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詩涵看了下測孕紙,兩條紅線,而且顏色一樣深。未婚先孕,她實在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的腦子瞬間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去醫院做人流吧,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並且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是堅持把孩子給生下來,那又對得起深愛自己的男友嗎?再說孩子的禽獸父親又會承認這回事嗎?萬一父母問及此事,自己又該如何交代?
雖然說懷孕才一個月,很適合做無痛人流,但是她又擔心起手術以後會導致身體的抵抗力下降,甚至影響第二次的懷孕。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那麼就等於失去了一生的幸福!
糾結鬱悶了好幾天,她最終選擇含淚把孩子給打掉。
沒有任何人的陪伴,她一個人來到人民醫院。第一次去這樣的場合,第一次去做這樣的事情,她的內心感到極其的恐怖。做人流會造成宮頸不同程度的損傷,引發早產;吸宮會傷及子宮內膜,受損的子宮內膜易感染細菌而患子宮內膜炎;子宮內膜的受傷有礙於胎兒的正常發育,並使在生產的過程中胎兒窘迫症或窒息機率增加……
沒有任何人的陪伴,她一個人來到人民醫院。第一次去這樣的[場合,第一次去做這樣的事情,她的內心感到極其的恐怖。做人流會造成宮頸不同程度的損傷,引發早產;吸宮會傷及子宮內膜,受損的子宮內膜易感染細菌而患子宮內膜炎;子宮內膜的受傷有礙於胎兒的正常發育,並使在生產的過程中胎兒窘迫症或窒息機率增加……
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渾身盡起雞皮疙瘩。
手術做完後,她坐在手術室門前的椅子上,臉色有些蒼白,雙手貼緊腹部。正巧,手提包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忍着疼痛,徐徐把手伸進包裡,一看,是男友打來的。
“親愛的,你在哪呢?”
詩涵有些急了,這件事要是被男友發現了,情況可就糟糕了。
“我……我在親戚家呢!”
春亮一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以前說話可不是這樣的。
“你說話怎麼斷斷續續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可能是吃錯了什麼東西,肚子有點不太舒服!”
“要不我陪你到醫院去看看吧?”
“不了不了,我在鄉下呢!更何況那也不是什麼病,喝一杯熱茶就沒事了!”
“哦,那好吧。”
掛完了電話,春亮總覺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似乎她有什麼事情在隱瞞着自己。一會兒親密,一會兒又冷淡,她到底在幹些什麼呢?
他走出屋外,看到花盆裡幾朵粉紅色的菊花開得正豔,豆芽似的花瓣緊緊地簇擁在一起,遠遠望去,像一個個小絨球。他不知不覺地吟誦起李清照的《鷓鴣天·寒日蕭蕭上鎖窗》中一句詞來:“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
院子裡的石榴樹結了幾個黃紅相間的石榴。摘下一個,摸一摸它的表皮,非常得光滑,好像抹了一層油。剝開表皮,裡面全是一顆顆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石榴籽,紅的像瑪瑙,白的像水晶珠子。小心翼翼地掰了一顆放進嘴裡,汁水四溢,甜津津的。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即芷欣住院時,爲什麼陪伴在她身邊的不是樊凌峰,而是另外一個男人?樊凌峰哪裡去了?這個男人又會是誰呢?
爲了瞭解事情的真相,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樊凌峰。
“喂,樊兄嗎?你在哪呢?”
“我……我出差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真出差去了?”
“是啊,怎麼了?”
“芷欣割腕自殺了,你知道不?”
樊凌峰在電話另一頭立即激動了起來,把聲音拉大。
“自殺了?爲什麼?”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揪住自己的頭髮,拼命地搖着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把你給害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從沙啞的聲音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她飽含着濃濃深情,把愛注入了骨髓裡。
“別傷心了,她沒有死!”
