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蕭婉容沒有回答錦書的問題,率先出門上轎,後院自己院子去。
錦書跟着蕭婉容軟轎邊上,越想心裡就越不是滋味:眼看着張王妃就要在衆目睽睽下被撕下面具,卻又出了這樣事情。
誰遇到,誰能甘心?
她越想越氣,在蕭婉容那裡沒得到答案,便有將矛頭指向了和她一起走在軟轎邊上的小桃。
“柳兒一出去你不就跟着出去了嗎?她都做了些什麼,你可看清楚了?”
一聽這話,小桃就連頭都擡不起來,她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聲音比蚊子叫聲還小:“奴婢跟出去沒多久就被一個侍衛絆住了,擺脫那侍衛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柳兒的身影。
所以,奴婢也不知道柳兒究竟做了什麼!”
“這麼看來,射飛刀的人和柳兒脫不了干係。”
錦書還想問小桃是怎麼被人絆住的,可纔剛開口,蕭婉容就瞪了過來,冷聲道:“閉嘴!”
左右看看,這裡是住下人的街道,人多眼雜勢力不明,的確也不是能好好說話的地方。
錦書臉上一紅,趕忙閉了嘴不敢再出聲。
可等回到院子,別說錦書憋不住,小桃都一臉期盼的看着蕭婉容,迫不及待的問道:“事情一定還沒完吧,夫人您絕不會就這樣放過那個毒婦的是吧?”
蕭婉容落座,又喝了一盞喜歡的鐵觀音,心情才終於平靜了點。
“敢在本夫人面前殺人,這事情怎麼可能就這樣完了?”
她一把將茶盞頓在黑漆螺鈿小條几上,眼光都冷了幾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元勝,讓他在一個月之內給本夫人把那幫人揪出來。”
看錦書沒動,同樣知道內情的小桃領命而去。
小桃走了,氣還沒消的錦書又接着問蕭婉容:“那張王妃呢?事情明擺着是她設計的,難道證人一死,她一裝暈就什麼都不追究了?”
“怎麼追究?”蕭婉容轉頭看她,滿眼都是失望。
錦書向來是沉穩的性子,如今這樣沉不住氣,實在讓人失望。
錦書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着急,以及蕭婉容眼中毫不掩飾的失望,她嘆了口氣,眼淚就滾了出來:“三夫人估計都忘了,奴婢的孃親就是被人陷害丟了貞潔,最後上吊自殺了。那一年奴婢還只有三歲。”
所以,她能雲淡風輕的對待拿刀殺人的對手,卻人不了壞人貞潔毀人名聲的下作手段。
蕭婉容自然沒有印象,可聽錦書這樣一解釋,她便對她再也生不起氣來。
“傻孩子,都過去了!”
蕭婉容溫柔的揉了揉錦書的劉海,想以此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錦書兩行清淚卻流了出來,她說:“過不去,奴婢一看見那樣的下作手段就想起當年的事情。孃親死了,街坊鄰居乃至親人還接着戳我們的脊樑骨,那些年,奴婢也是沒臉擡頭做人的。”
“好了,不想了。”
蕭婉容知道她沒辦法治癒錦書心底的創傷,爲了不讓她沉浸悲傷,索性就轉移了話題。
她說:“張王妃雖然裝暈逃了,可她在這件事裡卻也沒討到半點好。”
錦書神采奕奕的看着蕭婉容,蕭婉容便只能耐着性子解釋——
“幫着張王妃
陷害小周設計本夫人的奴才一共有九個吧,那九個奴才原本都不用死,她爲了顧全自己面子,派人全都殺了。
九個忠心於她的手下,要培養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說殺就殺了,她損失可不是重。”
錦書點了點頭,心裡到底好受了些。
“張王妃原本也是個聰明人,要不是我耍了虞美人一把,和她簽下了三個月定勝負的契書,張王妃也不會這麼心急的對我下手。
她原本想打心理戰,先壞了我的名聲讓府上的奴才和我作對。我要是心理素質差點,必然會生氣得失去理智。
那樣一來,我必是亂中出錯,會給她不好陷害我的可乘之機。
可惜她今天一露面,事情再發展成這樣,只怕圍觀的人懷疑她人品的會更多些。”
錦書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心情平靜之後智商也跟着回來了。
她從新給蕭婉容斟了杯茶,而後才擔憂的開口:“大多數人會猜測張王妃不假,可事情畢竟沒有水落石出,難免有愚昧看不清事態的會懷疑這是夫人你佈下的局。”
“倒也有這個可能。”
王府這種深宅大戶,不光是主子們心思複雜,奴才們也都是拉幫結派,心思深沉。
就今天這樣的事情,看表面的自然猜得到是張王妃壞心。可見慣了各種手段,各種心狠手辣的奴才,也會懷疑蕭婉容心狠手辣一下子犧牲十來個手下,就爲了往張王妃身上潑髒水。
“不行,得想個辦法出來。總不能替張王妃背了黑鍋,讓她落得個輕鬆自在。”
錦書低頭沉思,努力要想出個坐實張王妃罪名的辦法來。
蕭婉容也在皺眉思考:現在是和虞美人鬥法的奠基時期,她可不能在這時候失了人心,讓虞美人花手段將原本還沒有派別的人拉了過去。
想了片刻,她便有了主意,脣角綻放出個明媚的笑容。
“你過來,我有事情吩咐。”
錦書老實的走了過來,蕭婉容便貼着她的耳朵說了一席悄悄話,然後一臉自信的吩咐道:“一會兒你悄悄去辦,小心些千萬別讓人察覺。”
聽了蕭婉容的主意,錦書也是一臉的光彩。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能將事情辦好。”
有了主意,蕭婉容的心情就大好起來。
她先優哉遊哉的品了幾盞香茶,又歪在貴妃榻上讀了幾首喜歡的詩詞,然後才收拾了妝容往老祖宗那邊去。
要問她去做什麼,那當然是去——告狀!
