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歌!”
江靈歌輕輕掏了掏耳朵,低笑了一聲:“我應該不姓江,而是姓楚。看樣子,我纔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她仰起頭,渾身氣勢顯露無疑,門外已經有楚涼夜的手下來報。城中大臣都已經聚集到了金鑾殿中。
江靈歌目光灼灼的看着快要被氣壞的楚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她淡淡啓脣:“如今皇上這麼大的弱點掌控在我手中,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皇后死了。江丞相也死了,現在還知道當年那件事真相的。只剩下了周國公和眼前這幾人。
楚哲眸色晦暗不明,一直都在猜測江靈歌所言的究竟是真是假,不過那聖旨上卻看不出一丁點兒造假的痕跡。
他飛快的想要將那些被內力弄成粉末的聖旨之中找到一點兒真相,可是那證據卻被他自己給毀掉了。
不少人圍繞着房間之中的幾個人,卻得不到皇上的命令,一個個呆愣在原地,警惕的看着一切。
楚哲緊繃着脣角。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這算是交易?”
“是!”
就連楚涼夜一時間也弄不清楚江靈歌到底要做什麼了,他目光灼熱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只感覺她身上的光彩更加耀眼。
真是。聰明的讓他都沒辦法想象。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欺騙過皇上的眼睛的。看到她嘴角信誓旦旦的笑容,還有眼底冷靜沉着的色彩。就算不相信也不行了。
楚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江靈歌,在這之前,他都永遠不會想到自己會敗在一個小女人的身上。
更何況,這個女孩還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明明是那樣不堪,明明什麼都沒有學過,可是她表現出來的每一樣驚世絕倫的才華,都會不由自主的讓人側目。
不但下的一手好棋,更寫的一手好字,當初江靈歌送給皇后的字帖他看過,就算是書法大家都不得不讚不絕口。
就算是放在朝堂之上,這個女人怕是也不遑多讓。
留在後院做一個婦人,當真可惜了。
如果他早知道江靈歌有這般本事,他絕對不會讓她成爲楚涼夜的妻子。
還不是她掩飾的實在太好了,這麼多年竟然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不光是他,就連身邊的所有人,都被這個女人給欺騙了。
然而江靈歌並不知道楚皇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說,這完全就是誤會……
她就算真的想要演戲,也不會做出那麼多癡呆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創建自己的勢力,而不至於在所有人的角逐之中落的下風。
可是兩個靈魂終究是有些不一樣的,難道雲深真的沒有看出她是誰嗎?
還是說因爲時間太長久,長久到雲深已經忘了以前江靈歌是何種模樣。
可是能讓雲深念念不忘的女子,應該……也不會太差吧,至少不是她記憶之中,那個江靈歌的模樣。
她像是陷入了一個自己都逃不出去的誤區,卻也不知道答案如何。
雲深運了會兒功,再加上解藥的作用,脣上的烏黑已經退了下去,但就算毒素是解開了,他身上依舊是受了傷。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到雲深身邊扶着她,卻被江靈歌一把抓到了旁邊,他面色陰森的厲害,嘴角呲着一口白牙,那笑容邪魅,卻也帶着幾分幽沉。
“歌兒,本王會吃醋的!”
他語氣加重,順便回頭看了雲深一眼,給了他一個警告。
雲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對他的警告視若無睹。
這個人當初懷疑他的身份,也不知道抱着什麼心思,如果不是靈歌,怕是他早就被劃開了界限。
反正不論如何,他們兩個都是情敵,只要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他就不會輕易死心。
當然,雲深絕對不會打擾江靈歌的生活。
他會守着她,看着她真正的幸福着,那樣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楚皇思考半晌,終於眯起雙眼,心中在暗自盤算着:“你究竟想要朕怎麼做?”
