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西周（18）
老頭翻箱倒櫃把多年不用的盔甲翻出來，外面罩上帶大花精美紋飾的錦袍，玉帶攔腰一系，喝！老人家威風不減當年。
坐在高級戰車上，老頭美！這架戰車精工製作，都是上好的材料。不僅要坐着舒適，還要安全係數高。周圍有鐵甲武士守衛，盾牌長矛隨時準備進攻和防護來自任何地方對車主人的侵犯。和美國總統座駕空軍1號有一比，咱這是陸軍1號。
掘突再看不見這位爺就是眼瘸，看見就是一通狂喊。
老人家，我是鄭伯友大兒子掘突。姜戎佔領我們的首都，我爹戰死。我來報仇，又打了敗仗。我是來求您老人家幫忙的。
老頭眼不花耳不聾，掘突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還是逆風那。
說話間，掘突已經來到衛武公面前。行軍禮！
老頭一看，白長這一米八五了，打個仗都打不明白。現在這些年輕人呀，就知道談情說愛追求奢靡的生活，哪能幹大事！瞅瞅那皮膚，細嫩白皙，一看就沒吃過苦，打勝仗纔怪了。
關鍵時候還是我們這些老棺材板子呀！想到這，老頭更神氣，來求我是吧，道：世子不要上火擔心，我這次出兵也是對付姜戎這個狗崽子的。我把我的精銳部隊都帶來了，家裡面繼續在徵兵，需要的話，馬上開赴前線。秦和晉的部隊在路上，很快就能和我們會師。世子同志，老鄭的仇一定能報！國仇家恨一定能夠了斷！
掘突寬心了，道：我的部隊現在開始歸您老指揮。
老頭道：你還有多少人馬？心說，我算算你拿多少本錢入股。
掘突把部隊集合起來，報數！
出發時三百輛戰車現在剩下二百五十一輛。有一輛還有點毛病，左輪走起來一扭一扭擺來擺去。
老頭一看，還行，道：四捨五入，就算三百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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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手，世子附耳上來，老頭道：革命成功後，你就說出動了五百輛戰車，爲革命所剩無幾。新政府撥軍費做補償，就會按照五百這個數處理。多賺一點，你以後不也寬綽些？傻孩子！
掘突在此行軍禮，過意不去，一身鎧甲也要行大禮。
老頭制止：不要這樣！
掘突道：您就是我的恩人，我的大恩人！
老頭暗暗嘆氣，不成熟呀。
又把世子叫到跟前：記住，關係好的，公共場合要冷淡。有恩記在心裡，不要說出來，尤其當這麼多人的面！
掘突臉一紅，知道失態了。
按照衛武公的安排，掘突後隊變前隊，兵合一處，將是一家，在距離鎬京二十里停止前進，老頭和掘突各帶本部分兩處安營紮寨。
什麼事情要是奔成功的方向去，連老天爺也來幫忙。衛武公和掘突鄭國的部隊剛剛站穩腳，晉和秦的部隊就到了。尤其這個秦軍，和姜戎一樣，好戰而且善戰。
好久沒見面了，這些諸侯互相寒暄，場面非常親熱。
掘突一身孝服，令大家不解。一解釋，原來是鄭伯友死了。大家唏噓不已，紛紛表示：一定戮力同心，掃平姜戎。
寒暄過後，軍事會議召開。
衛武公道：這仗怎麼打？不能再吃敗仗了。
秦襄公道：姜戎沒什麼遠大理想和目標，就是爲了金錢美女，只圖眼前的快樂。我們剛剛匯合，他們一定不在乎我們，我們正好乘其不備，發起進攻。我們從三面衝擊，東南北，西面空出來，世子掘突就埋伏在那，姜戎從城裡敗退，世子正好報仇雪恨。
衛武公道：好。
爲什麼不四面齊上？何必這麼費勁！
衛武公道：我來解釋一下吧。諸位，這是心理學。我們把四面圍起來，城裡的姜戎就要做殊死搏鬥，因爲退路已絕。不用那個狗頭領號召，他們就同仇敵愾。現在我們留下西門，敵人的心理就會產生變化，在與我們戰鬥的時候，總想着逃跑。這是瓦解軍心的妙招呀。
城外諸侯在開會，城裡的申侯也不閒着。他必須貢獻出全部的能量，這是他唯一一個解脫的機會。這四路大軍要是再敗了，自己可就是生不如死死無寧日。
申侯真是一個地下工作者的料子，玩陰的有一套。
鎬京城門有專人負責，一個叫做咺（宣音）的人叫他相中。這位，是當年周公的兒子中的一個，稱作小周公。估計是大老婆生的，不然不會繼承爵位。
姜戎進城，咺往日的榮華逝去。本來不用奔波，這一年下來吃喝不愁。怎奈天變了，自己家的財產喪失殆盡，這其中還有最開始申侯的搜刮。
