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容突然愣在了原地,看着豆蔻不相信的問道:“皇上讓我做什麼,敬獻這紅石頭草?”
豆蔻雖然很不想點頭,卻不得不點頭道:“是的,李公公已經在前廳等着了。”
“公告貼出去那麼久了,皇上皇后怎麼今天才感興趣,怎麼現在纔想起來要拿去培育?”錦書兩隻眼睛瞪了溜圓,氣得胸口都疼。
蕭婉容也很好奇這事,她記得徐莊曾經說過,這花種子公主以前給過宮裡的花匠,可花匠卻沒辦法種出來。
現在神醫來了,宮裡卻急着要她敬獻這花,中間肯定是有人使壞。
她心中有了懷疑,卻依舊攔着錦書不讓她衝動:“禍從口出,你謹慎些。”
錦書也知道皇帝的是非不能議論,一不小心容易喪命,於是閉了嘴,小心的問:“那怎麼辦?神醫點名要有這石頭纔看病,皇帝卻又讓小姐將花送進宮,這可怎麼辦纔好?”
“我先去看看,你想辦法去找三爺。”
蕭婉容吩咐完錦書,捧着花盆去了前廳。
一進門,果然看見客座上坐了兩個人,一個是有過數面之緣的李公公,還有一個仙風道骨,衣着灑脫的俊朗青年,應該就是岐黃。
看見蕭婉容進來,李公公笑眉笑眼的迎了上來,打着千給蕭婉容行禮:“奴才給五小姐請安。”
他姿態放得很低,眼神卻一刻也沒離離開過蕭婉容手中石頭花,請完安立馬就接着道:“小姐手裡捧的就是石頭花吧,老奴可算是長了見識了,回頭聖上和皇后娘娘瞧着,一定歡喜,小姐又立一功,賞賜定然少不了了。”
蕭婉容還沒來得及說話,歪在椅子上的岐黃就笑開了一臉嘲諷,那‘嗤’的一聲奸笑,臊得李公公都臉紅:“石頭花?笑掉你二大爺的滿口牙了,那是焰口仙籮,沒見識的奴才。”
神醫之所以連皇帝都不怕,不僅僅是因爲他醫術好,還因爲他用毒厲害,就他這麼個人,看着仙風道骨丰神俊秀的,指甲縫裡都藏着毒藥,你前腳得罪了他,說不定後腳就丟了性命。
所以李公公雖然被擠兌得很生氣,卻也只能生生忍着,笑呵呵的打着嘴巴道:“是,奴才見識淺。”
宰相門房七品官,李公公不但是皇帝跟前的哄人還是大內總管呢。神醫不怕得罪他,蕭婉容卻還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於是大方一笑道:“小女子雖然將它種出來了,卻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呢,告示貼出去那麼就,普天之下的百姓都在議論,卻也都只管它叫石頭花,不知道它還有個如此美麗的名字。”
李公公朝蕭婉容投去感激一笑,臉色也緩了下來:“甭管叫什麼了,聖上和娘娘還心心念唸的等着瞧呢,五小姐咱們走吧。”
說着拂塵一甩,就要啓程。
岐黃冷冷的撇過眼神,冷哼一聲道:“五小姐既然要進宮,本神醫也不多留了。勞駕我千里而來,卻是戲耍神醫。往後但凡是姓蕭的,和姓蕭的有頭髮絲那麼點關係的,本神醫一概不救,倘若這些人對本神醫有半點不滿,一把蝕骨散全部毒死。”
李公公面色一僵,接口道:“不尊聖旨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岐神醫活該理解纔對。”
岐黃一拂袖子,香風襲來,李公公嘴巴一張一合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要拔腿,腿卻也動不了分毫。
他急得滿頭是汗,不停的朝蕭婉容投去求救的眼神。
蕭婉容將手中花盆放在案上,然後笑嘻嘻的問岐黃:“看你出手,便知道定然是神醫岐黃不錯了。
恕小女子直言,敢問我將這焰口仙籮給了你,你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姨娘的病?”
岐黃鄙視的看了蕭婉容一眼,不耐煩道:“只要沒死,只要不是缺了部件,你給我焰口仙籮,我還你一個完好如初的姨娘。”
蕭婉容心裡忍不住的激動,臉上卻還是一副平靜表情,甚至連語氣都是淡淡的:“那敢問神醫,這焰口仙籮有什麼用處,若是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我拿它還你一次行醫,豈不是太虧了。”
“倒是個不肯吃虧的。”
岐黃是個怪胎,蕭婉容如此和他說話,他倒還對蕭婉容生出了幾分讚賞。
可他卻沒有急着回答的蕭婉容的問話,而是圍着焰口仙籮轉了好幾圈,然後才摸着下巴問蕭婉容:“這東西真是你種出來的?”
蕭婉容昂首挺胸,一臉如假包換的表情:“正是在下。”
岐黃看那花盆裡土壤溼潤,眉頭更皺了起來:“這東西只生長在火山口,並且花開一瞬,轉眼結果。這世上留下的種子不少,可溫度不到,沒有人能讓它發芽生長。你是怎麼做到的?”
蕭婉容有些傻眼,愣愣的道:“要火山爆發的溫度才能讓它生長?我沒那本事啊,就是將種子埋進土裡,澆澆水施施肥,然後用爐子烘了烘啊!”
這麼簡單就能種出來焰口仙籮?開玩笑的吧!