江靈歌眼神閃過一道流光,她輕輕側目,看着寢殿外面的方向:“大臣們應該已經在宮殿之中等着皇上了,楚斐然的手下暫時在宮中被王爺的暗衛壓制,一時間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來,就算周國公帶着大軍在外面等着,可王爺的大軍也快到了!”
宮中的五千禁衛軍暫時都被楚涼夜控制在手,這也是能夠暫時和楚斐然打成平手的原因,不然江靈歌也很難找到機會。
楚皇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靈歌仰起頭,眉眼發亮:“皇上如果不想真的將自己的事情暴露在羣臣的眼中,就當做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好?”
楚皇一時間看不透江靈歌想要做什麼,他冷笑,蒼白的髮髻出現了一點顫動:“你覺得,這怎麼可能呢?”
對啊,這絕對不可能,可江靈歌要做的就是將一切化爲可能。
“皇上只要記得,夜王殿下還是您的兒子,而楚斐然依舊是反賊就好了,其餘的,就暫時這樣吧!”
江靈歌這話明顯不符合現在的狀況。
他以爲,江靈歌會提出更嚴肅的事情,比如讓他直接將皇位交給楚涼夜。
然而並沒有。
這也是楚皇看不懂江靈歌的原因,“你就不怕當朕的皇位重新坐穩以後,直接拿你們開刀?”
江靈歌剎那間笑了:“反正您不會明面上來,暗地裡,又怎麼會是王爺的對手呢?”
楚涼夜沒想到江靈歌會這樣說,他嘴角緩緩勾了起來,明顯對聽到的這話十分滿意。
楚皇徹底服了江靈歌的觀點,因爲他暫時也需要休養生息。
江靈歌提出來的條件明顯是對他有利的,只要過了這次最艱難的時候,他以後有的是力氣來找這兩個人的麻煩,整個天下都被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楚涼夜翻天不成?
“好,這件事,朕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不但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責,還會當着百官的面封賞你們!”
江靈歌只是笑笑,對封賞什麼的並不在意。
楚皇在一羣灰衣人的護送之下邁步出了寢宮,直接向着金鑾殿的方向走去。
江靈歌和楚涼夜見到皇上走了,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像是放下了什麼。
楚涼夜皺着眉看着她:“那副聖旨真的是假的?”
江靈歌挑眉,輕笑着看着他:“你猜?”
見到她靈動的雙眼,楚涼夜一時間只覺得口乾舌燥,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已經三個多月了吧!”
“什麼?”
江靈歌還沒反應過來。
“大夫說,三個多月以後就穩定了!”
江靈歌總算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瞬間瞪大雙眼惡狠狠的怒視着楚涼夜,雖然兩人的聲音壓的很低,可是身後的雲深是什麼人,他的耳朵好的不得了。
兩人的對話,他一定都聽見了。
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江靈歌還是感覺有些臉熱,她下意識的看了雲深一眼,雲深卻沒有任何情緒的對着她笑了笑。
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至於真沒聽到還是假沒聽到,那就只有雲深自己知道了。
江靈歌也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去說些什麼,直接隨着楚涼夜一同來到金鑾殿的大門外面,太子的人此時已經將整個皇宮全部裡三成外三成的包圍起來,這些大臣還是楚涼夜從密道里面帶進來的。
至於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即便是新皇登基,這些臣子的也不可能全部殺了,不然勢必會弄的天下大亂。
所以,江靈歌倒是不擔心這些大臣們的生死,只要楚斐然沒有喪心病狂,他就知道該如何去做。
逼宮這種事情已經在所有人的心裡定了型,現在要看的,就是這些大臣究竟都是什麼心態。
當楚皇出現在金鑾殿之上,所有大臣泣不成聲,直接跪地高呼萬歲。
楚皇看着眼前的一切,摸着手邊的龍頭,眼前的暗色更加深了。
這個位置實在太讓人癡迷了,掌控一切天下爲尊,所有人彷彿都在自己腳下。
楚皇覺得自己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甘心放下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
“衆愛卿平身!”
