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是天下少有的幾處天險雄關,因傳聞周穆王曾將進獻的猛虎圈養於此,所以又稱爲虎牢關。
汜水關南連嵩嶽,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是雒陽的京防屏障,關係着大漢朝京師的興盛安危,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得汜水關,則必得雒陽,一年前張角之所以處心積慮地想聯合潁川黃巾、南陽黃巾攻破汜水關,無非因爲這個原因,只可惜天意難測,波才敗北,導致黃巾軍的勢力被攔腰截斷,隨後又因張角病逝,黃巾軍奪汜水關、破雒陽城的美好計劃隨之告吹。
而如今徐榮之所以能憑藉數萬士卒抵禦關東聯軍數十萬兵馬,也無非是憑藉虎牢堅固、汜水天險,但是徐榮萬萬想不到的是,孫堅竟然率軍跨越了這道天險,到達了汜水關後,畢竟天險並不代表無法跨越。
中計了!
在得知此事後,徐榮懊惱萬分,他萬萬沒有料到關東諸侯竟然效仿漢高祖,用了一招[明修驛棧道、暗度陳倉],一面做出猛攻汜水關舉動,一面卻讓孫堅攀山越嶺,悄然無息地『摸』到了汜水關背後。
其實也怪不得徐榮,畢竟汜水天險實在太過於深入人心,誰會想到有人會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去挑戰嵩山險峻的極限呢?
想到這裡,徐榮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多懊惱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想想如何補救,這個道理徐榮顯然不會不懂。
“既然是攀山越嶺而來,孫堅所率必然是步卒,而且人數應當不會太多……”
身爲汜水關守將,徐榮不會不清楚那所謂的天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華雄那日僥倖擊敗孫文臺,至今不過半月,滿打滿算,孫堅跨越汜水天險應當在十日左右,再者,嵩山險峻之上,朝則雲霧障目,夕則夜幕難行,可用於行軍的時辰,不過寥寥,這樣算來,十日光景看似緊迫,唔……如此看來,孫文臺啓程時麾下士卒不會太多,至多兩千人左右,而能安然無恙到達關後的,恐怕僅有寥寥三、四百人……”
撫『摸』着下巴上的那一縷鬍鬚,徐榮肯定地點了點頭。
區區三、四百人,若在平日那顯然是無足輕重,但關鍵在於此刻有數十萬聯軍兵臨關下,若是關前強攻之時,孫堅引人從關後殺入,就算區區三、四百人,也足以攪得汜水關雞犬不安,畢竟汜水關是一座對外的關隘,換句話說,它對於來自雒陽方向、也就是汜水關後的進攻,防禦能力比較薄弱。
尤其是王莽篡位之後,京師對了加強對汜水雄關的控制,將汜水關關後方向偌大一片城關拆除,以便於一旦此關陷落可以再次奪回,畢竟汜水關是京防重地,關係十分重大。
足足想了半宿, 第 060 章 數十萬叛軍也依然無法攻克汜水關,此刻想必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只是心恐被天下人笑話是故強攻汜水關不止,若相國主動讓出雒陽、汜水,這幫叛黨必定就此罷手,再不敢撩相國虎鬚!”
“本相會懼他們?”董卓冷笑一聲。
“相國自是不懼,但是相國可曾想過,您本意乃是爲助幼帝治理天下,何必與那些驅利之輩一般見識?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自然退卻!”
“這……”董卓思忖一下,猶豫問道,“倘若他們不依不饒,又當如何?”
“呵呵,”李儒陰陰一笑,低聲說道,“相國明鑑,我敢斷言,諸侯一旦得了雒陽,必定四分五裂!”
董卓狐疑地望了一眼李儒,猶豫一下,點頭說道,“好,就依你!”
