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悟真閣一派上下沒有什麼能拿出來撐場面的人,一干老小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竟然半天沒人接口。其實我也沒什麼太多的說辭,畢竟自己說的這個玩意確實不佔理,如果真有個明白人和我辯論一番我只能傻眼。
不過這世事難料,我原本以爲這事就真的以我一己之力拿下的時候,卻又有人跳出來反對了。跳出來反對我的是參與掌門競爭的甲乙兩個悟真閣新生代弟子。這倆人和我歲數差不多,實力在同齡的術者裡也拿得出手,但是不謙虛的說和我比起來還是要差好大一截。但是這倆小子跳出來是跳出來了,卻沒什麼氣勢,也沒做出什麼言辭犀利的反擊,那意思就是自己也是掌門的競爭者,不能坐以待斃。
這倆小子上來的倒也有理,畢竟人家也是競選者,要是因爲我兩句話就捲鋪蓋走人有點太沒骨氣。人麼,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悟真閣掌門之位說大不大但是吸引了卻絕對不小。所以這麼轉了一圈,我倒是幫權鑄前進了一步,就是力排衆議讓大部分人閉嘴了,可以進入下一步的掌門競選了。
競選掌門人的一共有四個,現在跳出來的是甲和乙,青年丙似乎是認慫了,縮在人羣裡沒出來,那麼權鑄的對手就只有兩人。
“兩位道兄說的有道理,不過我不知道貴派掌門之爭都進行什麼流程,就勞煩二位給我介紹下。”我陰笑着說,反正競選掌門人的流程肯定不短,只要找到機會解決掉這兩個麻煩東西就好了。
“本派爲通玄道派,歷來道派的掌門人更迭都是指認,很少出現競選的情況。”甲說。
“情況再少也該有套規矩吧?”我問。
“是的,本派的規矩就是鬥魔界最普通的規矩,分爲文武兩局,文爲說道,武爲鬥法,分兩天進行。”乙說。
“哦,也就是道家的陰陽局唄,但是怎麼判定勝負?”我問。
“說道鬥法只是考究競選者是否有真才實學,最後的勝負還要由派內長老權衡之後決定。”甲說。
聽到這裡我無名火起,說到最後不還是要看老傢伙們的臉色,那這兩個小犢子還有什麼資格站出來,這他媽不是在消遣我麼!我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問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比試。這一次回話的不是那兩個正眼作死的傢伙,而是悟真閣的一干老東西,你一言我一語,無非是需要準備啊,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啊,最後羅嗦了一通,決定下來三天之後進行掌門競選。
空聊了一個上午,我所取得的實質性進展很小,不過權鑄倒是很滿意,他告訴我陰陽局中的文鬥說道,他是有必勝把握的,難的是鬥法。確實,權鑄現在這德行,估計外邊隨便路過的一跳狗放個屁都能崩死他,更別提和兩個實力不錯的術者鬥法了。
話裡話外,權鑄暗示我使用強硬手段,強硬手段指的是什麼?自然是先毒手殺了甲乙兩個競選人,然後以強橫姿態堵住所有反對者的嘴。這事我沒有直接拍板同意,因爲我覺得權鑄三番兩次的讓我直接用最無腦最不妥當的方式行事,這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權鑄這個人心思狠毒城府極深,雖然沒繪皇那種驚才絕豔的設陣佈局之能,但是和一般人玩弄心計他也算是一把好手了。此時讓我走極端無疑是最臭的一步棋,他急切的讓我這樣做,說明他有這麼做就肯定成功的把握!而這份與來我來說是未知的把握可能會很危險!因爲我隱約感覺到,在庸才濟濟的悟真閣中,可能有一個隱藏很深的我還沒發現的人在幫權鑄。
掌門之爭要在三天後舉行,而且還要分爲兩天,陰陽局麼,就是文武鬥各一局。第一天是文鬥說道,以權鑄的嘴皮子肯定是手到擒來,至於第二天的武鬥,我暫時還沒想好辦法,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就採用極端方式好了。
下午,陽光不錯,我看四下無人溜進了權鑄的屋子。
權鑄躺在一張太師椅上曬太陽,懷裡睡着一隻半大狗子,是條藥犬,活脫脫的一副老頭子模樣。權鑄看到了我,張了張嘴沒說話,他確實太衰老了。這條藥犬還沒長大,品相也一般,身子骨裡的靈氣也就能給權鑄吊命一時。我不動聲色的檢查了一下他體內的情況,發現沒有什麼變化,又催進去一股吊命術法之力之後,他那老臉上纔有點血色。