坐在這裡,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就連頭頂上的金冠,都在彰顯着他的尊貴和威嚴。
江靈歌站在後方,眼睜睜的看着一切,目視着楚皇臉上的表情。
有些事情不用對方說,她也懂得。
唾手可得的位置,哪裡有人會不動心的。
爲首的兵部尚書文博連忙上前一步:“皇上,太子的人馬如今就駐守在外面,逼着咱們投降,咱們要怎麼做!”
楚皇冷漠着一張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就算當上皇上也是暴虐之輩,朕絕對不會將皇位交到太子手裡,傳朕命令,將廢太子的詔書頒發下去!”
他猛然一甩手,將早就準備好的聖旨丟給旁邊一個年輕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本就是孫公公培養的心腹,如今孫公公死了,一切就都由他來懆辦。
“太子德行不佳,不孝不悌,叛逆無道,今日起廢除太子之位,因其造反大罪,抓住之後立即問斬!”
那小太監唸了一長串的聖旨,所有人停在耳中,卻都冷汗直流。
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皇上又是做了什麼決定,現在太子的人依舊佔領了皇宮。
如果此時打進來,皇上一死,他們這些當官的又管誰是不是太子。
但是如今皇上活得好好的,所以大臣們飛快的將旨意記了下來。
所有大臣心驚膽戰,不知道這種懼怕需要持續到什麼時候,雖然太子就算當上皇上也不影響什麼,可新帝上任三把火,誰也不知道這火會燒到誰的頭上。
“皇上,這太子……廢太子該怎麼處置?”
幾個老臣同時問道,孟太傅皺了皺眉,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皇上右手邊的楚涼夜身上。
“夜王殿下深夜將我等聚集在皇宮,一定已經有了準備,所以纔會有此舉動,斷然不會讓臣等送死的!”
所有人眼前一亮。
當年就算和楚涼夜作對的,現在也都在仰齊鼻息,縱然文尚書對楚涼夜多有怨念,但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他還是低下頭任憑調遣。
畢竟現在的場面看起來,皇上是完全站在了楚涼夜這邊,太子已經被廢除了,下一個成爲太子的,沒準就是楚涼夜。
楚涼夜眸子劃過一道深邃的色彩,他轉過頭,目光在那些驚慌失措的大臣面上掃了一圈:“本王只想知道,究竟誰是內鬼!”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的呼吸彷彿都要屏住了。
“夜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內鬼?”
夜王輕輕勾了勾脣角,眼底閃過一道濃郁的冷色,眼底逐漸佈滿一抹淺淺淡淡的紅。
他冰冷着視線注視着所有人的表情,薄脣微微輕啓:“很簡單,太子能夠無聲無息的調動如此多的軍隊潛入皇宮,甚至將皇上軟禁起來,定然有人在暗中相互幫助,沒準從你們進入皇宮這一刻起,就有人盯着你們了!”
這話說的衆人毛骨悚然。
“夜王殿下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裡,一直都有通風報信的內奸?”
“這是自然!”
楚涼夜直接斷定了對方的話,立刻一揮手,外面瞬間衝進來二十幾個禁衛軍。
這些禁衛軍,都是楚涼夜掩藏在皇宮之中的心腹,明面上聽從皇上的命令,守在最低的崗位上,可是卻會在關鍵時候發揮致命的作用。
這點,誰也不會想到,更不會知道。
楚涼夜統領禁衛軍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培養自己的勢力,除非他是傻子。
見到那些侍衛進了門,有幾個人就混亂了:“皇上,夜王殿下這是要幹什麼,難不成要將我們都抓起來不成?”
文尚書爲首的幾個官員,直接被禁衛軍按壓在地,文尚書臉色煞白,眼底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
他驚慌的擡起頭:“王爺,我對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鑑,你難不成想要公報私仇?我兒子和妹妹都死在你們手裡,我從未有過任何怨言,如今你這是打算除掉我這個威脅嗎?”