李儒恭恭敬敬行了一記大禮,拱手說道,“既如此,相國宜即刻傳書汜水關,召溫侯回雒陽,叫徐榮死守汜水關十日,待遷都之事畢,獻關於袁紹……”
“召我兒回京?”董卓遲疑了一下。
“溫侯武藝冠絕天下,召溫侯回雒陽,有何不妥?”李儒疑『惑』問道。
董卓默然不語,緩緩點了點頭。
沒過幾日,董卓的命令傳至了汜水關,聽聞雒陽變故,徐榮大爲驚愕,待看到遷都事宜,更是驚駭不止,不過細細一想,感覺這倒也不失是一個好注意。
初平二年一月,呂布率一萬飛熊軍,並陳驀五千三河騎兵返回雒陽,畢竟遷都之事事關重大,爲了避免橫生枝節,董卓儘可能地召回可用兵馬。
那一日,在行軍途中,呂布很意外地主動與陳驀搭話。
“陳驀,你平生可曾立下志向?”
“志向?”陳驀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曾立下!”
呂布皺眉望了一眼陳驀,見陳驀神情坦『蕩』,不像是說假,搖頭一笑,哂笑說道,“大丈夫活這一世,當轟轟烈烈,名揚天下、兵權在握,成就一番事業!”
“或許末將並不適合吧……”
“哦?那什麼纔是你想要的,說來聽聽?”說話間,呂布的眼神閃爍不定。
陳驀並沒有注意呂布眼神的不對勁,苦笑說道,“末將只希望早日能履行與溫侯的承諾,攜馨兒遠離是非之地,從此再無征戰、殺戮,平平淡淡,了卻一生……”
“馨兒?”呂布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陳驀說的是劉辨未娶的妻室唐妃,搖搖頭,神情難測地說道,“天下何其大,爲了區區一個『婦』人,你甘願就此埋沒一身武藝?”說完,他緊盯着陳驀表情。
“末將的志向,恐怕就是與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待末將履行與溫侯的約定後,末將便會捨去這一身戎裝,與她離開雒陽,這是末將承諾她的!”
呂布微微有些動容,沉聲說道,“你不後悔?”
“如何會後悔?”陳驀搖了搖頭,苦笑說道,“但願到時一切順利……”
呂布沉默了,過了許久,低聲說道,“若董卓一死,天下必生動『蕩』,若你願意跟隨我,我可保你一生榮華……”
“多謝溫侯美意,末將實在不是這塊料……”
呂布轉頭望了一眼陳驀,他 第 060 章 西涼軍驅趕百姓趕赴長安,期間又縱容西涼軍奪百姓財物、糧食,『淫』人妻女,但凡有反抗者,當即格殺,當真是慘無人道。
那情景,別說陳驀,就連呂布也看不下去。
忽然間,呂布隱隱感到身旁的陳驀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卻見他死死捏着馬繮,眼神兇狠如同虎狼,那懾人的戾氣滲透而出,就連呂布也感到陣陣涼意。
好濃重的殺意!
“陳驀!”瞥了一眼那些作惡的西涼士卒,呂布按住了陳驀的右臂,低聲說道,“那是郭汜、李傕麾下飛熊軍,別惹事!”