這次換岐黃傻眼了,他眼都不敢眨的看着蕭婉容的表情,確定她沒有撒謊之後才無賴的道:“無奇不有,或許你是火命,天生就養焰口仙籮吧。這花克水克潮還有增強習武之人內力的功效。
但凡是陰氣重的病,就算是病入膏肓一用它就藥到病除,如果是修煉內家功夫的人,吃一株焰口仙籮便能增長二十年的內力。
我不討你便宜,你將這花給我,我受你差遣看十次病。”
遇到岐黃這種只要沒斷氣就能救活的神醫,答應看十次病,就相當於多了十條命。還當真沒有討蕭婉容的便宜。
若不是李公公還杵着旁邊,蕭婉容幾乎立馬就要答應了。
她看了看李公公又將哀求的眼神望向岐黃,可憐巴巴的道:“你能救十個沒斷氣的,卻不能救活十個被砍了頭的,抗旨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小女子實在不敢啊。
不如神醫在府上多留些時日,爲一次種了五盆,這一盆都發芽了剩下的這幾天也長出來了。”
岐黃卻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你當這是大白菜,你撒下去多少種子就能長出來多少白菜?
這東西火山爆發的時候也張不出來幾株,你澆澆水用爐子烘一烘就成片的張了?”
他氣得想笑,可心裡又存了僥倖,有人能種出來焰口仙籮就已經是個奇蹟了,說不定奇蹟偏愛着丫頭,這焰口仙籮到了她手裡還真就跟種大白菜一個樣了呢?
據他所知,侯府上的清姨娘不過是有心疾並關節性風溼,最近又被人毀了容貌受了外傷。並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病。
讓他不出手治病和滿門抄斬比起來,傻子也會選趕他離開。
岐黃實在捨不得這焰口仙籮,狠心咬牙正要和蕭婉容講條件,門外卻響起一個丫鬟高亢嘹亮的歡呼聲:“小姐,小姐,又出來了,又出來了。”
什麼又出來了?侯府的丫鬟都這樣大呼小
叫沒有規矩嗎?
李公公皺了眉頭,卻是動不了說不出話,只能苦逼的站在那裡當木頭。
岐黃皺了皺眉,表示自己被打斷非常的不滿。
蕭婉容聽出來是小桃的聲音,雖然心中不悅,卻也知道小桃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失態,歉意的朝岐黃一笑,轉身出門去呵斥小桃。
可纔出門就看見小桃捧着個花盆興沖沖的跑過來,那一身的喜氣,讓蕭婉容滿心的怒氣都消散開了。
她激動的迎上去,着急的問:“可是石頭花又長出來了?”
到了跟前,眼神往花盆裡一掃,剛纔的歡喜卻又泄了個乾淨:“這是什麼東西啊?發了黴的豆腐渣一樣,他們要的是石頭花,你帶這個東西來能幹嘛?”
小桃鼓着眼睛表示很無辜,垂頭喪氣的道:“都是別人種不出來的東西,我以爲這東西也很精貴能入了神醫的眼呢,如果能用這個換石頭花,那不是又不用抗旨,清姨娘也有救了?”
到底是小桃的一片忠心,蕭婉容不忍苛責接過她手中花盆道:“好了,我去試試,你先回去吧,注意禮儀規矩,再大喊大叫失了體統,就是再寵你也不得不罰你。”
進了門,蕭婉容還沒想好怎麼和神醫解說,岐黃看着盆中植物的雙眼已經直愣愣的有些嚇人了——
“‘賽神仙’?這東西也是你種出來的?”他驚掉了下巴,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蕭婉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用它換下焰口仙籮沒問題了,心裡很是高興,面上依舊不顯,很是平常的道:“是啊,我種的。屋裡還擺了好幾盆呢,興許過幾天就都長出來了。”
“你怎麼種出來的?”因爲興奮,岐黃雙眼放光,臉頰漲紅,雙手更是來回的搓着,就跟中了五百萬歡喜得不知道該怎樣纔好的老彩民一樣。
蕭婉容卻不說了,她笑得小狐狸一般,獅子大開口的道:“你受我差遣治二十次病,我將這賽神仙給你如何?”
“趁火打劫啊你。”岐黃險些跳了起來,很有些後悔剛纔沒控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
蕭婉容卻不管他,下巴一揚道:“對啊,趁火打劫,我姨娘不過是毀了容,治不好就治不好了,我手裡有這樣的好東西,總有一天有你比更出色的大夫願意來爲我姨娘治病了。”
“告訴你,比我還優秀的大夫還沒出生呢。”
蕭婉容聳聳肩表示不在乎,低着頭漫不經心的把玩着那團發了黴的豆腐渣。
岐黃先是氣得吐血,可瞟了瞟她手指下的植物,還是忍痛答應了下來:“這樣,我爲你提供種子,你給我種東西。你種出來一樣我答應你一個不違背原則的條件,只要我讓你種,哪怕你貴爲皇后也必須給我種。”
蕭婉容回頭朝他一笑,很爽快的道:“你一年最少要讓我種一樣東西,種出來一樣答應我一個條件,沒提供種子依舊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誰若違背誓言,一輩子上茅房沒有草紙,洗完澡沒有衣裳。”
這賭的是什麼咒啊?比天打五雷轟具體形象得讓人牙根癢好不好?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不怕答應小我那榮條件,更怕蕭婉容不肯給她種東西。於是無視那讓人哭笑不得的咒語,認真的道:“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這是撿了個神醫當跟班的意思嗎?一年一個願望,會醫會毒還會武功,比阿拉丁神燈還好使有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