楚涼夜冷哼了一聲:“對本王來說,你根本算不得威脅!”
文尚書臉色煞白,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江靈歌一直坐在楚涼夜身後不說話,她頂着公主的頭銜,誰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再加上,現在都是男人的朝堂,哪裡容的上她一個女人插嘴的,能夠讓她來旁聽就已經不錯了。
江靈歌就坐在那裡,看着朝堂上的胡亂,時不時的對着皇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就因爲那抹微笑,楚皇震驚了多年的心臟一直都在急速跳動着,唯恐江靈歌當着衆人的面,將那聖旨拿出來。
然而,她並沒有這樣做。
楚皇心中也有幾分懷疑,甚至疑惑江靈歌手中到底有沒有聖旨,可是他不敢賭。
反正只要處理完太子的事情,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自有心情和時間去查明這件事。
文尚書被人堵住嘴,楚皇目光落在夜王身上,他對對方的做法感覺十分不喜,可卻也不能因爲一個文尚書就顯露了秉性。
“來人,將奸細帶下去,嚴刑逼供!”
文尚書奮力掙扎,在能夠喘氣的一瞬間大聲喊道:“皇上,微臣冤枉,您不要被夜王懵逼了啊!”
等到那呼喊的聲音漸漸走遠,在場所有的大臣面色都凝重起來。
有些人不由得大着膽子問道:“皇上,難不成夜王說誰是奸細就是奸細嗎,連證據都不拿出來,如何服衆!”
“他乃是兵部尚書,足以調動全城兵權,如今太子殿下手裡的兵權是哪裡來的?”
“這個……”
被楚涼夜這樣一質問,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雖然之前兵部尚書十分委屈的說自己的家人被太子威脅,他才被奪走兵符,可是身爲兵部尚書,兵符丟失就足以變成死罪。
因爲一時間的混亂,衆人也都沒有懷疑什麼,現在聽到楚涼夜如此提出,不少人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說,這太子手下的兵,早就有文尚書支持了?”
“如果沒有他支持,那些兵將怎麼能這麼快就被太子調遣進宮,如今咱們猶如甕中之鱉,這可如何是好!”
所有的大臣甚至皇上都待在金鑾殿。
可是整個皇宮,都被太子的人給圍繞的水泄不通,甚至楚斐然更是手段狠辣的在各個地方埋好了炸藥。
只要他們輕舉妄動,就算不被那些弓箭射穿,也要被炸成碎片。
這些人聚集在一切,眼前是前所未有的絕境,就像是再往前多走上一步,就會掉下深淵。
“還請夜王殿下救命!”
楚涼夜收拾完文尚書,倒也沒有不理會這些大臣,他冷聲說道:“只要本王的大軍來的及時,你們便都沒事!”
“那王爺的大軍什麼時候能到?”
楚涼夜看了一眼大門外漆黑的夜色,不緊不慢的開口:“明日晚上應該可以!”
瞬間,人羣之中有人炸毛了:“等到那時候,廢太子的人不是已經打進來了,到時候我們都成了屍體,就算有援軍來了也晚了!”
“就算援軍來了,咱們撐到了那時候,但是那些人怎麼進來營救啊!”
“是啊,爲何要將我們帶到這裡來,早知道就一直留在家裡等着了!”
聽到如此多貪生怕死的聲音,江靈歌不由得回想起當年那些在戰場之上的戰士們都是何種風範。
別說他們,這些人就連一直守在大殿之外的那些下人都不如。
當人的地位越高,越是在意到手的榮華富貴,就越是不想死,她真的很理解啊。
可是理解歸理解,她卻一點兒不贊同,瞧見如此多顫顫巍巍,滿臉橫肉的大臣們,江靈歌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
就算楚涼夜將來登了基,這樣的大臣也不能要。
楚皇也有些頭疼,聽着下面叫叫嚷嚷的聲音,猛然一拍桌子:“你們口口聲聲說忠心與朕,看來都是廢話,如今還沒結束就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朕要是命令你們護駕,你們不是第一個跑出去?”