“我包你掌門之位到手,你也該做你的事了吧。”我沒繞彎子直奔主題。
“龍虎山很大,術法高手也多,有外人藏了進來不可能不爲人知,只是大家都懶得管而已。”權鑄懶洋洋地說。
“你的意思說如果林通奇真的在這裡,那麼就肯定有人發現了?”我不急不躁地問,一定不能順着權鑄的思維走進他的邏輯,所以儘管我心中焦急,表面卻裝得不太在意。
“是的,肯定有人發現了,龍虎山不是排外的地方。”權鑄見我似乎不太上心,有點急了,他很在意手中那唯一的籌碼。
“好,你繼續。”我依然是不溫不火的樣子,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倒茶的時候我赫然發現,那些茶杯不是倒扣的,其中有一個是杯口朝上而且隱隱還有一絲水漬的。之前有人喝過這茶水,明顯不可能是權鑄,也不是伺候照顧他的人,呵呵……
“龍虎山上道派無數,其中有上乘通玄大道,有下乘塵道脈,也有外門邪道……道家爲一體,道術卻有千萬家,所以山內有各種奇人隱修很正常!只要你助我拿下掌門之位,我自然有能力打探到林通奇的下落。”權鑄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看着他冷冷一笑,這小子果然還是想把我繞進去,讓我幫助他當上掌門爲因,找到林通奇爲果,把原本應該我掌握的主動權捏到了他手裡。我自然不會慣着他!我放下茶杯,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懷裡熟睡的半大狗子,然後忽然伸出手拔掉了他腦袋上的一根白頭髮。
“龍虎山上有能力找到外來者的人,很多吧。”我用那根白頭髮撥弄了幾下半大狗子的鼻子,把那狗癢癢醒了,不滿的對着我打噴嚏。
權鑄是明白人,果然話鋒一轉開始說軟話:“你說的對,確實能找到林逸仙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們肯定沒我這麼全心全意的幫你啊!兄弟你千萬別質疑我的誠心,要不是我現在身子垮了不能折騰,早就把林通奇抓過來按到你面前了。”權鑄着急地說。
“呵呵,一個林通奇,平掉你們三個悟真閣都綽綽有餘,你牛逼也吹小點,我沒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懶得多等!這樣吧,文鬥說道結束那天,你必須摸清楚林通奇到底在沒在龍虎山,武鬥結束之後,你告訴我他的地址。”我把期限定死了。
“好說,好說!”權鑄滿口答應。
我嘿嘿一笑,又回身走向桌子邊,拿起茶杯,一股陰氣毒蛇吐信般的順着我指尖爬出來,在茶杯中繚繞遊蕩一圈。一圈過後被子裡的茶水乾了,只留下一層焦黑焦黑的印子。
從權鑄那回來,我沒直接回屋,而是去了掌門競選者丙那裡。這個傢伙放棄了競爭,甘願把掌門之位拱手相讓。我對他倒是沒有太多的意思,他急流勇退也好,心無大志也罷,我沒有精力去揣摩那些小人物的所思所想。我找他完全是爲了更多的瞭解一下龍虎山的基本情況,多一份準備,多一些把握。
丙對我的到來十分意外,不過也沒太把握當成大仙供起來,側身把我讓進屋子,倒了兩杯茶水。
“殘龍先生來訪有何見教?”丙不卑不亢地問。
“想來了解一下龍虎山的風土人情,有故友在此。”我說。
就這樣,我就又和丙聊了小半天,他告訴我的和我從權鑄口中得知的都差不多,龍虎山總共那麼大的地方,在外人眼中神秘莫測,實際圈內人都知道怎麼回事,真正各道派內部的秘聞軼事自然也輪不到丙來傳播。氣氛還算融洽,這小子挺識時務的,我心情不錯的離開他的屋子。
離開的時候陽光正好,微熱的太陽掛在天空正中。我在悟真閣的大院子中繞了一圈,還是不想這麼早回去,總想找人聊聊天說說話,多做幾首準備。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去哪,畢竟悟真閣我也再不認識什麼人了。去甲乙那不好,還不到動用強制手段的時候,去悟真閣的一干長老那也不好,沒什麼可說的。
在這院子裡轉着轉着,我看到院子一角有一個巨大的磨盤,上邊坐着一個青衣中年道姑,長得十分和藹,讓人看一眼就心生親近,我就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