雲抓住他的手,牽到嘴邊吻了吻,說道:“還是先出去解決一下。無端便宜了別人看熱鬧。”
東方不敗聽了不住笑起來,狄雲又輕聲說道:“另外,今天孩子在外院,我怕會傷到孩子。”
“說的是。”東方不敗這才正色的說道,他倒是忘了外面那些人沒準會對小狄雲不利。
狄雲側身一個鷂子翻身,竄下地來,隨即雙手一攬將東方不敗從牀上橫抱了起來,說道:“娘子,我抱你到門口。”
雖然牀榻到大門口也沒兩步,東方不敗卻也是樂意的很。
繞過屏風,狄雲便將懷裡的人放下了,隨即幫他整理了一下弄的有些褶皺的禮服,又將那雙碟髮簪重新插好。
東方不敗對着他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頭上的髮簪,放落之時便順着推了半個圓,內勁至處,將房門給震了開來。
“還不現身,大喜之日打攪本座,來的統統別想回去。”東方不敗話音冷到了極點,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冰錐子一般,剁在地上。最後一個字還爲說完,一個飛身落在院子中間。
狄雲取了佩劍,這纔跟着出去。
院子裡掛了幾盞大紅色得燈籠,都貼了雙喜,整個院子被紅光罩着,卻也是暈暈暗暗的一片。狄雲站在東方不敗旁邊,就聽見不遠處的樹上一陣狂笑,有人喝道:“東方不敗,你大婚!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武林第一的高手,被人壓在身下的滋味如何?!”
轟隆一聲,狄雲只覺得腦子裡被東西炸了一般,先不論那人說了什麼,只是這聲音,他記得太牢了,說話的人不是任我行還會是誰?!
“任教主。”東方不敗不動怒不着惱,似乎也沒有一點驚奇,伸手撫摸着長袖上的紋飾,說道:“本座好真不知道任教主有打聽這種事情的嗜好。不過還是不勞任教主費心了。”
東方不敗話剛說完,只瞧見十五六步的大樹下多了四個人,開口說話的自然是任我行不必多說。其他三人站在任我行身後,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樣子。
東方不敗冷眼掃着那四人,突然開口緩緩的說道:“我記得十二年前,盈盈你不過五歲大的小娃娃,這多年了,你一直住在黑木崖上,也算是我親自養大的,我倒是想問問,我帶你可好?疼不疼你?哪裡有不依你的事情?只是我沒有想到,十二年的情分,如何也比不上這‘親生’二字。”
狄雲聽着一怔,這才發現對面一人身材纖細,必然是個女子,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人會是任盈盈。
“東方不敗你不必在這裡假惺惺的,我女兒怎麼會認賊作父!你將我困在西湖底下十二年,還指望着擺佈我的女兒!”任我行斷喝一聲,上前幾步,說道:“今天咱們就來做個了斷,看看你的這個教主之位還坐不坐得穩。”
四個人走進了幾步,狄雲這才瞧得清楚,另外一人穿了月白色的長衫,手上拿着長軟鞭,正是向問天無疑。
只是目光掃到最邊上一人的時候不禁驚得睜大了眼睛,那人衣着有些不太整齊,卻不會寫的邋遢,更添一分灑脫豪邁,手中一柄長劍,竟然是那日開封大船的令狐沖!
令狐沖本來也沒看清楚對方的樣子,走近了驚得一跳,說道:“是你們?!”
狄雲這時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了,他們與令狐沖雖然算是萍水相逢,卻也都是交好的,哪裡想到這個時候要刀劍相向。他找不到理由。
“好個令狐沖。”東方不敗笑起來,眸子裡透着殺意,說道:“怎麼是個人物都要來給本座添亂不成。”說罷笑盈盈的向前走了幾步,說道:“盈盈是我親手帶大的,怎麼也有幾分情意在裡面,本座便先不動。任教主你也算是本座的長輩,當初提拔本座,又傳授本座武功,本座心中略帶感激。向問天,你雖然從來沒中心過本座,只是對日月神教終究是忠心的,本座也瞧得明白。”
東方不敗娓娓道來,不急不慢的說着,隨即袖子一扶,突然拔身而起,說道:“令狐沖,你倒是想想,本座有什麼理由不先殺你!”
話到人到,衆人只覺眼前一花,紅影已然奪到面前,緊跟着銀光劃然,那紅色的衣袖之中閃出幾根銀晃晃的細針來。
令狐沖一驚,哪裡還來得及說話,趕緊引劍格擋,耳邊傳來任盈盈的驚呼之聲。
“我們一起上。”向問天趕緊揮出長鞭,向東方不敗後背襲去。旁邊的任我行和任盈盈見了也拔劍欺上。
狄雲哪裡敢怠慢,提氣躍到東方不敗身邊,轉身一個唐詩劍法裡的刺肩式,逼得向問天收了長鞭向後退。只是狄雲動作更加迅速,長劍一挽,中途收拾,緊跟着一掃,將那來不及收回的軟鞭卷在劍身上,振臂運氣,將它生生的斬斷兩節。這一番動作快速至極,又是收放自如,一氣呵成,讓人瞠目結舌。
“這劍法妙得很。”東方不敗抽空側頭一笑,說道:“怎麼不見你以前用過,還私藏着不想給我瞧的。”
“現在就比劃給你看。”狄雲本來心裡氣悶的很,他哪裡想到任我行會出現在這裡,只怕是黑白子根本就沒有完成他說的話。只是突然聽到東方不敗輕聲細語的打趣,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手上長劍不停,劃出一招血刀譜上的武功,說道:“這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