這話說的倒是很對。
人羣之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諸位可別忘了,八九年前,皇上遭到刺殺,有一個胡將軍可是在許多刺客之中,拼着性命將皇上帶出重圍的,當年的胡將軍能夠做到此處,你們怎麼一個個畏畏縮縮的?”
楚皇驟然側目,將目光落在了說話之人身上。
孟太傅輕輕收攏了一下衣襟,緩緩擡起頭,目光無悲無喜。
不少人不敢出聲了,在這種時候提到被皇上抄家,全家問斬的胡家,孟太傅是不知道怎麼找死了。
江靈歌心中一動,不由得將視線落在楚涼夜的臉上。
然而,楚涼夜面色平靜,居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是因爲對方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她甚至都能想到,這一切都是楚涼夜安排好的。
“胡家……那種叛逆之臣,孟太傅怎麼能將我們和他做比?”
“對,就是,縱然以前有萬千功勳又能如何,最後還不是貪污腐敗,甚至勾結亂黨?”
楚皇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
那張臉陰沉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孟太傅,胡家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經做了結論,你如今又在朕的面前提起來,究竟是和寓意?”
孟太傅垂着頭,“老臣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感而已!”
說是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誰信。
下面的大臣交頭接耳,亂亂哄哄,楚皇的手背上青筋畢露,“胡將軍是救過朕不假,但是家有家法,國有國歸,胡家犯了錯,就理所應該受到懲罰,難道不對嗎?”
下方一片符合聲:“皇上所言極是,胡家做了這種事情,孟太傅還有何臉面提胡家!”
江靈歌心中多少有些怒火,這些人純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再說這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裡面有多少水分,想要查出來還是太難。
孟太傅輕笑了一身:“老臣只是覺得,就按照胡將軍救駕有功這個緣由,胡家不明不白的被滿門抄斬,還是有所不妥!”
楚皇的眼神幽深幾分。
“孟太傅以爲,有何不妥?”
江靈歌見到楚皇如此堅決的神色,突然有了一種想法。
胡家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皇上的事情,纔會讓皇上不顧念舊情,甚至不理會皇宮之中還在受寵的胡美人,直接將胡家覆滅?
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之下,孟太傅終究沒有藏着掖着,他從人羣之中走出來,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當初胡家一事還有衆多線索不明,胡家人肝膽忠心,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那件案子還有很多疑點,當初草草了結,不知道讓多少人心寒,當年學士府的柳大人,還有戶部的李侍郎,全部都因爲那件事辭官返鄉,臣以爲,要重查胡家之事!”
一個人帶頭,瞬間整個金鑾殿都安靜下來。
楚皇脣角動了動,目光卻落在了楚涼夜的身上。
如果現在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他這個皇帝也就別當了。
江靈歌抿着脣角,眼神幽暗,毫不留情的和皇上對視。
楚皇心口一顫,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冷下臉色:“這件事朕一定會查,但是還要解決眼前的困境!”
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所有大臣都鬆了口氣。
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送心的侍衛急急忙忙的跪在地上:“皇上,太子殿下帶着一夥人衝進來了!”
“什麼,已經打進來了?”
不少人噤若寒蟬,一個個面如土色。
“讓他進來見朕!”
“皇上,萬萬不可!”
不少大臣聽到楚皇的決定,一個個臉色驟變。
萬一太子進來以後帶人行兇怎麼辦?
楚涼夜哪裡看不出這些人的心思,江靈歌輕輕勾了勾脣角,眼底多了幾分嘲諷的色彩。
她輕輕拉了拉楚涼夜的袖口,輕輕挑眉:“王爺,讓楚斐然進來吧!”