下人那邊的事情那麼轟動,她不說給老祖宗聽聽豈不是讓老祖宗看不成熱鬧?再說了,家廟都快修好了,她不到老祖宗那裡去提提張王妃折騰的事,老祖宗和王爺淡忘了張王妃的心腸可怎麼辦?
趙嬤嬤纔剛通傳三夫人過來了,老祖宗就放下了手裡的佛經。
等蕭婉容行罷禮,還沒趕上落座,老祖宗就皺眉問道:“下人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鬧得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偏生張王妃去了那邊還又昏迷着回不來?”
蕭婉容從容坐下,不緊不慢的給老祖宗說了事情經過,然後拍着胸脯驚魂未定:“九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的心腸。”
老祖宗一聽完臉就拉得很長,雙手更是緊握,
胸腔也是起伏不平。
很顯然,她老人家氣得不輕。
“刺客呢?都抓到了嗎?”
蕭婉容搖頭:“沒抓到,半點線索都沒有。”
說到這裡,蕭婉容又裝着失落的刻意補充:“其實能不能抓到刺客又能怎樣?幕後兇手究竟是誰咱們心裡比誰都明白。”
原本是裝着傷心,可說到這裡蕭婉容還真就覺得委屈:“那人是個有本事的,別說沒有證據動不了她分毫。就是又證據又能如何,也不是沒有證據確鑿的時候,結果是怎麼樣的呢?”
老祖宗幫着王爺放了張王妃一碼,現在面對蕭婉容也是底氣不足。
她思來想去,也只能道:“老身會去催家廟的工期,你也別太過傷心了。如今和虞美人有了賭約,你還是別太分心,省得心煩意亂着了別人的道。”
“婉容省得。”
看老祖宗的臉色,蕭婉容知道就算現在不能將張王妃怎麼樣,老祖宗也絕對不會讓張王妃過得太愜意。
目的已經達到,蕭婉容也便不再給老祖宗添堵,轉移話題說了好些個俏皮話哄老祖宗開心。
老祖宗當真被蕭婉容哄得心情好了不少,留了蕭婉容一起用晚膳。
等用完膳回去,蕭婉容得了錦書辦成事情的準信,心情就更加明媚起來。
“拿骨牌出來,咱們一邊玩兒一邊等好戲!”
不好了局,錦書心情也是大好,一溜煙的去捧了骨牌出來,又叫了小桃和豆蔻出來配角,主僕幾人高高興興的玩兒了起來。
等快玩到子時的時候,院中突然有了動靜!
“成了?”
幾人緊張的站了起來,錦書更是主動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着她安置在小周院外的奴才小順,看他動作像是準備敲門。
“怎麼樣了?”錦書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問。
“成了,還請三夫人過去主持公道。”
得了這個消息,主僕幾人相視而笑,原本都有些困了的蕭婉容立馬就精神了起來,霸氣十足的吩咐:“備轎!”
等蕭婉容帶着錦書等人趕過去的時候,小周的院子裡已經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
看見蕭婉容的依仗過來,紛紛跪在地上磕頭:“求三夫人救命,求三夫人主持公道。”
“出了什麼事?”
蕭婉容一落轎就趕忙掀開簾子出來,而後滿臉關切的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和小週一家向來親近的肖大嬸膝行過來,扣頭哭道:“小週一家被人謀害,如今全家昏迷不醒,還請三夫人大慈大悲,尋個大夫幫着瞧瞧。”
“遇害?”蕭婉容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大步流星的往小周屋子裡去。
當看見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幾人,蕭婉容的心都跟着咯噔了一聲,她用眼神質問錦書,同時又趕忙吩咐請大夫:“將醫術最好的醫女請過來,半刻都不許耽誤。”
看着小週一家黑透了的臉色,錦書也嚇了一跳,她明明都吩咐小周那點麪粉糊弄下,假裝中毒,只將髒水潑在張王妃身上就行了。小週一家也都答應了,甚至充當毒藥的藥丸也用蜂蜜和着麪粉做好了。
現在當真中毒,命在旦夕,是個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