“沒有死?”他顯得異常興奮,嘴裡不停地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剛纔你說都是你的錯,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
樊凌峰本來不想把此事公之於衆的,但是又一想,反正生米都已經煮成了熟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和改變,說出去也無妨。
於是,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聽完後,春亮發現他們兩的曲折戀情跟歷史長河中陸游與唐婉的愛情故事有幾分相似。陸游與唐婉常借詩詞傾訴衷腸,麗影成雙,宛如一雙蹁躚於花叢中的彩蝶。終於他們一夜洞房花燭,魚水歡諧,情意纏綿。但是陸游的母親唐氏認爲他們夫妻沉醉於兩個人的天地中,把科舉課業、功名利祿與家人至親都拋之腦後,而讓陸游速修一紙休書,將唐婉休棄,否則老身與之同盡。
春亮立即操起毛筆,蘸些墨水,寫下陸游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籘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且說芷欣從醫院回到家後,每天都有親戚朋友前來看望。秦風那個“煩人蟲”經常隔三差五地打電話過來,儘管她要麼不接,要麼直接掛斷。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跟樊凌峰聯絡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喂,你在幹什麼?”
這一次,她沒有再用上“Darlig”這個稱呼,彷彿彼此間多了一層生疏感。
“在看《行政職業能力測驗》和《申論》,準備參加今年我省的國考。”
“哦,那你看書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等一下……”
“怎麼了?”
他沉默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我想你了!”
都已經快訂婚的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說出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這句話觸動了她的心絃,彈出的餘音久久沒有消失。
“我也想你了!”
如果他在身邊,她真的很想在他懷裡好好地哭一回。
“你爲什麼要割脈自殺?你爲什麼要那麼傻?”
“失去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你要是真的爲了我,就應該好好地活着。”
“是誰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
“是誰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聽到了嗎?”
“如果你會回到我身邊,我就答應你!”
她還是沒有忘記他,她還是生活在過去。面對癡情的女子,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來勸說。他心裡所擔心的,是怕自己說錯了某些言語而讓她再次犯錯。
“秦風會替我照顧好你的!”
“別跟我提他!”
她突然吼了出來,發自歇斯底里,如火山一樣頓時從沉寂中爆發。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裡那麼恨他!”
“自從我的心裡有了你以後,就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生。”
芷欣心裡很明白,他在含蓄地表明兩人已經回不到過去,不想傷害自己的自尊心而給美麗安慰罷了,自己在他心中已經沒有感情席位了。他很快就要成爲別人的有婦之夫了,自己又何必再強求什麼呢?
“呃……那好吧。我就不影響你看書了!”
芷欣沉重地放下手機,來到窗戶邊,掀開窗簾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心亂如麻,接着又趴在牀上,把枕頭遮住後腦勺,然後又打開電腦進入QQ空間,瀏覽着曾經和他一起拍攝的相片。
曾經的美好如夏花之絢爛,現在的離開如秋葉之靜美。
她再次來到窗戶邊,就看到秦風開着豐田霸道SUV停在家門口。
他怎麼又來了?你不嫌煩人,我還嫌煩人呢!簡直就是屎缸裡的蒼蠅!
“叔叔,阿姨。”
“小秦,你來了。芷欣在樓上呢!”
官風燕挽着張春輝的胳膊,看樣子準備出外面去。
“好的。我這就準備去陪她。”
芷欣故意把門反鎖,然後把耳機塞進耳朵裡,把手機的聲音調大最大聲。
“芷欣——芷欣——”
不管他怎麼敲,怎麼喊,她就是不開門,也不搭理他。
沒辦法,秦風只好悻悻地走下樓。此時,官風燕夫婦正在換鞋,看到他有些掃興地樣子,說道:“怎麼下來了?”
“沒事,我在下面等她。”
官風燕只好把穿好的鞋再重新脫掉,來到芷欣的房間,敲了幾下門,依然無人回答。她也無趣地走下樓,尷尬地說道:“她等下就下來,你先坐坐吧。”
“好的。阿姨,芷欣吃早餐了沒?”
“還沒呢!要不等下你陪他去吃早餐吧!”
秦風想起,以前爺爺做完手術後,奶奶會經常燉一些蓮子豬肚湯給他喝。據說這種湯具有健脾益胃、補虛益氣、易於消化的功效,對術後病人身體的恢復具有促進作用。
他把門關着,但沒用鎖上,然後開着車到各早點店去購買這種湯。要麼就沒有,要麼就賣完了。沒辦法,他只好到市場裡去買豬肚和蓮子,決定自己親自燉給她喝。車開到她的家門口,一下車,才發現門已經鎖住了,她的電話已經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