郭汜、李傕,對於二人陳驀多少也有些瞭解,他二人那可是董卓真正的心腹部將,一身武藝雖說比不過呂布但至少也是西涼佼佼者,甚至還有人傳言,他郭汜、李傕纔是董卓麾下除呂布外首屈一指的猛將。
聽到了呂布的警告,陳驀勉強遏制心中的憤慨,駕馭着戰馬黑風隨呂布進入城中,但是沒過多久,他忽然看到幾名西涼軍大笑着拋擲一名嬰孩取樂,嬰兒的母親幾次想衝過去奪回孩子,卻被一腳踢開,甚至有一名西涼士卒見那『婦』女長地標緻,欲上前施暴。
那時候,呂布猛然感覺到身旁陳驀戾氣暴漲,心中暗道不妙,還沒來得及伸手阻止,便見陳驀一夾馬腹衝上前去,手持劍戟將一招將那名正拋擲嬰孩的西涼士卒頭顱斬下,一手將那嬰孩接在手中。
那幾名西涼軍一愣,隨即拔劍大怒衝向陳驀,卻被陳驀一一斬殺,見陳驀如此勇武,有一名西涼軍慌忙向後逃去,卻被逃不過陳驀一柄短劍,深入背心,當即斃命。
整條街道鴉雀無聲,放眼望去,百姓停下了哭嚎,連帶着街上其餘數百西涼軍也是一臉驚駭地望着陳驀,想不通明明穿着西涼軍款式鎧甲的陳驀爲何要對自己人出手。
“你是何人?!”一名飛熊軍校官或許發現這裡的狀況,趕了過來大聲喝問。
只見陳驀一震劍戟上鮮血,狠聲說道,“奮威校尉,陳驀!”說話間,他一身戾氣澎湃迸出,那摻雜着絲絲血『色』的煞氣,唬地街上數百西涼士卒不敢做聲,就連那位飛熊軍校官也迫於陳驀氣勢,稍稍退了一步,怒不敢言。
當然了,那位飛熊軍校官更多地是顧及呂布與陳驀身後的飛熊軍士卒,畢竟董卓麾下有五支飛熊軍,或許他也怕惹到不好惹的傢伙吧。
怒視了一眼周遭,陳驀翻身下馬,將手中的嬰孩還給了那名『婦』人,在那名『婦』人萬分感謝的目光中,不聲不吭地回到了呂布身旁。
“駕!”呂布一抖馬繮,面『色』不改穿街過巷,畢竟陳驀是他的副將,在他人面前,他自然要爲陳驀幫襯一些,更別說呂布並不認爲陳驀剛纔的舉動有何不對之處。
期間,呂布淡淡說道,“你剛纔的舉動,已經得罪了郭汜、李傕……”
陳驀悶不吭聲。
瞥了一眼陳驀,呂布又說道,“此刻城內,西涼軍數萬,雒陽之民數百萬,你區區一人,即便是救下一個,又能如何?再者,你以爲你救了那『婦』人與她孩兒?哼,西涼士卒蠻橫兇狠,待你走後,那『婦』人必定被折磨至死!”
一句話說得陳驀身上戾氣一滯,望着呂布欲言又止。
望着陳驀那後悔沮喪的模樣,呂布輕哼一聲,嘲諷說道,“又不能救下那『婦』人,又爲此與郭汜、李傕結怨,真是幼稚!”
“那若是溫侯呢?”第一次,陳驀對呂布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忿。
望着陳驀眼中的不忿,呂布笑了,哈哈大笑,隨即面容一正,語氣冷漠地說道,“若是本將軍,便要殺到他們膽寒,一人不夠就一百人,一百人不夠就一萬人,即便是郭汜、李傕,能奈我何?”說着,他瞥了一眼陳驀,一抖馬繮,淡淡說道,“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就什麼也別做!——走!”
“……諾!”
此後前往城內的途中,陳驀陸續見到了無數慘絕人寰的慘劇,正如呂布所言。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出手,因爲他已經瞭解到,自己根本就不能徹底地救下那些城中百姓,他只能儘可能地不去看那些慘劇,不去聽那些慘叫。
望着陳驀低着頭,死死抓着馬繮,一聲不吭策馬在自己身旁,呂布微微搖了搖頭,在感嘆陳驀想法幼稚的同時,呂布首次對陳驀有了好感,往日對陳驀進步神速而產生的壓力頓時煙消雲散,因爲他已經徹底把握了陳驀的『性』格。
陳驀,重德重義之士!
“陳驀!” ωωω. ttκд n. C〇
“溫侯?”
“你方纔斬殺那些士卒所用戟法,學自何處?”
“這……是學自溫侯……”
“胡說八道!本將軍戟法,如何會那般糟糕?待向董卓覆命之後,你且隨我去校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