楚涼夜輕輕頷首,他一聲令下,金鑾殿的大門敞開,就在門口,一大堆的衛兵保護下,楚斐然踏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所有人面色恍然,一時間不知道這皇室父子,究竟都打的什麼主意。
楚斐然依舊穿着那身明黃色的太子朝服,面色卻全然不負以前的低聲下氣。
他輕輕勾着脣角,那雙略顯陰暗的眼睛之中藏着名爲野心的東西。
“看來父皇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孽子!”
楚皇一聲厲喝,他自認爲從來都沒有苛待過楚斐然,卻實在有些不明白,爲何對方會背叛自己。
“孽子?兒臣只是擔心父皇你年紀大了,過度懆勞,纔想讓您早些安享晚年,卻沒想到得到父皇這般誤解!”
這話聽起來實在氣人,楚皇臉色蒼白了許多,不由得捂着心口的位置猛烈咳嗽。
楚斐然氣死人不償命,他嘴角依舊含着笑意,卻完全沒有將皇上放在眼裡:“這麼多年,兒臣都一直在當一個聽話的傀儡,父皇可有真的想過要將皇位給兒臣?”
楚哲眼神眨了眨:“你是西楚儲君,你是太子,難不成朕的皇位還會給別人不成?”
“那就說不準了!”楚斐然嘴角露出一抹陰霾,他雙眼凝重的看着楚皇的方向。
“母后的死,外祖父權勢被削,父皇還口口聲聲說對的起我,難不成非要等我徹底一敗塗地的時候,才能驗證父皇的心思嗎?”
楚皇沒想到,太子居然會這樣想。
雖然他一直都在暗中輔佐楚涼夜和太子兩人分庭對立,可卻沒有真的想要逼迫其中一方造反,說到底,還是楚斐然早就有了叛逆之心:“你背叛朕,逼宮殺駕,難道還有理了不成,來人,將太子拿下!”
羣臣沒想到才說沒有幾句話,太子和皇上就已經撕破了臉皮,所有人都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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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聲令下,門口的禁衛軍想要衝進來,一時間卻被楚斐然身邊的護衛擋住。
畢竟他可不會隻身一人進入這大殿之中被對方甕中捉鱉。
太子微微仰起頭,對着楚涼夜的方向笑了笑,他眸子裡的陰暗更加濃郁,手指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勢。
剎那間,北邊的宮殿響起來一聲巨響,不少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有的甚至直接蹲坐在地上。
楚涼夜不由得皺了皺眉:“你想要毀掉皇宮嗎?”
楚斐然揚起脣角,“有何不可,反正等我登了基,這宮裡的一切都會重新修建!”
他突然笑出聲來:“而且,本宮可是找到了幾條暗道,只要將其全部炸了,你們就算長了翅膀,也不能從皇宮之中逃出去!”
江靈歌聽聞,知道對方已經做足了準備。
那爆炸的地方是一條從宮中通往外面的路線,然而楚斐然的炸法根本不合常理,甚至等於胡亂去炸,只一心想要將下方的通道全部破壞。
不過全破壞倒是不太可能。
楚斐然根本想不到那修建地道的人究竟有多強大,那地道的位置有多刁鑽。
但是這番威脅,讓不少大臣的臉色都慘白起來,對楚斐然產生了一些懼怕的心裡。
楚涼夜眯了眯眸子:“楚斐然,你覺得你會贏嗎?”
楚斐然眼神之中閃過一道陰沉的暗芒:“本宮必須贏!”
因爲今日若是不贏,便是死路一條。
楚皇氣的猛拍桌子:“楚斐然,立刻下令帶着所有兵將撤離皇宮,朕還會念在你是朕的兒子的份上留你一條性命!”
楚斐然冷笑起來,“本宮不稀罕,只想要你的皇位!”
他側眸看了一圈,“父皇還不趕快下旨禪位,別讓我等的不耐煩了!”
