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層灰色的霧氣籠罩在腎臟之上,似乎是將腎臟從五臟之中單獨隔離了一般。
盤踞在腎臟之內的代表着炁的白虎,也在那灰氣的籠罩之下顯得無精打采。
而伴隨着這一切的是,師弋體內不斷流失的天地元氣。
師弋見此心中一驚,連忙停止了內視,他站起身運起冰鏡訣。
原本如臂使指一般的功法,師弋此時運轉起來異常生澀,就好像失去了潤滑的馬車車輪一般。
只見師弋單手一揮,一道冰刃脫手而出,可是那冰刃脫手沒飛多遠,居然彷彿融化了一般越變越小,最終在空氣中消散於無形。
毫無疑問符契的反噬雖然沒有危及性命,但是卻正在壓制師弋的修爲。
師弋能感覺到這個反噬,隨着時間的推移正在慢慢加重。
如果無法返回柳國的話,師弋會隨着內視所看到的灰色霧氣逐漸加重,而徹底失去動用功法的能力。
而師弋現在連自己身處何處都不知道,那就更談不上回到柳國了。
好在這種喪失修爲並非是不可逆的,只要柳國和雁國的戰事結束,符契自然會失去約束效力,那附着在腎臟之上的灰色霧氣,將會自行消散。
當然,這個方法實在太過被動,因爲誰也不知道到柳國和雁國這場戰爭將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師弋還想到了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雷劫,雷劫擁有破邪驅咒的功效,而進階胎息境恰巧需要經歷雷劫。
師弋相信只要能夠經歷一場雷劫,符契的反噬效果,將在雷劫的作用之下消散於無形。
而師弋精氣神合一的階段已經完成,接下來正應該爲進階胎息境做準備。
正因爲如此,即便遭到了符契反噬,正在被灰氣隔絕掉自身的修爲能力,師弋也並沒有急於尋找返回柳國的方法。
這一次意外被傳送出來,不能不說也算是幫助師弋脫離了苦海,不到萬不得已師弋並不打算回去,再去給柳國賣命。
三年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師弋在丸山戰場之上,多少次身陷絕境,多少次力挽狂瀾,也足以抵償當年廣陵派的救命之恩了。
當年在拿到羅盤法器之時,師弋就有意將剩下的三隻螟子給收集齊,這一拖就是三年時間。
如今意外重獲自由,正是實現當初心中所想的機會,師弋怎麼可能再自己回到柳國去。
師弋想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這次傳送真的只是意外麼,恐怕雁國方面也是洞悉的師弋的想法,才故意弄成這個局面的吧。
一次次精心佈置的圍殺,一次次又被師弋成功逃脫。
這一次師弋被困在傳送法陣之內,憑藉師弋身上近萬枚的元晶,完全是可以撐到柳國陣道大能前來搭救的。
如果沒有這次突如其來的傳送,師弋很可能已經被柳國派出的修士,成功的從傳送法陣之內救出了。
不要忘記,柳國脾土之道修士衆多,陣道作爲脾土之下的分支,更不可能說少的了。
他們纔是運用陣法的行家裡手,雁國所製造的傳送法陣暴走,在柳國陣道高手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果師弋成功撐到柳國前來救援,其結果將是雁國再一次無功而返,而且這還是在暴露重要暗線的情況下。
這種苦果雁國怎麼可能悶聲吞下,既然師弋利用大量元晶撐住了,自知殺死師弋的想法已然無望。
那麼唯一能夠讓這次行動,不至於失敗的方法也只剩下一個了,那就是趕在柳國救援趕到之前,直接將師弋踢出局。
雁國爲了以防萬一早就埋了這招後手,借用師弋投入的大量元晶作爲能源,隨機修改傳送座標,直接把師弋傳送到了一個未知地域。
師弋當年從雁國,冒險穿越丸山戰場前往柳國,雁國方面也不是瞎子聾子,自然也能打聽到,師弋是爲了保命在柳國簽了符契,這才上戰場爲柳國賣命的。
雁國將師弋傳送出去存了兩層意思,師弋如果命不好符契發作,直接要了他的性命雁國自然暢快。
即便符契沒能要了師弋的性命,師弋作爲一介僱傭兵,對於柳國本就沒有歸屬感,也不可能再顛顛的跑回柳國,繼續去丸山戰場替柳國賣命。
雁國可以說看的十分透徹,他們斷定師弋無論如何都不會回來了。
所以就像元崇海所說的那樣,無論師弋是死是活,都已經無所謂了。
師弋想通之後,不由感嘆雁國當真是看破了他的心思。
用了這一招雁國確實是將自己,成功的從戰場之上剔除了。
不得不說雁國方面無論是,對於戰爭局勢的把控,還是對於長遠的謀劃方面,都有其獨到之處。
也難怪從師弋參戰之處,雁國一方就一直處於優勢地位。
三年以來,師弋從始至終都不看好柳國能勝過雁國,最終在這場元晶礦脈爭奪戰中取得勝利。
一則是因爲柳國之內修士構成實在是太過單一,容易在戰場之上遭到對手針對,這在之前的戰事之中,早已驗證過了。
其二則是人口與環境問題,柳國地域狹小,人口比雁國少了近一半,再加上國內修煉資源匱乏,即便有特產丹砂、辰砂這種符籙之道的中高階消耗品,總體還是不及雁國富饒。
這個劣勢會在兩國被捲入戰爭泥潭之後,隨着時間拉長變的越來越明顯。
最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師弋認爲廣陵派在柳國一家獨大,是優勢也是劣勢。
師弋不止一次的感覺到柳國在戰場之上,無論是調度還是對局勢的把控,亦或者說對於計謀的作用,都要弱於雁國。
這或許正是因爲雁國國內修真勢力並起,修士長期生存在爾虞吾詐之中,纔會對戰場之上的形勢,有着如此敏銳的嗅覺。
反觀柳國因爲廣陵派一家獨大,國內沒有什麼敵手,國內修士除了少數散修之外,絕大多數都在廣陵派手下混飯吃。
長期在這種環境之下生存的修士,早已喪失了應有的警惕,這其中也包括廣陵派高層。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一條不佔,柳國能贏纔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