申侯秘密約會了小周公咺，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傾訴一遍，破解道：孩子，現在是你立功的時候。城外，四路諸侯已經集結完隊伍，姜戎就要完了。當初我搶你的那點東西，也是迫於無奈。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到光復那一日，我大外甥執政，我是他姥爺，你想想，富貴大大地。
咺不傻，他爹就不是一般戰士，到他這，他爹周公的精華還沒稀釋太多。當即應允，好，你說怎麼辦？我能幫什麼忙？
申侯道：很簡單，戰鬥打響，你就把城門打開，就是功臣了。
咺一聽，這容易，看門的都是哥們，答應了。
無數頭領打敗掘突後，正高興自己的強大，不幾天，就笑不出來了。城外這次到來的軍隊比上一次多得多。怎麼還有秦軍？頭領最怕的就是這支部隊，往常沒少交鋒，敗多贏少。
正在犯愁，申侯求見。
快請！
申侯道：城外人喊馬叫，頭領聽見了？
無數頭領道：怎麼聽不到！吵得我心煩意亂。少不得又是一場血戰。
申侯道：頭領，這些烏合之衆何足掛齒，戎兵勇武，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頭領道：不能輕敵呀。老申，你出個主意，我現在該怎麼辦！
正中申侯下懷，道：兩手準備。一方面積極應對。您可派精銳部隊出城，在城外佔據有利位置，伺機決戰；同時，派心腹之人把金銀財寶運出城，以防萬一。
頭領道：好，真是進退有餘的計策。可是，外面的部隊把城圍住，如何能把寶貝運送出去？
申侯道：頭領別急，諸侯兵力欠缺，只圍了三面，還有西城可以出入。
頭領當機立斷，派滿也速率領本部出城，在東門外駐紮，等待決戰。東門正好是衛武公的陣地，老頭一聽，樂的鬍子爛顫，終於有硬仗打了。
金銀財寶押送的任務更艱鉅，不僅要心腹，還要有本事的人。不能走到半路給土匪劫了去。好容易養個孩子，說什麼不能讓貓叼了去。就孛丁吧。孛丁領命，帶領自己的右路部隊出西城而去。
總共姜戎一萬五千人，不算減員。這可好，仗沒打，走了孛丁一部分，送進戰爭狂人衛武王嘴邊一部分，剩下守城的，不足一萬人。
申侯想的就是把這兔崽子的兵力分散掉，爲這事犯愁，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容易上套。樂滋滋往回走，嘴裡哼着流氓小調。
滿也速挺講究，派人送給衛武王一封戰書，說大家都挺累，今晚就這樣，咱們明天八點一刻再打。
回信同意，要有信用呦。
滿也速看完回信，喝點酒，舒服地躺下。
衛武王年紀大，覺少。不到天亮就醒了。鬧心，沒事幹真鬧心。
老頭自私，自己睡不着，也不讓別人睡。都起來吧，等不及了。管什麼八點一刻，這就打吧。通知其他諸侯，雞叫頭遍，咱們就進攻。我把門口這下子幹掉，你們直接攻城。
大公雞喔喔叫，像往常一樣盡忠職守。它不知道，今早的叫聲變成了進攻的號角。
衛軍攻入滿也速的大營。
說好天亮打，這天還黑着就來了，違約了！守門的大喊。
一會兒就不喊了，這些位的腦袋滾到一旁。
滿也速的部隊亂了，有的還以爲在做夢，精明一點的褲子不穿就跑了。
滿也速背心褲衩衝出來，騎上馬，提刀就砍。
衛軍殺到中軍，大喊：別跑了饅頭酥。
滿也速一聽，把自己名字喊錯了，剛想糾正發火，一想，錯就錯了，保命要緊，我也跑。
這是東面戰場。北面南面更順利，剛到城跟前，城門就開了。城上守軍沒等把滾木礌石扔下去，人家已經進城了。
頭領還在夢鄉，摟着褒姒。褒姒自從跟了無數頭領，不再飛揚跋扈，而是變得溫順賢惠。心平氣和的女人很美麗，看，褒姒睡得多香，看得出，她很幸福。
頭領不愧是頭領，精神頭足，覺得聲音不對，趕快下牀，瞧個究竟。
一探頭才發現大勢已去，本想喊醒沉睡中的美人，怎奈時間就是生命，刻不容緩。
頭領跨上馬，也沒辦法招呼部隊，就身邊警衛連陪着，朝西門而去。
出了西門不遠，掘突等個正着。爲了活命，頭領率領警衛連拼了。別說，還真殺出一條血路。要麼說，熊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一點不假。狹路相逢勇者勝，頭領豁出去了。
凡事豁出去就成功了一半，正在膠着狀態，滿也速帶領殘兵敗將到來，兩下會和，戰鬥力大增。頭領和滿也速內外夾擊，撕開一個出口，落荒而去。
掘突報仇心切，窮追不捨。跑着跑着，停住了。
掘突由滿腦子想着報仇，轉向立功受獎，想到五百輛戰車虛報軍費的好處了。這要是追急了，姜戎殘部調轉馬頭，和我玩命，就懸了。刀槍不長眼睛，一旦我一死，便宜都叫他們佔去了。老爸，等上墳我多給您燒點紙，這個仇到此結束，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