外面的打鬥聲已經接近尾聲。
楚斐然淡淡的回過頭掃了皇上一眼,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他揹着手,腳步十分悠閒,像是對此事成竹在胸。
金鑾殿大門口的位置,滿地都是血液和屍體,還剩下一些人站在兩旁等待楚斐然的命令。
見到守護金鑾殿的侍衛都死光了,衆人的面色更難看了。
此時楚斐然的人已經聚集在了金鑾殿的外面,許多弓箭手已經擺好了架勢,所有的寒光都對準了金鑾殿內。
“皇上,您快走吧,讓也夜王殿下護着您離開此地!”
“就是,援兵已經趕不及了,等到皇上平安離開,接下來再收復皇宮也不着急!”
不少大臣跪地請求,甚至大多數都是讓楚涼夜帶着皇上走的。
楚涼夜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他只是冷冷淡淡的注視了楚皇一眼,嘴角的忽然露出一抹微微透着幾分邪氣的笑意。
那笑容看的楚皇頭皮發麻,心頭髮冷。
說的容易,如果真的跟着楚涼夜離開皇宮,怕是纔是真正的進入了虎穴。
楚斐然見到裡面沒了動靜,眼底透着幾分興奮的喊了一句:“放箭!”
剎那間,一層箭雨從金鑾殿的外面穿透進來,那些守在門口的人全部衝了上去,找來各種東西抵擋。
然而,即便如此,那鋒利的弓箭依舊穿破重圍,落在了肉身之上。
眼見着一個個守着大門口的侍衛和小太監們中箭身亡,金鑾殿門口的地面上,很快被鮮血浸染。
滿屋子的血腥味,讓人有些想要作嘔,大臣們都遠遠的藏在一塊,一個個臉上露出絕望的情緒。
楚皇此時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裡面滿是憤怒的情緒:“他怎麼敢,這是刺王殺駕!”
楚涼夜和江靈歌坐在一旁,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兩人神色淡然,沒有絲毫因爲門口的動亂產生什麼波動。
楚皇像是想到了什麼,站在楚涼夜面前緩緩閉了閉眼:“說吧,要怎麼你才肯幫助朕!”
這次,楚哲的聲音之中已經多了一種低微的祈求之色,明顯沒有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氣勢。
江靈歌悠閒自在的靠在椅子上,一雙明眸之中劃過一道呲笑:“皇上,援軍可還在柳城那邊,想要趕到京城哪裡有這麼快!”
楚哲緊繃着面色:“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絕對不會只有那幾萬兵馬,那不過是你們用來吸引視線的,真正的援軍早就已經藏匿起來了!”
江靈歌有些意外,側眸看了一眼楚哲:“皇上這是在說笑嗎,整個皇宮如今就只有我和王爺而已,只是我們倒是知道這宮中一些離開的密道,皇上若是想要逃離,還是很容易的!”
楚皇搖了搖頭:“朕絕對不會逃走!”
江靈歌就知道楚皇會這麼說,這個人簡直將皇位當成了自己的性命。
這個人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江靈歌爲他們報仇也是應該的,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
他要對方死很容易,可她就是要讓楚皇活着看到皇位落在別人手裡,最好是她的。
這樣,他就能知道什麼叫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江靈歌從位置上站起身,眉眼輕輕彎着,一張素顏之上卻露出難以得見的雅緻清冷的笑意:“皇上不想走,還想要坐在皇位上,這件事怎麼說都有些爲難,現在外面都是楚斐然的人,就算有援軍也進不來,不如皇上就下一道聖旨,將皇位給了楚斐然吧!”
江靈歌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勸說,卻將楚皇氣笑了:“你讓朕將皇位給了楚斐然,他就能放你們走嗎?”
江靈歌攤手,一臉無所謂:“反正我對這皇位沒興趣,最後誰坐在這裡,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們想要不被抓到還是很容易的!”
楚皇聽出來她話語之中隱藏的意味來了,那雙滿是威嚴的眸子,此時灼灼的落在了江靈歌的身上:“你究竟想要什麼?”